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過後,諾蘭和臨雄迴房間。他們經過203號房間的時候,沒有聽見音樂,但看見門下的間隙發散出微弱燈光,推斷裏麵的人還沒睡。


    迴到屋子裏,諾蘭依舊在糾結時間的問題。今天晚上太安靜了,昨晚的這個時候就是行兇的時間段,一點沒錯,今晚他想憑感覺迴溯一下案發現場。就憑腦子的潛意識留下的最後跡象。


    腳步聲,醉酒男子,男歡女愛,腳步聲。按照發生的先後,把他們排列組合一下,順序是對的。這些是昨晚諾蘭聽見的。


    “你在想什麽?”臨雄坐在一邊看著諾蘭,他的眼神裏都是好奇,有很多想問的問題,還不止一個。他也無心睡眠。


    “很奇怪,”諾蘭困惑地講話時,聲音壓的很低。“上午的所有證詞,都指向那位數學老師和雁楠女士。可到了晚上,經過二輪問話後,所有嫌疑又都指向鳶尾。大多數時候,都是因為鳶尾的失職,而造成的。可我無法推理她是兇手,如果她是,那她為什麽還要我來查案?這不是咎由自取嗎?我想不明白。”


    謊言揭穿的進度已經超過三個,其中有董建鑫,黃子俊,老太太,他們都是為了自己的私心而撒謊,人之常情,疏而不漏。謊言大同小異,但他們和死者沒有直接的關係,他們隻是間接接觸,如果有也是一瞬間,比如說在吃飯的時候,董建鑫的話。


    “我們被他們耍了,”臨雄的猜測不無道理,“明天晉鋒到了就把他們抓起來審問,留在這裏,空隙太大了。”


    “不行,你要明白,他們隻是普通的客人,我們沒有證據抓他們。雖然嫌疑人就在他們中間。但也不能太過唐突。”


    嫌疑人很聰明,他躲在一堆平凡的人中間。可是如果他遭到刺-激呢?會不會狗急跳牆?再殺死一個人以作威脅?諾蘭以前就經曆過這樣的案子。他心有餘悸,非到萬不得已之時。絕不能輕易的點亮底牌。


    “你把裙子給江悅看過了?她說什麽了嗎?”諾蘭問。


    “她以為我們已經找到兇手了,因為證物在我們手裏。我告訴她還沒有,隻是問問她這是不是她看見的那條裙子。她看了一會兒才說,是的。就是那條裙子。”


    “你是說,她看見裙子以後停頓了一會兒後才迴答你的?”


    “是的,我沒覺得奇怪,畢竟隻是一瞬間,仔細的想一想應該也沒什麽吧?”


    正常人的反射弧會有如此之久嗎?如果是自己看過的東西,不能立刻反應出來,會是什麽心態呢?再說,她是親自找上門來的。如果看錯了,為什麽今早問話的時候會如此流暢?就像事先寫好的稿子,隻需要按著背就可以了。


    “她還和你說了什麽?你們好像聊了許久?”


    “之後聊了些其他的事情,一些家事,她的大學生活,以後的工作,畢業論文什麽的。我沒上過大學,根本聽不懂她說的一些天花亂墜的東西,對於我來說虛無縹緲,摸不著頭腦。”


    “那你們還是真能聊,你有問她交沒交男朋友嗎?”


    “男朋友?她好像說過,以前有,但是現在還單身。”


    “她多大了?是你喜歡的類型嗎?如果是的話,你們兩個可以有點想法。”諾蘭想調侃一下他。


    臨雄瞬間有些臉紅,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迴答。


    “我一個當兵的,和她?我一點藝術細胞都沒有,她可是攝像師。我跟她怎麽可能聊得來?”


    諾蘭像是驅散蚊子似的搖搖手。


    “臨雄,別不自信。我看你的年歲和她相配,而且江悅小姐長的不錯,你們兩個站在一起就是郎才女貌,我覺得你應該努力爭取一下。說不定是段好姻緣呢??”


