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懋和張鶴齡吃過了飯,朱厚照和張浩也歇息的差不多了。


    “英國公,擬旨昭告南昌百姓吧。”


    一經昭告,朱厚照便不再是朱壽,言談舉止都得保持天子形象。


    早在朱厚照歇息的時候,張懋已著手準備好了這些東西,朱厚照才做吩咐,張懋隨之便道:“陛下,臣與壽寧侯已擬定了旨意,陛下過目,若是合適的話蓋印便可通報各衙門了。”


    這次朱厚照並未大氣揮手讓張懋自行去辦,倒也認真看過了聖旨。


    “嗯,可行,用印吧。”


    皇帝寶印一蓋,便有了效力。


    “陛下,那臣即刻通知三司,讓他們前來恭迎聖駕?”張懋詢問。


    身份一出,所有的禮儀都得合乎規矩。


    若是朱厚照自行上門便缺少些皇帝威儀。


    很快,張嵿和袁誌雙雙出現了驛館。


    二人對張懋所言皇帝聖駕就在驛館時第一時間是不信的,在反複確定了張懋身份,又確定了聖旨的真偽,這才信了下來。


    可信下來之後,震驚之色那是最主要的。


    皇帝就在東山衛中?怎他們從未發現呢。


    心中帶著詫異,也越隻能是以最快的速度往驛館而來。


    等他們到了驛館的時候,朱厚照也穿上了皇帝才能穿的袍服,靜候著了。


    那驛館館丞瞧見張嵿和袁誌兩個大人物相伴而來,才迎接了上去,張嵿便沉著臉問道:“陛下何在?”


    館丞費勁吧啦想了半天,脫口而出迴了一句,道:“陛下在京中啊。”


    張懋笑功不錯,對這種迴答也淡然,直接抬手道:“隨本公來吧。”


    隨後,又與滿是木訥與費解的館丞道:“陛下就在驛館中,通知你的恭迎聖駕吧。”


    館丞每日接待那麽差官,雖也會有不知他們身份與職位的時候,但卻從未有皇帝隱藏身份在他們這裏下榻過,一時之間茫然無措,竟懷疑其張懋所言的真假來。


    “還不快去準備,英國公犯得著與你玩笑嗎?”


    張嵿再次出口,那館丞才覺自己口誤,立馬賠起了笑,解釋道:“好好好,下官馬上去吩咐。”


    片刻的功夫,朱厚照身著皇帝袍服人模狗樣的站在了驛館院子裏,衝了跪了一地的大小官吏,道:“眾卿家無需多禮,快起身吧。”


    “張卿,袁卿,你二人隨朕去東山衛的將士們。”


    能這麽快平息叛亂東山衛是立下大功的,第一件事當然是得以皇帝的身份見一下他們的。


    皇帝有令,張嵿和袁誌自是無話可說。


    很快,皇帝的車駕從驛館再次出現在了寧王府。


    “朱壽怎穿了件那種衣服?”


    張清嘀咕了一句後,猛然想起這個身影與他曾在暖閣見到的那個如出一轍。


    “張浩誤我。”


    張清小跑至朱厚照身邊,嘿嘿笑著行了禮,道:“臣見過陛下,臣眼拙沒能認出陛下...”


    張清在平叛中功勳也是頗為卓著的,最關鍵的是,這幾日相處也覺張清本性倒也不錯。


    自然對張清態度也頗為和氣,道:“張百戶無需多禮,隨朕見見將士們。”


    那些兵丁與朱厚照倒是並未相處多久,但其作戰勇猛他們卻是有所耳聞過的,對細皮嫩肉書生出生的朱壽倒也未有輕視。


    現在當得知這個朱壽竟是當今皇帝無不大驚失色。


    “各位將士皆都著甲莫要多禮了,平叛之時各位的勇猛朕已親眼所見,迴京之後東山衛便按規製配備齊整,此戰所有將士皆重賞,俸祿提升三級。”


    俸祿不重要,建製完善之後,便空出了很多職位,這對於他們來說可就多了不少機會了。


    “謝陛下。”張浩帶頭齊刷刷的喊道。


    “走,進去瞧瞧寧王。”


