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迴書說到武鬆迴到陽穀縣得知兄長被殺,找到何九叔、喬鄆哥問出實情,同去縣衙告官,西門慶暗中使錢買通上下,縣官從中作梗,推脫證據不足,不予受理。武鬆無奈獨自一人,將何九叔和喬鄆哥留在下處,兩個時辰過後,衙門裏來了二差人叫何、喬過堂。


    那其中一個衙役小聲驚歎道:“我在這街麵上混了多半輩子也不曾見過一個如此敢說敢做又敢當的漢子。這都頭竟然拿刀逼著他嫂嫂和那王婆寫了供詞,寫完便殺了他那嫂嫂。”


    何九叔和鄆哥聽完舌頭吐出來老長,喬鄆哥說聲“痛快”接著問道:“大哥,那西門慶呢?”


    另一個衙役說:“武都頭提著他嫂嫂的人頭去尋西門慶,又在獅子樓下鬥殺了西門慶,現在提著兩顆人頭,帶著街坊四鄰來堂上自首,這便是天人下凡之舉啊。”


    這二人聽得驚了,嘴張得老大,縷縷行行的來到了堂上。二人在堂下跪了,鄆哥抬頭見縣官端坐堂上,武鬆在左邊跪著,王婆跪在中間,婆子四家鄰舍跪在右邊,以此是開銀鋪的姚二郎姚文卿、開紙馬桶鋪的趙四郎趙仲銘、對門那賣冷酒店的胡正卿和賣餶飿兒的張公。


    又往堂口上看,分明見行兇刀子和兩顆血粼粼的人頭便放在階下!!!


    縣官見眾人都到了,便叫武鬆先說,武鬆懷中取出胡正卿寫的口詞,從頭至尾告說一遍......


    武鬆道:“自告那二男女謀殺兄長不成後,小人自帶了四個土兵,迴到家中,叫土兵先在兄長靈前點燃燈燭,焚香列紙,鋪下酒食果品,教兩個土兵前後把門。


    我去請來隔壁王婆,西鄰姚二郎姚文卿,東鄰趙四郎趙仲銘,對門胡正卿,隔壁張公。酒至數巡,小人問嫂嫂怎的將我哥哥性命謀死?


    那婦人不說,小人又左手揪下王婆叫她招對,她卻都說,叫胡正卿聽寫下來。小人又問那婦人,從頭招說了一遍,證詞已呈給太爺案上。


    小人將口詞藏在懷裏,綁了王婆,拖過婆子也跪在靈前。便把那婦人揪倒,扯開衣裳,將尖刀取出心肝,砍頭供養了。又叫土兵取出被來,把婦人頭包了去尋西門慶那廝。


    尋到街上酒樓,窗眼見西門慶與個財主對坐,兩個粉頭唱的坐在兩邊,小人走入,打開那顆人頭。西門慶那廝被小人扯住左腳,倒撞丟落街上,小人將身望下跳在街上,一刀砍下西門慶頭來。


    小人把兩顆頭提迴,供養在靈前。祭拜已畢,並請眾鄰居跟著,把婆子押在麵前,來縣裏首告。此事與諸位鄰居無幹,盡是小人一人所為,休要連累鄰人,這便是以往的經過。”


    知縣聽得,先自駭然,叫那令史先問了王婆口詞,如供詞上一般的供說。四家鄰舍,也都指證明白。又喚過何九叔、鄆哥,與之前所說一般無二,都取了明白供狀。


    知縣當堂喚當該仵作行人,委吏一員,把這一幹人押到紫石街檢驗了婦人屍身,獅子橋下酒樓前檢驗了西門慶屍身,明白填寫屍單格目,迴到縣裏,呈堂立案。


    知縣叫取長枷,且把武鬆同這婆子枷了,收在監內。何九叔、喬鄆哥及街坊四鄰等一幹平人,寄監在門房裏。


    且說縣官雖原是拿了西門慶的昧心銀子,此時西門慶已死,此時便念起武鬆是個義氣烈漢,又想到他年前上京城去幫自己打點了一遭,有些感念,尋思他的好處,便一心要周全武鬆。


    縣官便喚該案吏人商議道:“念武鬆那廝是個有義的漢子,不如把這人們招狀從新做過罷。


    吏人商議了改作:“武鬆因祭獻亡兄武大,有嫂不容祭祀,因而相爭。婦人將靈床推倒。救護亡兄神主,與嫂鬥毆,一時殺死。次後西門慶因與本婦通奸,前來強護,因而鬥毆。互相不伏,扭打至獅子橋邊,以致鬥殺身死。”


    知縣看了甚是滿意,就此樣了結,當即寫了招解送文書,把一幹人審問相同,讀款狀與武鬆聽了,武鬆大仇已經得報,早已經不念及生死,今見知縣要周全他性命,死中得活,哪會不肯,自然應允了。


