岑暮曉剛走沒兩步,她腰間的香囊閃閃發亮,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她往前推。


    登時她雙手捏訣,用力站定,腳下劃出了一道長長的拖痕。


    “曉曉!”陸離連連抓住她的手。


    陸離本就有傷,完全使不上力,二人被拖出去一段距離。


    密室內的桌子忽然移開,顯出一個幽深的隧道,兩人似被某種力量吸引著下墜。


    嗖——


    望舒飛速出鞘接住了他們。


    “這是哪?”


    岑暮曉抬頭向上望,一眼望不到頂,她抽出一張符篆,點燃後向下丟去。


    通過火光的判斷,腳下到地底大約有幾百丈的距離。


    陸離道:“我被困在塔裏幾個月,從未發現密室裏有這樣的地方。”


    “不管了,下去看看。”岑暮曉控劍向下飛去。


    二人落於洞底地麵,穿過一道甬道,一路過去,每隔半裏豎立著一個高一丈的火架。


    地底光線太暗,岑暮曉隨手一揮,點燃了火架上的火用來照亮。


    陸離稍稍一驚,“你還習得火係術法?”


    糟了,忘了旁邊還有條龍了……


    “啊,沒有啊,符篆,符篆術法而已……”岑暮曉含糊地答了句,抽出了一張符篆裝模作樣地晃了晃。


    陸離記得第一次見她,她困住他用的是木係術法,如今手裏握住的卻是玄鐵劍,剛才她又使出了火係術法。


    這在人族修仙者中並不常見,至少他從未見過,她好像並不想讓人知曉,可能是不想被人當成異類。


    陸離表示理解,信誓旦旦地說:“你可以相信我,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岑暮曉抿唇笑而不語,再解釋反倒顯得刻意。


    陸離又道:“這是我們第二次一起冒險,我真的很開心在這裏遇見你,真的。”


    “噓……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岑暮曉故意轉移話題,其實也的確是聽到了一聲鐵鏈碰撞在一起的聲響。


    陸離訕訕地摸了摸後腦勺,“沒有。”


    二人走到甬道盡頭,是一間間空牢房。


    衡山的地牢居然建在地底,真夠隱蔽的,若不是有一股力量在指引她,她怕是不會找到這個地方。


    地底格外陰冷潮濕,她不禁打了個噴嚏,後背一陣發冷。


    陸離脫下外衣給她披上,她忙擋了擋,向一旁挪了一下,“不用,我不冷。”


    說完,她吸了吸鼻子,自顧自向前探去。


    陸離看著她的背影,眼眸微垂,想起那日在樂都鎮街上,風詣之為她披上外衣,當時她一臉嬌羞的小女子姿態,令他吃了一驚。


    她在風詣之麵前真的很不一樣,她是可以很溫柔、很嬌弱的,不似在他麵前時強大堅韌、什麽都自己扛。


    所以她就算不記得風詣之,也不會接受他的好意麽?


    “素情,素情,別走,我再也不會丟下你了,我不會……”


    “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是文軒的聲音。”岑暮曉頓下腳步,判斷聲音的來源。


    那聲音很小,飽含著撕心裂肺的傷感。


    岑暮曉順著那聲音過去,在最裏麵的一間牢房看見了一個女子。


    女子蹲在文軒跟前,不知道在幹什麽。


    “誰?”女子警覺地迴頭。


    岑暮曉迅速拉著陸離瞬移躲在拐角,暫時不知這女子是敵是友,還是不要暴露行蹤為好。


    陸離細看過去,低聲道:“她怎麽會在這裏,難道也是掉下來的?”


    “她?”


    “她就是原本關在密室裏的人。”


    “她不會就是素情吧?”岑暮曉貼著牆邊,聽著文軒牢房內二人的談話。


    素情不是死了嗎?


    文軒那傷心的表情和語氣不像是假的。


    素情打開門,走出牢房向兩旁看了看,沒發現岑暮曉和陸離,而後便放心地進去了。


    素情嗔怪道:“隻要你告訴我甘木種子的下落,我就不會離開你,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呢?”


    文軒語氣中有些恍惚:“我答應過素情,絕不會將甘木種子的下落透露給任何人。”


    素情蹲下,摸著文軒的臉,幽幽道:“我就是素情,文軒,你看看我,我就是你的素情,你告訴我有什麽關係?”


    “不,素情是知道甘木種子在哪的,你不是她,你不是!”文軒別過頭去,閉上眼不看她。


    他隻覺頭痛欲裂,眼前的女子和二十年前的素情長得一模一樣,說話語氣、神色也和她如出一轍,但是,素情若還活著,怎會二十年過去樣貌卻沒有絲毫變化?


    她誓死也要保住甘木種子的秘密,她又怎會忘記他們家族世世代代的責任?


    素情嵌住文軒的下巴,逼著他正視自己,“你太讓我失望了,這二十年來,我無時不刻在期盼著與你重逢,可是你,你是不是早就把我忘了?”


    文軒不敢睜眼,他不敢對上那雙和素情一樣的眼,恐這一切隻是他的幻覺,又恐眼前女子是衡山派來套話的奸細。


    若真如此,再這樣問下去,他可能真的會毫無保留地說出來。


    素情憤恨道:“你隻是不願意麵對曾經怯懦的你自己,當年你丟下我離開望天門,你知道我是怎麽逃出來的嗎?”


    文軒雙手撐著額頭,顫聲道:“對不起,我隻是不想連累你們,沒想到……”


    無論她是不是素情,對素情想說的話,他此刻都想說出來。


    “我的家人全都死了,我爹他為了保住我,往我臉上抹上血,給了我閉氣丹,讓我假死,我才逃過一劫!”


    素情是望天門人?


    岑暮曉登時反應過來了,照這麽說,素情是元朗和元康的姐姐,難怪文軒對元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我聽說你被五大派圍攻封印,我想去救你,可是我一個弱女子如何能與五大派的高手抗衡?”


    “去找你的途中,我遇到了一個人,他告訴我,隻要我拿甘木種子的秘密和他交換,他就可以助我救出你。”


    素情一聲慘笑:“我被騙了,他從我口中得知消息後,便拿走了我的記憶,他隻想獨吞甘木種子!後來他出賣我,我被衡山抓住囚禁了二十年!”


    文軒緊握雙拳,滿眼通紅,既自責又憤恨:“誰?誰害了你?”


    素情微微側目看向門外,緩緩道:“風詣之,也就是如今的輕塵教教主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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