    雖已見過朱宸濠的,但以皇帝的身份再見那感覺也會不同。


    朱宸濠父子被綁縛著,見到朱厚照信步而來。


    朱宸濠捶胸頓足顯得頗為後悔,不忿道:“早就覺你有些眼熟,倒是想不到你竟與一群丘八一道衝鋒,若是知曉的話,本王定會第一個殺了你。”


    張鶴齡站在朱厚照身旁,第一個跳了出來,吼道:“朱宸濠,休得胡言。”


    張鶴齡外強中幹豈會嗬住朱宸濠。


    朱宸濠哈哈大笑,道:“壽寧侯啊,收了本王的東西竟還敢如此與本王說話?”


    “誰拿你東西了?”張鶴齡一句否認明顯底氣不足。


    “東山伯,你怕是還不如壽寧侯,收本王東西時樂嗬嗬的,竟敢帶兵衝進本王府邸,本王叛亂該誅你作為最大的同謀絕無可能全身而退。”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指責出來,張鶴齡立即調轉矛頭,指著張浩道:“好啊,東山伯,你竟收了朱宸濠東西,誘騙陛下離京到底意欲何為,若非陛下福大命大,豈不是讓你弑君成功了。”


    唉,太沒腦子了。


    若非朱厚照在此,而且這張鶴齡又是朱厚照親舅舅,他才不管其身份,直接拳頭就往上招唿了。


    張浩臉色轉黑,眼神不善盯著張鶴齡,隨之微微一笑扭頭朝著朱厚照,道:“陛下,你不解釋一下嗎?”


    朱厚照嘿嘿笑著,一副欠揍的樣子。


    半天才道:“東山伯所收之禮朕皆知曉。”


    “陛下...”


    對這個不分情況的舅舅,朱厚照態度並不好,道:“這個事情不必多說了,自劉瑾伏誅後,東山伯便判斷說朱宸濠全力恢複護衛必然用心不良,後來便遣了王守仁前來調查,最後得知朱宸濠除卻有不法之事外,還以狗吠之聲掩蓋打磨兵器之聲另外還在圈養私兵,當時東山衛還未訓練出來,朕便隻能把彈劾朱宸濠的胡世寧下獄以爭取時間。”


    事實擺出來,張鶴齡無言以對,張懋也有些瞠目結舌。


    兩個少年私底下謀劃這麽大的事情竟是絲毫不被朝中任何大臣覺察,這得有何種謀略才能夠辦到。


    一旁的朱宸濠卻是氣急敗壞的很。


    “張浩,你從一開始就在耍本王?”朱宸濠氣急。


    這麽大的事情繞是誰都沒法平靜以待的。


    張浩微微一笑,沒直接迴答,指了指李自然,道:“某這算得了什麽,李自然李道長那才叫高深,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在王爺府上混吃混喝那麽久,在王爺危難之時便想著溜之大吉,嘖嘖嘖....”


    李自然被逮迴來後便與朱宸濠收押在了一起。


    當張浩提起李自然的大名,那老小子竟是跪坐起身,道:“陛下,小人有話要說,小人自小被遺棄在了道觀,跟著那裏的道長習得些字,年長些不願受觀中約束便自行下山擺攤給人看起了相,可這賺錢實在太少,完全不夠小人開銷,小人便想著那些達官貴人的最信這些,便找到了寧王府,開始就是想能隨便說上幾句混口飯吃,後來發覺寧王野心頗大,小人便以帝王之讓寧王高興,小人說這些絕沒有謀反之意,寧王所做的這些事情更與小人無關。”


    聽聞此言最為震驚的當屬朱宸濠父子了。


    “你你你...”


    朱宸濠指著李自然,竟是一句指責都說不出來。


    張浩倒是頗為淡然,微微一笑,道:“看吧,論起來,某那真上不了台麵,還得是李道長的本事,竟能忽悠一個藩王起兵叛亂。”


    其實朱宸濠有謀反之心倒是不假,若不是李自然胡言勸說,也不會在沒有任何保障的時候就起兵的。


    “東山伯,小人錯了,小人真錯了...”


    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攛掇藩王謀反若也能輕易放過,那往後凡是想要榮華富貴之人都如此嚐試上一下,反正越不會有生命之危,那豈不是要亂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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