    縣裏寫一道申解公文,將這一幹人犯解到本管東平府,申請發落。這陽穀縣雖然是個小縣分,倒有仗義的人。有那上戶之家都資助武鬆銀兩,也有送酒食錢米與武鬆的,不必細說。


    武鬆迴到下處,將行李寄頓叫土兵收了,將了十二三兩銀子,與了鄆哥和二木林的老爹。武鬆管下的土兵,大半相送酒肉不迭。


    當下縣吏領了公文,抱著文卷並何九叔收著的銀子、骨殖,連著招詞、刀仗,帶了一幹人犯上路,望東平府來。


    路上無書,當日眾人到得府前,看的人哄動了衙門口。


    且說東平府府尹姓陳,名文昭,聽得報來,隨即升廳,府堂、經曆、照磨、司獄諸般迴事分列兩旁伺候大人升廳。


    三通鼓響已畢,東平知府陳文昭轉屏風落座升堂,已知這件事了,便叫押過這一幹人犯,就當廳先把陽穀縣申文看了,又把各人供狀招款看過,將這一幹人一一審錄一遍。


    其他一幹人等都不必言,單說喬鄆哥在堂上迴稟時言辭有理有據,毫無半點紕漏,說到痛心處時更是聲淚俱下,引得當堂眾人無不讚歎這一小娃娃好一腔熱忱、又好一張快嘴。


    府尹陳大人把贓物並行兇刀仗封了,發與庫子,收領上庫。將武鬆的長枷換了一麵輕罪枷來枷了,下在牢裏。把這婆子換一麵重囚枷釘了,禁在提事都監死囚牢裏收了。


    府尹陳文昭喚過縣吏,領了迴文,發落何九叔、鄆哥、四家鄰舍:“你六人且帶迴縣去,寧家聽候;本主西門慶妻子,留在本府羈管聽候。等朝廷明降,方始結斷。”


    那何九叔、鄆哥和四家鄰舍被陽穀縣縣吏領了,自迴本縣去了,武鬆下在牢裏,自有幾個土兵輪流送飯。


    且說陳府尹亦是一個有情有義之人,也哀憐武鬆是個有義的烈漢,想要周全他,如常差人看覷他,因此節級牢子都不要他一文錢,倒把酒食與他吃。


    這一日,陳府尹便將自己的一個心腹的知事喚到二堂,這知事也是知府衙門內的官員。


    這個知事自京城便跟隨著陳府尹,後經府尹保舉做了府衙知事,姓辛單字名馥,陳府尹常開玩笑說,這辛馥倒是顧名思義,卻是自己最最心腹之人。


    陳府尹將想要周全武鬆之事對辛知事說了,辛知事也讚同府尹的善舉,二人一齊計議,把這招稿卷宗都改得輕了,好申去省院詳審議罪;府尹又齎了一封緊要密書,叫辛馥投京師來替他幹辦走動。


    辛馥領了差事不覺心中大喜,喜的是這些時日可以不在府衙內聽差,卻到京城快活幾日。


    辛馥怕誤了公事,星夜便起身,走官路驛館,端的是快馬加鞭、車馬勞頓,較往日快時還早兩日便到了東京。


    辛馥先去了省院將武鬆案卷詳審議罪,又將緊要密書遞與省院官員,那官員與陳知府乃是至交,見陳知府書中所寫實實令人同情,於情於理都要通融,便批下了公文,交與辛知事帶迴。


    辛馥為何早兩日到的東京,人人都要為自己謀劃,雖自己被陳知府保舉做了九品的知事,但畢竟權居他人之下,若是能任上一方父母官,也不枉做官一遭,入仕途一迴,因此才星夜來到東京走動自己的出路。


    辛馥辦完了公差,便去找自己舊時在京城裏吏部的相識,托請門路,轉彎抹角,疏通了關節,主事收了錢,見此人倒也沉穩,堪當此任,便許諾山東地麵內各縣但有空缺便想著辛馥提拔,辛馥喜不自勝。


    公私兩事均已辦妥,一塊石頭落地,自然要在東京快活幾日。


    這辛馥原在東京寄居住多年,此人雖練達老成,為人也和善,但隻有一件不好,喜好附庸風雅,眠花宿柳。


    事情都辦的妥當,他不免又心生春意,來京城一遭,怎能不去勾欄瓦肆玩耍一番,想到此辛馥便離開了旅館,趕奔風華之地而來。


    他行至一半忽然想起,那答應給自己尋個知縣的吏部官員舊時也是個子弟出身,哪裏會不愛女娘,不如借此機會孝敬與他,也好把自己的事情坐實。


    想到此,辛馥又轉道去了官員家中,隻謊說出來吃酒,二人便來至長街之上。


    到了街上,辛馥便暗暗流露出要請這官員尋花問柳之意,正所謂氣味相投,一丘之貉,那官員便答應了。


    他二人身為朝廷官員,自然不敢去官妓行走,二人卻真是下本錢,先到了衣裝店裏尋買了西域商人的裝扮,一番喬裝改扮後,再去瓦肆便方便許多。


    大宋國朝規定官人不得出入妓館,怎奈何有官就有私,有私就有弊,下有對策,巡街的多被勾欄買通,隻要不明目張膽的出入便也無事。


    辛馥帶著吏部官員單走小路去到西市,到私家妓館尋歡,雖是私妓,上等的妓館也照官妓不次。究竟二人去了哪家妓館,請看下迴:下菜碟辛馥賄吏部 見儒商秀英定山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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