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迴書說到唐牛兒和洪教頭二人在西鋪鎮一家酒家吃酒,一旁有一老一小在唱曲,正當要打錢,縣衙內的押司張文遠自門外進來,先是私立名目罰了聽曲後生的錢,又要找酒家的不是。


    小張三問酒保說:“你這店中因何新來了唱曲兒的卻不去衙門報告?”


    酒保忙說:“迴官爺的話,小店新近開張不知店裏來了唱曲兒還需到衙門報告,再者這二人是頭一天到此唱的,眾人都能作證。”


    “混賬話,你不知殺人越貨犯王法,爺家的律條就得撤銷了不成。頭一次殺人放火衙門就不問你罪了嗎?豈有此理!”張三聽酒保說完便勃然大怒。


    店主聽前麵吵雜便知是有事,忙放下手裏的夥計往前跑,快到前廳時剛好聽見張文遠在罵夥計,就知道是夥計不會說話兒,


    忙往出迎,撩簾子果然看見是縣衙裏的押司張文遠。


    掌櫃的見狀,連忙笑臉相迎,先是訓斥酒保沒有長進的糊塗東西惹押司生氣,忙說不知押司打來未曾遠迎當麵恕罪,又問押司此來有何指教。


    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攙扶張三,小張三見他攙扶自己便知裏麵有事,未曾攔阻,掌櫃的順勢便將一塊銀子塞到張文遠的招文袋裏,那張三焉能不知。


    張文遠見這掌櫃的倒是如此曉事,便略緩和些,看在銀子的情分上問道:“掌櫃的尊姓大名?”


    掌櫃的忙說:“小人賤姓高,押司麵前不敢說出渾名。”


    張文遠又說:“高掌櫃的,本縣是詩書禮儀之地,縣大老爺有令,不得擅入有傷風化之樂,免得擾亂民心。那一旁……”


    掌櫃的初來乍到開業不久實不知情,但聽張文遠說了也覺自己理虧,便賠笑低聲說:“張押司,這一家兩口是剛剛進到我的店裏的,絕不是在此駐足賣唱的,我見她們可憐便讓她們在此撿座唱了,也想招攬些食客,若相公有鈞旨不得當街賣唱,現在攆走就是。您看如何?”


    “攆走?倒便宜了他們。你的事先放在一旁,我去盤問於她。”說著便朝唱曲兒的走了過去。


    那唱曲的拿著銅鑼愣在那裏,一旁是一位老漢手執牙板的老漢,二人也是外地到此的,不知此處有這般規矩,才見了那後生被罰沒了一大塊銀子,又見掌櫃的與這官差賠不是,二人便知闖下禍來,見這官差刁蠻的很,不知該如何發落二人,正心裏打鼓。


    此時張文遠到了近前,見那女子長得標致,又是煙花中人,便先問問底細盤盤道:“你這女子是哪裏人,為何來我鄆城縣?”


    那老漢便要說:“迴官爺的話......”


    “哪個叫你說了,我問的是這女子。”老者剛說幾個字便被張三攔阻。


    老漢隻好退在一旁,那女子便說:“奴家原是東京汴梁人氏,後流落在外地無處安生,想起鄆城有個幹親,便迤邐來此投奔。”


    張三聽說是外地來此無依無靠的便心裏暗喜,又聽說是東京汴梁人氏,難怪是個標致人物,說到:“抬起頭來迴話。”


    那女子便抬頭看了張文遠,張文遠見她身後左右都無旁人,隻有她的老爹,正好施展,看女子抬頭便緊著眉目傳情,百般勾搭,示意自己是個愛女娘的子弟。


    可那女子見張三擠眉弄眼,沒有個正形,是個浮浪之人,便忙低下頭去。


    張三見她不知這裏的世故人情,卻低下頭去,便說道:“卻是讓你抬起頭來。”


    隻管張文遠如何說,那女子不再抬頭,這才惹怒張三,咆哮道:“一老一小兩個刁民,此間不準沿街賣唱,有傷風化,你們犯了爺家的王法,需跟我迴衙門打官司去。”


    這本是親生父女倆,女兒賣唱,老漢在一旁伴奏。老漢一聽要去打官司便慌了,忙央告說:“官爺,我們今天才到寶地,還未進城,不曉得此處的風俗,若是如此,我二人現在便走。”


    “走!說得輕巧,犯了爺家的律條你們一家老小豈能走脫?”說著便伸手來抓那女子,那女子見他伸手抓來,急忙將手縮迴袖裏去,怎奈的躲閃不及,還是被小張三抓住了手腕,便要往外拉扯。


    張三頓覺那女子纖纖玉手,好不興奮。那女子哪裏有大的力氣,失手摔了琵琶,被拽了一個趔趄,向前蹌了兩步,老漢見勢忙來攔阻,哪裏攔阻得住。


    張三剛要轉身帶女子出去,不料頭臉撞到了身後聽曲的漢子的肩上,這一下沒有防備,卻撞得不輕。


    就聽小張三哎呦一聲,見是幾個莊家漢子在那站立便罵道:“你等這般不曉事的,違抗縣裏的禁令,光天化日之下在酒館裏聽這等俗詞濫曲,成何體統?把你們統統都帶到縣衙裏問罪。”


    書中代言,縣裏雖說有令,乃是在縣城之內不倡宴饗聲樂、風化之音,並未要求鄉間也如是,聽曲的中間便有一個膽子大的覺得理虧,接道:“又不在城內聽,怎地不行?”