    臨雄扭扭捏捏的說不出話,這還是第一次。諾蘭第一次知道臨雄竟然也有害羞的時候。


    “我們在開愛情連連看大會嗎?為什麽要說這些?不該說點別的嗎?對了,那老太太怎麽暈倒了?你對她用什麽言語攻擊了嗎?”臨雄像外國人那樣,兩手一攤。


    “我對她什麽都沒說,你可不要這樣想我。我還幫她找到了貓。”諾蘭說話的時候語氣平穩,時不時的還會瞪大眼睛。


    “那她是激動的昏了頭?”


    “應該說是無法接受吧。”


    臨雄皺起眉頭,他不懂諾蘭德“無法接受”是什麽意思。


    “我不但幫她找到了貓,還找到了殺貓的人。而那個人是她的至親。你說她能接受嗎?”


    至親的人?臨雄能想到是她的小孫女,但一時有些無法相信。“小女孩殺死的那隻貓?”


    看著臨雄一臉困惑的樣子。接下來諾蘭分析了一下女孩殺貓的種種報複心理是什麽原因造成的。多半都與老人的教育有關。一直受責罵長大的孩子,比在同樣青春期成長的孩子,還要更加叛逆。她們雖然不會表現出來,但是內心卻蠢蠢欲動。殺貓也是一種情感的發泄方式,在這一點,諾蘭有些感慨。女孩起了殺意,最先是在她的奶奶身上,但幸轉嫁於貓,那隻貓就相當於老人的替代品。


    “那也就是說,老人承認自己撒謊了,而且昨天晚上她確實聽見重要的聲音。是兇手在行兇的時候?”


    “沒錯,所以我絕對不會允許老人離開這裏。她可能是唯一的證人。”


    “那小女孩呢?她會不會是兇手?”如果女孩是假借殺貓的事情去行兇,這就不好說了。


    諾蘭搖搖頭。


    “小女孩去殺貓的時候在十一點過後,而那個時間段正是被害人被殺的時候。小女孩當時在外麵,她迴來的時候,按理說兇手已經作案完成。她不會有機會的,而且小女孩好像和死者不認識,那更不用想作案動機了。沒可能的。”


    臨雄點頭默認了諾蘭的想法。


    “老太太也是無微不至,她害怕自己的孫女會被卷入其中,所以才撒了謊。這樣推,也就合情合理了。”


    諾蘭歎了口氣。拍了拍腦門,有些沉悶感湧上心頭。他知道親情很偉大,但是一個人要是犯了錯,全家人幫忙隱案,倫理道德什麽的就變得一文不值。


    臨雄話沒說完,又補充一句。“小女孩上樓的時候什麽也沒看見嗎??”


    “是啊?如果要是那個穿著藍裙子的女人正好下樓,她要是能看見就好了。這樣就不用老太太作證了。她就可以幫我們辨別兇手。”


    空氣變得寂靜起來,兩個人沉默了好一會兒,一直打不開話匣子。可憐的小女孩和看似可憐的老奶奶成了心頭的詬病,臨雄也陷入沉思,但想了想還是要說點什麽。


    “明天晉鋒就要來了,你還記得他囑咐你的失蹤案的事情嗎?他來了怎麽交代呢?”


    “能怎麽交代?實話實說。”


    “那路東先生那邊呢?你要怎麽應付?”


    諾蘭撇了一嘴說。


    “等旅館的兇手落網以後,我繼續幫他找孩子。可我總有預感,旅館的事情和失蹤案是有聯係的。董建鑫先生的弟弟也消失在這一塊了不是嗎?說明失蹤人口的統一地點聚焦在這裏。那路東先生的兒子應該也在這裏。”


    “外麵冰天雪地,四周還都是破舊的老房子。那裏不能住人的,如果在外麵,他早就。。。”


    “不用太悲觀,我說的是這裏。”


    諾蘭的食指指向腳下的地板。


    “你說在這間旅館裏?”


    諾蘭肯定的點了點頭。“如果他還活著的話。”他眨了眨眼睛,看向門口的位置。


    “這個時候要是在昨晚可是個可怕的時間刻度,你猜旅館裏的人都睡了嗎?”


    臨雄說:“難以言說。”


    “我想他們會徹夜難眠。”


    諾蘭走到門口的位置,手搭在門把手上。


    “你要做什麽去?”


    “去問裙子的主人幾個問題。”諾蘭扭頭看著臨雄說,“如果你困了,你可以先睡,不用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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