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迴書說到林衝刀斬陸謙和滄州牢城差撥,富安涉水逃走。李二李四兄弟見草料場火起,無法進入,便會店內商議對策。


    李二說:“林教頭若是逃走,官兵必然大肆追捕林教頭。”


    嫂子王氏接過來說:“官兵大肆搜捕不著,迴到東京太尉府無法交代,上司必然惱怒,下麵就更加會瘋狂追查,若查不到,也會抓幾個有瓜葛的消罪。


    當家的你可曾記得年前在後村丁家酒店就是因為住過一個江洋大盜,掌櫃的與那盜匪同姓又犯同一個字,就被抄了家,刺配五百裏,最後落得家破人亡。”


    李二說:“是啊,陸謙富安來過咱們酒店,那次便險些被他們識破我們偷聽他的,這次陸謙富安定會懷疑,來我們店裏盤問。如何是好?”


    王氏說:“若是將我們捉到牢城營裏,那裏麵多有知道林教頭常到咱們店裏吃酒的,和我們對峙,你又是東京人氏,這便如何也說不清了。弄不好得白白送命。”


    李小二說:“既然如此,這小店也不必要了,咱們還是逃命要緊。”


    渾家聽了說:“逃是要逃,可不知去向何處?”


    李四接著說:“既然兄嫂二人決計要走,咱們便一道去青州府桃花山下的桃花莊,張教頭和大娘子如今便在那裏。大家在一處,你們又有手藝,到哪裏不能吃一碗飯。”錦兒也點頭稱是。


    李二囑咐王氏速速去收拾行李,錦兒說到:“現在隻是有一樣,我們來此是來給官人送信,不料遲來了一日,不想卻發生了此事,現在不知官人下落死活,到了桃花莊如何和娘子交代啊。”說著錦兒便哭了起來。


    嫂子往前來解勸,說林教頭為人警覺,見四處火起,怕也能逃出來。


    兄弟倆一起尋思,李四說:“不如這樣,錦兒你和兄嫂二人先走,我留下來探聽探聽消息。牢城營裏若盤查到此尚得需要些時日,你們明早關閉店門便走,幾日內料想官兵也不會過分疑心,隻管趕路去青州便是。


    我一個人留下來,扮作乞丐,明早便在城裏城外哨探,一旦有了林教頭的消息我便追趕你們,哥哥你便定一個見麵的去處,你們在那裏等我。”


    李二說:“這樣最好,你便去往南一百五十裏路的青羊鎮的平安老店去找我們罷,一路上你可要小心。”


    李二又告訴他牢城裏外的路徑和街麵上的規矩,叫他處處留心街上的巡捕,以免被誤抓了去,李四一一記下。


    嫂子王氏將細軟財物收拾已畢,出來聽李二簡單說了,便張羅著休息。


    妯娌二人一齊在店裏用桌子臨時搭了床鋪,兄弟倆則去後廚將剩下的鮮肉煮了,又收拾了現成的幹糧,分一大一小兩包裝了。


    李二到後院鍘了草,又拿出豆子喂了馬,嫂子王氏翻找出李二劈柴時穿的破舊衣服給了李四,一切收拾停當,準備就寢。


    兄嫂二人叫李四及錦兒到裏屋睡,一路勞乏需要好好休息,二人推脫不過,便去裏屋睡了,李二和渾家在廳裏桌子上忍了一夜,眾人哪裏能睡得踏實,隻是挨等到天亮。


    次日未到四更眾人便都起了,開門見門外雪停了,風也止了,還未天亮。


    四人收拾齊備,李四穿了破舊衣服,錦兒又叮囑李四要處處小心,一對新人灑淚作別。


    李二鎖了店門,套上馬車,妯娌倆相互攙扶著上了車,李二催馬揚鞭,馬車緩緩而行往南走了下去。


    李四細思縝密,拿了一把掃帚,將門口的車轍印記遠遠的掃了,將掃走扔到了橋下背靜處,腰裏揣了銀錢並幹糧牛肉,迤邐往牢城營而來。


    遠遠望見孤零零冷森森一座牢城營,這牢城營距離滄州城有三五十裏路途,吃穿用度都夠不上州城,往來探視的家屬及押解配軍的公人消遣多有不便,因此外麵周遭便有了轉圈的集市。


    雖不及縣城,但也似大的鎮店,倒也鬧熱,人煙輳集,車馬駢馳,一百二十行經商買賣,諸物行貨都有,端的整齊。


    李四把銀錢揣的深了,整理了衣著,流露出乞丐模樣,往集市深處行走,見南門外無有異樣,便轉著向東門外走去,正行之間,不覺見一簇人眾,圍住了東門外街口處看榜。但見:


