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五,衡山浩浩蕩蕩的車隊剛好抵達雁城。


    那青磚砌築的高大城牆門口佇立著百十來個身著盔甲的士兵。


    因明日便是五嶽大會開幕,今日雁城城門口有不少修仙者聚集。


    士兵們對修仙者們禮待有加,凡見著手握佩劍、衣著統一的人統統不檢查便放行。


    有些修仙者見狀幹脆直接禦劍從城牆上飛過去,懶得從劍上下來。


    士兵們仰著頭望著天上一道道飛速而過的光影,皆是投去豔羨的目光。


    衡山的車隊士兵們是認識的,見一行馬車過來,幾個人忙推開木柵欄,將城門大開。


    一士兵畢恭畢敬地道:“郭公子迴來了。”


    郭懷瑞沒下車,隻掀開門簾,“嗯”了一聲。


    士兵跑了兩步,到郭懷瑞的那架馬車旁,和郭懷瑞寒暄了幾句,又耳語了一會兒。


    岑暮曉沒待在馬車車廂內,正騎在馬上見著這一幕,她能聽見二人小聲的對話。


    這些當兵的和衡山有來往?


    士兵壓低聲音說:“三小姐迴城了,和一個公子一起迴來的。”


    郭懷瑞眉頭一擰,“她還迴來幹什麽,沒用的東西。”語氣中滿是嫌惡。


    士兵道:“她傷得不輕,到城南的迴春堂去了。”


    “估計她是沒臉迴衡山了。”郭懷瑞哼了一聲,“好了,我知道了。”


    郭懷瑞放下門簾,士兵退到一旁站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三小姐?郭懷陽和顧景墨也到雁城來了?


    郭嘉那麽狠心待她,她竟還想著迴衡山?


    郭懷陽要不是心術不正,其實還挺可憐的,爹不疼娘不愛、兄長也沒把她當迴事。


    看這士兵對郭懷瑞尊敬有加,還幫忙打探消息,雁城的守城士兵怎會為衡山郭家所用?


    修仙者是不允許參與人族戰事和皇室朝政的,衡山已然是壞了規矩!


    泰山作為五嶽之首,這些年確實沒什麽作為,對於衡山的行徑竟不加以製止。


    正想著,幾位身著青衣的泰山弟子飛至城牆,那幾道清光閃過,其中有薛赫廉和魏林嫣。


    魏林嫣也同樣看見了岑暮曉,禦劍平穩落地。


    “岑姑娘。”她喚了一聲,“我有話跟你說。”


    岑暮曉笑著揮揮手,熱情地邀請:“那你和我一起騎馬進城吧。”


    魏林嫣衝她一笑,小臉卻略帶著些愁容,過來挎上了馬背。


    兩個姑娘同騎著一匹馬,挨得很近,岑暮曉沒想到昔日爭鋒相對的兩個人,居然有這樣親密的時候。


    車隊穿過繁鬧的集市,在一處客棧停下。


    郭懷瑞雖對岑暮曉的印象不太好,但作為東道主,表麵功夫還是得做到位。


    再者,有易寒在,他不能失了禮數,他搞不懂,明明易寒說這次不參加五嶽大會,怎麽半路又趕過來了。


    郭懷瑞到客棧跟掌櫃交代了兩句,掌櫃點頭哈腰地連連答應,出來迎接各位貴客。


    郭懷瑞拱手道:“易掌門,莊長老,客房已備好,今晚便請在此住下,明日一早父親會派人來請各位上山。”


    郭家人做得沒話說,易寒隻道:“好,有勞了。”


    郭懷瑞轉身朝著車隊一揮手,那輛拉著文軒的馬車先行朝著衡山方向去了。


    易寒向元康使了個眼色,元康立即領會,偷偷禦劍跟了上去。


    岑暮曉附身一揖,低聲道:“師父,我先進去睡覺了,我好困。”


    易寒點頭:“去吧。”


    魏林嫣跟著岑暮曉一同住進客棧。


    岑暮曉問:“你不和你同門一起行動沒關係嗎?”


    魏林嫣無所謂地擺手,“沒事,反正我隻是個陪襯,舅舅說讓我來漲漲見識,我又不用上場。”


    二人邊說,邊朝著客房走去。


    魏林嫣剛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問:“你找到師弟了嗎?”


    “師弟?什麽師弟?”岑暮曉一頭霧水,還以為魏林嫣是在和別人說話,可是屋內就她們二人。


    魏林嫣柳眉微凝,不耐煩道:“你的詣之啊!這麽快就忘了?”


    岑暮曉撓撓太陽穴,迷茫地說:“詣之,詣之是誰?”


    魏林嫣神神秘秘地和她同行就是為了問這個?但是她實在不清楚魏林嫣說的師弟和詣之是誰。


    魏林嫣像看怪物似的,上上下下地看了看她:“你……失憶了?還是腦子被門擠了?”


    這話說得直接,岑暮曉卻未感到不悅,她思來想去,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記憶是出了問題,卻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她的腦子沒受過傷啊,為什麽會失憶?


    岑暮曉搖搖頭,“你說的詣之到底是誰?我應該記得他嗎?”


    魏林嫣抿了抿嘴,一時間不知該從何說起,看岑暮曉的表現,確實像是不記得了。


    莫非是太傷心,所以強行逼自己把風詣之給忘了?


    那樣也好,若是岑暮曉忘了風詣之,待來日她找到風詣之,那風詣之便隻屬於她一個人了。


    魏林嫣圓圓的眼睛一轉,含糊地敷衍道:“沒什麽,他隻是和你有過一麵之緣而已,你不記得了很正常,我以為你還記得。”


    岑暮曉心下有疑,不對勁,不光是她的記憶不對,魏林嫣的反應更不對。


    “真的?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她眯著眼,逼視著魏林嫣。


    魏林嫣移開目光,看向牆壁,撅嘴道:“他是我們泰山弟子,我們泰山的事,我沒必要什麽都和你說吧,我和你沒那麽熟。”


    岑暮曉半信半疑,壞笑道:“你是不是喜歡你說的那個師弟?”


    魏林嫣小臉頓時紅撲撲,眼裏卻滿是煩憂,著急否認:“什麽呀,你管我!”


    岑暮曉癟了癟嘴,看這幅春心萌動的樣子能有假?她又不瞎。


    魏林嫣說的這個人應是失蹤了,而且還和她認識,她想不通其中緣由。


    她見魏林嫣嬌俏的臉上滿是憂愁,竟有點我見猶憐的疼惜之情。


    難怪男人都愛美人,像魏林嫣這種可愛型的美人,她也是喜歡的。


    她勾了勾魏林嫣的下巴,興高采烈地說:“我們出去走走,小爺帶你去散散心,如何?”


    魏林嫣扯了下嘴角,給她一個鄙視的眼神,“沒個正形!”


    話剛說完,岑暮曉無視魏林嫣的白眼,拉著她一同出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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