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落雪幾不可查地喟歎一聲,眼裏有絲許的哀愁和落寞,朱唇輕啟道:“也許吧。”


    自牧點了點頭,並未再繼續追問下去了,她看出來了今日的卿落雪和玉墨痕二人的話裏有話。


    這些日子卿落雪與自牧相見的時日較少,卿落雪總是一個人待在房內研究著什麽東西,似乎是不得空與自牧相見。


    自牧便趁著卿落雪不在的日子,熟輕駕路地走到了驛站內,敲了敲初言的房間。


    一襲青衫的初言打開了房門,麵色一喜,隨即四下張望了一下外麵,道:“您來了。”


    語罷,初言就讓自牧進來了,瞬便還將房門關上了。


    自牧如今臉上的懵懂無辜神色早已不再,而是恢複了暗地裏的那種冷漠高傲的表情,漆黑如墨的眼睛靜靜地凝視著眼前的茶杯。


    若是卿落雪在此,一定會詫異自牧臉上淡漠的表情的,畢竟那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甚至比她的清冷還要冷上幾分的表情。


    初言見自牧一把坐在了木竹椅上,一撩青色衣袍的衣擺,瞬間雙膝便跪下了,恭敬地開口道:“皇子。”


    自牧淡漠地“嗯”了一聲,旋即緩緩揭開了茶杯蓋,輕抿了一口茶水,冷冷地開口道:“四月初八,卿落雪的生辰,我自會讓你離開這裏的,走了可不要再迴來了。”


    沉穩的初言點了點頭,聲音富有磁性地開口道:“是,皇子。”


    自牧冷漠地看著初言烏黑如墨的發絲,忽的想起了什麽,有些苦澀地開口問道:“言初,你可曾恨過我?”


    初言的身子微微一僵,他不為自牧的話語而出神,隻為那句“言初”而出神,已經有多少年未曾有人那麽喚過自己了。


    他不是君國的皇子君若曦,也不叫被伊零露改過的名字初言,而是君言初,君國攝政王的公子君言初。


    十年前攝政王為了保護真正的君國皇子,竟然讓他假扮皇子來卿國當質子,這十年來他也算是嚐盡了人情冷暖。


    初言眼底的驚訝之色漸漸褪去了,反而轉換成為了一種沉穩如水的模樣,道:“言初對皇子絕無怨言。”


    自牧滿意地點了點頭,旋即將君言初扶了起來,還親自為他到了一杯清茶,道:“按照輩分來叫,你該喚我一聲堂姐。”


    初言顫顫巍巍地接過了茶水,須臾才緩緩開口道:“言初不敢逾越。”


    自牧聞言不再言語,她心裏知曉君言初會一心一意地追隨自己,但是他身上的枷鎖還是太重了。


    自牧有些後悔了,興許是當年不應該將他送來卿國當質子,如今卻成了如此模樣。


    初言見自牧不言語,又緩緩開口問道:“皇子,您可要隨我一起離開卿國?”


    自牧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會離開的,畢竟她的仇人卿國的皇上和皇後兩人都未曾死去,自己又怎能那麽輕易地離去呢?


    初言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仔細叮囑自牧道:“那皇子您萬事小心,切忌不要暴露了身份,一切以性命為重,還望皇子為了大計,勿要對卿落雪動了情!”


    前麵的話語自牧都一一聽著,直到初言的最後一句“勿要對卿落雪動了情”之時,自牧的玉手微微抖了抖。


    那茶杯中滾燙的水瞬間便溢滿了出來,滴落在了自牧的白皙如玉的指尖,燙的一片微紅,讓自牧不由縮了縮手指。


    奈何初言隻是自顧自地說著,並未發現自牧的異常,也不曾發現她的燙傷。


    自牧看著微紅的指尖,眼底閃過了一絲寒意,隨後又將手指藏在了月牙錦袍袖中。


    自牧從驛館中迴了落雪閣,便看到了尹露抱著塊桐木走了過來,她不解地上前問道:“尹露姐姐,你抱著這木頭做什麽啊?”


    語罷,自牧還伸手想要摸一下這塊光滑的桐木。


    尹露見來人是自牧,側了側身子後,隨即便將桐木放在了道路邊的石桌上,道:“這是公主特地命人去海南找的桐木,可珍貴稀有了,你可別摸壞了。”


    自牧聞言訕訕地縮迴了想要摸摸桐木的手指,嘟了嘟嘴唇,道:“尹露姐姐,這麽好的桐木,卿卿這是要拿來做什麽啊?”


    尹露一聽自牧詢問桐木來的緣由,便不由心中一起,有些不悅地說道:“這桐木可是公主千辛萬苦找來的,自然是拿給玉公子做古琴所用的。畢竟玉公子可是陪伴公主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公主送給玉公子的東西可都是極好的。”


    語罷,尹露不再理會自牧的神色,抬起了桌上的那根桐木,朝著落雪閣的內院走去了。


    自牧眸色深沉地凝視著尹露的背影,手指不由微微合攏曲成拳狀,薄唇輕抿,那模樣倒是有幾分說不出的清冷高傲。


    “自牧,你迴來了,又跑皇宮的哪裏去玩兒了?”一道熟悉寵溺的聲音從自牧的背後響起。


    自牧斂了斂睫毛,將眼中的清晰收得一幹二淨,緩緩轉身看向了卿落雪,癟了癟嘴道:“卿卿,我也想要一把古琴。”


    話音剛落,自牧便率先驚訝了一下,她這是在吃醋嗎?


    不,不可能,她君若曦從十年前君國被滅的那日起,便無心無情了,怎麽可能如今會因為一個女人而將自己封印了心重新敞開呢?


    一股涼意緩緩爬上了自牧的脊背,她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紅嫩唇瓣,盡量避免在卿落雪麵前失態。


    卿落雪聞言一喜,嘴角微微上揚地開口道:“自牧,你我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我正打算送你一把古琴,沒想到你也想要這個。”


    自牧“啊”了一聲,隨即有些詫異地看著卿落雪,暗地裏她足智多謀,工於心計,此時的高思維卻不能明白卿落雪話語的意思。


    卿落雪以為是自牧太過於興奮了,隨即又自顧自地開口道:“你的生辰不是四月十九嗎?也就還有大半個月吧,我尋思著海南桐木不是不錯嘛,於是便派人去為我找了一根迴來。”


    “咦,我剛剛看到尹露姐姐她抱著好大一根桐木哦!”自牧伸手大致比劃了一下說道。


    自牧如今想不明白也難了,尹露剛剛是故意欺騙自己的。


    至於原因嘛,估計則是因為看著她家公主太寵愛一個心智不全之人,覺得太不應該了,而且她心裏是希望玉墨痕那樣的翩翩公子和卿落雪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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