    扶肩搭背,交頸並頭。紛紛不辨賢愚,攘攘難分貴賤。張三蠢胖,不識字隻把頭搖;李四矮矬,看別人也將腳踏。


    白頭老叟,盡將拐棒柱髭須;綠鬢書生,卻把文房抄款目。行行總是蕭何法,句句俱依律令行。


    李四見眾人看榜,心中暗想這必是林教頭的事情犯了,貼出告示與眾人知曉,也鑽在叢裏來聽,李四識字不多,但見榜文上畫影圖形分明是林教頭,可見他卻未被燒死,不覺大喜。


    隻聽得眾人中有識文斷字的學究讀道:“滄州牢城營,依奉滄州府衙該準文字,大宋政和四年十一月九日夜,牢城營配軍林衝玩忽職守,縱火燒毀大軍草料場。


    又殺害前去公幹牢城管營並東京上差共計二人,畏罪潛逃在外,現捕捉殺人縱火重犯林衝。如有人停藏在家宿食,與犯人同罪。若有人捕獲前來,或首告到官,支給賞錢三千貫文。”


    李四正聽到這裏,不由得心中似吃了檳榔順氣丸一般舒爽,雖不知具體情況,但林教頭死中得活,又殺死兩人,隻是不知陸謙和富安哪個成了林教頭的刀下之鬼,心中不覺狂喜。


    連忙退了出去,奪路而出,追趕兄嫂及錦兒三人的馬車。


    因路滑雪深,那馬車也並不趕道,李四在後麵緊追了一天,第二日又早早趕路,巳時便在大路上遠遠望見了自家的馬車,李四趕將上去唿喊。


    李二聽是兄弟的聲音,便停下了車等待,李四趕上來不及給哥哥嫂子見了禮,便低聲說:“喜事喜事。”


    三人聽了便知林衝未死,也都歡喜。李小二叫兄弟趕緊上車暖和暖和,李四卻說自己不冷,在下麵走便是。


    嫂子王氏最是通情達理,知道自己在車裏兄弟進去多有不便,便和弟媳說:“我先到前麵坐了,你叫兄弟進車裏將棉衣換了罷。”


    錦兒應了,王氏出來到車前去坐,李四便進到轎車裏麵,錦兒見李四凍得滿臉通紅,不覺心疼,忙用手來焐臉,又將自己的手爐給了李四暖手。一邊麻利的拿出李二的棉衣來叫李四換上。


    李二見四邊無人,便叫李四述說昨日情況,李四便在車裏將昨天滄州城外看見捉拿林衝榜文一事說與諸位,雖不知林教頭去向,但確定得活路了,還殺了東京來的,也算是報仇雪恨,無不歡喜。


    此時李四已經暖和許多,依舊讓嫂子王氏進城內,兄弟二人駕轅,四人趕奔青州府而來。


    一路之上多有州縣陸陸續續的貼出緝捕林衝的榜文,眾人尋思這便是林教頭仍然未被擒住,這才四處張貼。


    再說滄州牢城營,因陸謙和差撥死了,富安不知去向,便無人懷疑李小二店裏與林衝有甚麽瓜葛,搜尋到了店裏時便見門已經上鎖,衙役破門而入見裏麵空無一人,便未作理睬。


    一路上兩家人相互照應,往桃花莊進發,這一日四人走到一處古道孤村,路傍酒店,四人便要下來吃午飯,李四見此處門口停了幾輛車馬,便隻得將馬車停在路的對麵空地處,正尋樹木來拴馬,李二忽然低聲說道:“兄弟,我看店門口那人像是富安。”


    李四聽了便是一驚,壓低了氈笠朝店門口望去,隻見店裏出來了一僧一俗,那俗人模樣的果然是富安,一旁的跟著一個胖大和尚,身穿皂裰,下麵蹬著僧履,手裏提著戒刀。


    李四看時卻比智深師父還要寬大一圈,麵相上卻露著兇氣,生的眉如漆刷,眼似黑墨,肐肐的一臉橫肉。


    李四低聲說:“正是富安,不想再次遇見,本應當替林教頭結果了他,怎奈何他一旁的和尚好生兇惡。”


    “也隻得放他過去,你我殺了人豈不要擔血海官司。”李二說,說著二人在車上假裝收拾鞍韉,遠遠見二人取路朝南走了,才駕車離開酒店。


    不敢朝南走,隻得往北先行,尋了一條岔路往西,再取路往南而行,非隻一日便來到了青州府桃花山下。


    一家人打聽著劉太公的桃花莊,這一日正是冬月底便到了桃花莊外,望不盡千山暮雪,萬嶺桃林。


    到了莊門外王氏錦兒下車來,李二帶住馬,兄弟二人上前叫門,莊客來了門,李四便提起要見張教頭並林大娘子,莊客忙跑迴去報信。


    不多時,劉太公張教頭雙雙出來迎接,張教頭見並無林衝便是一驚,又見李四麵容上並無苦色,忙著問:“李四,可有我家小婿的消息。”


    李四拜見了劉太公和張教頭,李四先說了一句:“無事,教頭放寬心,屋中說話罷。”


    張教頭長舒一口氣,眾人進院,忙叫人去請女兒貞娘,欲知後文如何,請看下迴:太公慷慨李二開店 玉燕誠心張法授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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