    “混賬,這城外就沒了王法不成,你這等刁民還敢紮刺頂撞我,看我不拿了你們一並到衙門裏去。”說著便將手伸進招文袋內要掏鎖鏈拿人。


    正要拿人時,隻聽西牆處有人高聲喝到“了不得了,這邊要出人命呐!”


    張文遠一聽要出人命,哪裏敢怠慢,撥開人群,隻見西麵牆角處有兩條大漢廝打在一處,吃飯的桌椅已經被掀翻,飯菜酒肉散落一地,連新粉刷雪白的牆麵上也盡是菜湯肉汁。


    那兩籌漢子扭在一起,互相毆打,端的是拳拳到肉,聽著砰砰作響,張文遠見勢怎能不管,隻得鬆開唱曲女子的手腕,忙推開人群出去。


    剛要過去卻扭過臉來說到:“你們一個都不許離開,待我迴來再收拾爾等。”


    說著便跑過去勸阻,到了近前放高了細嗓子叫嚷道:“都給我住手,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還有沒有王法啦!”


    那兩個漢子哪裏肯聽他在一旁叫嚷,依舊扭打,張文遠見狀又說到:“我乃是縣衙裏的押司!”


    其中一個灰黑臉的不抬頭,邊打邊說:“押司?便是兵馬司來了也要打,偷了女人,還不該打。”


    這句話卻是雙關,實則是說張文遠偷了宋江的人,張三哪裏聽得出來。


    張文遠一聽原來是那黃白頸子的漢子偷了這灰黑臉漢子的女人,卻在此死鬥,張文遠專愛審問這種花花案情,更來了精神,想到此忙上前去伸手拉架。


    哪裏成想,那黃白頸子的漢子見他上來拉他,抬起胳膊便是一肘,嘴裏還說:“便是官家也不能拉得偏頗!”一肘正打到張文遠的下巴上。


    這一肘將張三打出去一丈來遠,後腰摔在椅子上,隻覺得整個頭都大了三四圈,牙齒正咬在舌頭兩側,登時便咬破了,鮮血順嘴直流。


    那二人見失手打了官差,也慌了神兒,怎能不跑,忙推開眾人跑到街上,本應逃走,卻嘴裏喋喋不休,那個灰黑臉的一味不饒,嘴裏不住謾罵,黃白頸子的漢子也不吃虧伸手便打,二人在酒店門口的空地處接著廝扭。


    此時店裏早已亂作一團,那幾個聽曲的莊家酒客見狀焉有不跑之理,一個忙說:“還不快跑,在這杵著吃拿不成。”


    一個說了,眾人便哄嚷著都出門各自散了,那唱曲兒的一家兩口見狀也便趁亂跑了,掌櫃的和酒保哪裏管得住,掌櫃的忙叫喊著讓酒保去收酒錢,酒保去喊了這個卻又丟下那個,到頭來都不曾叫住。


    隻得叫眾人都跑散了,賠了許多店飯賬錢,看那官家的押司又在店裏挨了打,自己必定要吃掛落,真真叫苦不迭。


    張文**日盡是打人的主兒,卻又不曾習練武藝,怎能承受這下毒打,強掙紮著起來,見人都散了,迴身問酒家,說話唔了唔圖,原是門牙被打掉了兩顆,說話漏風:“打我那兩個漢砸到哪裏去了?”


    酒家謊忙說:“押司老爺,那兩個漢子還在當街扭打。”


    “我先去找他倆算賬,迴來再找你問罪!”張三氣衝衝的出了店房。


    到了當街之上,張三正了正自己的衣冠,見那兩個大漢仍舊在那打鬥,四角裏淨是路過的百姓,見此處有人打仗便駐足看這份熱鬧的。


    張文遠掃了一眼,裏麵卻沒有唱曲兒的父女和聽曲的幾個莊漢,一邊小跑一邊恨恨的嚷到:“朗朗乾坤,打了本太爺,還到街上來打,快快收手與我到縣衙裏聽罪。”


    那二人哪裏聽他說的,依舊在那打鬥,張三便提著鎖鏈上前來,正打間,那黃白頸子的見張三馬上便要到了近前,轉身撒腿便朝西南方大路跑了下去,便跑便慌說:“吃了拿不是耍處。”


    那個灰黑臉的見他跑了就喊:“打了我,又打了官爺,卻要跑,看你躲到哪裏。”說著也追了上去,還跑著迴頭說:“官爺可得抓住這廝,替我伸冤啊!”


    張三見此二人跑了,哪裏肯放,忙加緊了在後麵追去,邊跑邊對後麵灰黑臉的說:“我定要替你伸冤,咱二人定要將其捉住,我好給你做主。”


    究竟張文遠能否鎖住那二人,請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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