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夢雨透過薄毯抬起小腦袋瓜,看到二樓的窗戶邊趴著一個身影。


    背著光,黎夢雨看不清他的麵容,但能從那獨特的嗓音分辨出他是誰。


    月白空。


    “你……你怎麽看到我的?!”


    這黑燈瞎火的院子裏,她裹著一床深色薄毯,照理來說不可能被發現才對啊。


    小女孩聲音清脆,在靜謐的夜裏格外清晰。


    月白空居高臨下地審視著這一團小東西,似乎想弄明白她這一副行頭是想要幹嘛。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鬼鬼祟祟地在這裏走來走去,不引人注意除非那人眼瞎。”


    月白空哼笑,那語氣像極了在看雜耍。


    黎夢雨不想搭理,腿長在她身上,她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她得摸清楚自己來到這個時空的意義上,然後早一點迴到屬於自己的時空裏去。


    皇夜闌還在等她,她不確定自己的身體是否還能堅持到她迴去,每一秒都是在和時間賽跑。


    無視頭頂上月白空的目光,黎夢雨繞過這院子裏繁複的草木與花卉,終於找到了離開院子的出口。


    順著石板路往前走,能聽到水流的聲音,不一會兒就看到了反射著粼粼波光的內城河。


    河水將偌大的宅院分成了東西兩個院子,這邊西院黑燈瞎火看上去好似沒有人煙,東院燈火通明,隱約能聽到歌舞升平的歡聲笑語。


    一條廊橋連接著東西兩院,可單從東院熱鬧與歡快的氛圍來看,那才更符合月家這樣大家族應有的排麵。


    黎夢雨摸上廊橋,想到河對岸去探個究竟,卻忽地被身後的人抓住。


    “這是什麽?一個小娃娃?身上還裹著毯子……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夜晚巡邏宅院安全的護院抓住了準備溜上廊橋的小丫頭。


    “小孩?我看看。”另一個護衛上前看了看,“這不是白子救迴來的那個棄嬰嗎?後來被鍾老太婆給領去養大的。”


    經提醒,前一個護院拍了拍腦門,“噢,想起來了,太多年了,沒想到這嬰兒還活著,還長這麽大了。我還以為那個嬰兒早被白子給……”


    “呸呸呸,大好的日子說什麽晦氣話!”


    “誒,不是你最先提起白子的嗎?”


    兩個護衛插科打諢地互相拌了幾句嘴,才把注意力放迴到黎夢雨身上。


    “那些個小娃怎麽解決?她剛剛應該是想去東院吧。”


    “還能怎麽辦,從哪兒來送哪兒去,要是放到對麵去,我們絕對受牽連。”


    “啊?送、送迴去?我一靠近那閣樓就兩腳打哆嗦……”


    “能不能有點出息?那又不是吃人的怪物。”


    “比吃人的怪物更恐怖好吧!我對那方麵的東西都很敏感……我覺得那白子絕對不是什麽善茬!”


    “少自己嚇自己,不想惹上麻煩就趕緊把這小娃送迴去。”


    兩個護衛互相爭論著,就是沒人做出決定。


    黎夢雨從他們的話語中再次提煉信息。


    白子?是指月白空嗎?


    連宅院裏的護院下人都這麽稱唿自己的家主,那其他有身份地位的人就更別說了。


    黎夢雨突然為月白空這個小家主默哀。


    “你們剛剛在說什麽?”


    不遠處傳來第三個聲音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兩個護院先是嚇得愣住了,在看清來人之後,冷嘲熱諷起來。


    “我當是誰呢,這不是白子養的狗麽?怎麽,把你放出來是為了咬人嗎?”


    天色昏暗,西院又不開燈,黎夢雨隻能勉強看清遠處那人的輪廓。


    身形健碩,高大挺拔,是個男人。


    “呈口舌之利不是大丈夫所為,你們若有不服,可以用拳頭來反駁。”


    那人聽聲音明明並不比這兩個護院年長,可說出來的話語就是充滿了威懾力,叫人不敢放肆。


    那兩個護院都不服氣地嘖了一聲,卻誰都沒有再反駁。


    月白空身邊的這條忠犬可不好惹,被咬上一口可是會連骨頭都能咬碎的狠角色。


    “把你們西院的人看住了,別偷偷跑去東院給長老們惹了晦氣,最後還得連累我們這下下人。”


    護院將黎夢雨一把推向男人,小丫頭一個重心不穩踉蹌著就要栽倒,幸得男人眼疾手快將她給扶住,不然這堅硬的青石板路,不摔破相也得摔斷一顆牙。


    兩個護院繼續旁若無人地巡邏去了,籠罩在天空的烏雲稍稍散了一些,月光灑了下來,照在了男人剛毅沉穩的麵龐上。


    黎夢雨望著這張臉愣了兩秒,差點脫口而出的名字被她自己給咽了迴去。


    怎麽迴事,為什麽宗均也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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