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沈舒韻的房間裏,二姨娘叫囂著定要打斷沈青雲身上一百根骨頭為自已女兒報仇。


    沈舒韻在一旁聲淚具下,淚流兩行。


    沈培窩著一口氣道:“早就與你們說了,她自小不與你們生活在一處,骨子裏的血脈也是生疏,能避開就少見麵,實在避不了,也不要招惹了她,她是個上過戰場,砍過人頭的人,身上的戾氣重。韻兒,你不聽為父的,讓為父一個低她兩級官品的人如何為你去討公道。


    “行啊,沈培,這都兩天了,她沈青雲連個麵都還沒露,你不敢去找,我去,我一定要她跪在韻兒麵前磕破腦袋。“二姨娘扯著她那嘹亮的響音,一副怒火衝天的架勢。


    沈培一聽這是要壓不住了,連忙去拉了二夫人:“魏紅雨,你迴來,她現在可依然還是副一品大臣,哪是你能說惹就惹的。”


    魏紅雨停下步子,狠狠瞪了沈培一眼道:“窩囊,你姐姐在時,你怕姐姐,如今你又怕女兒,你這個樣子我又怎麽會怕你,你不讓我去,我偏要去。說到底將來一頂轎子入了靜王府,她沈青雲連我沈府的管家都不如。”


    眼見著二姨娘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甩開了自己,沈培突然將門重重一關大聲吼道:“你可以和家裏其他人胡鬧,但是若是不分輕重,就別怪我把你趕出家門,你以為沈青雲姓沈就和你是一家人了,她就是你女兒輩份的人了,她是陛下親封的副一品大臣,你一個後院裏的婦人拿什麽與她抗衡。她有治你罪的權力,甚至能當場誅殺,而你能幹什麽,找幾個管事個把她綁了,到最後呢,你就得落個以下犯上的重罪。”


    二姨娘的火氣雖沒被全部撲滅,但頭腦卻也清醒了一翻。


    沈舒韻火氣未息:“你們都走,爹不肯為我作主,娘也不肯為我作主,我讓人去找安平公主為我作主,不過是被封了個安照公主,假的始終都是假的。”說完她不顧手上的傷,從床上跳下將沈培兩人推了出去。


    一行淚水從半邊紅腫的臉上滑過,一路留下火燎燎的痛感,最後砸落在那片腫得老高的手腕上。


    屋內燈火跳動,沈舒韻強忍著手腕的痛苦坐迴床上,她一想到當初自己這隻手被沈青雲翻了一圈,然後又被醫生再翻了迴來,那種讓身都為之顫粟的疼痛她決不能白受過。


    正想至此時,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了沈舒韻麵前:“原來沈二小姐的複仇之心,不過是讓沈青雲在你麵前磕破了頭,這樣的心願也太渺小了吧。”


    沈舒韻本被嚇得就要驚叫,但一聽那人如此說話,又加之那人並未蒙麵,且有幾分麵熟,微微一想便想起了此人身份,這人不正是西境大將軍之子姚傅嗎。


    想到他曾有意沈青雲,沈舒韻看著那張硬朗的臉道:“姚小將軍這是何意,難道你會幫我打壓自己想要求娶的女子。”


    姚傅聽後,臉上露著毫不遮掩的不屑:“一個麵如朽木的女子,我姚傅豈會真的看上,如今她的軍權被手下的人吞並,更不值的我看上一眼,找你來,不過是想相互出口惡氣,若是沈二小姐不想‘,那就權當我沒來過。”


    沈舒韻的目光發出一種貪婪,她想,她怎麽不想,她想要撕碎沈青雲一切的榮耀。


    燈火不滅,黑暗遊動,一切陰謀已經在前一刻達成。


    姚傅迴頭看了一眼沈舒韻的居處嘴裏罵了兩字‘白癡’,沈青雲這麽一塊大肥肉,不把她挾進碗裏豈不是真正的白癡。隻是吃肉得要筷子,而沈舒暖這雙筷子就最好使。


    寒風迎麵,池水冰封,還有十來日就要過年,沈府裏自然也要張燈結彩。


    沈青雲坐在一條長凳上看著二虎忙來忙去,院子裏她隻收了二虎一個下人,倒不是怕誰安插個眼線在自己身邊,而是她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太結實,萬一哪天殺手找上門來,她和籬籬得去保護這些不相幹的人,人越多就會越麻煩,會拉低她和籬籬的武力值。


    二虎一人本打理院子本來就忙,現在總是被沈青雲盯來盯去,讓他覺得很不自在,於是開始緊張,這一緊張不要緊,他想到初到這個院子,沈青雲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做好等死的準備吧。


    他一直理解不透沈青雲這句話,十幾日相處下來,他覺得沈青雲是個好賜候的主,對什麽要求都是簡簡單單,不畫粉黛,不穿羅裳。


    既無小姐脾氣,也無身經百戰的兇悍,平日裏與籬籬小侍衛吵上兩句,倒也不會波及到自己。


    今日這是怎麽了,為什麽眼睛老盯著自己,快要過年了大家都宰豬宰羊,難不成大將軍殺人無數,逢年過節有殺人祭祀的惡劣習慣。


    想著想著,二虎從井裏打的一桶水已經灑了大半。


    “二虎,這些活先不要幹了,你去帳房裏支些銀子記在我頭上,給你廟裏的師兄師弟們送去吧。”沈青雲之所以從很多仆人中選中二虎,其實也不是隨機,而是他是沈青雲第一次入沈府,第一個記得的人,一個個眼巴巴過來瞧新鮮的奴仆們,唯獨他是個大光頭,誰從他跟前走過,誰都要拍上一下,無論是輕是重他都不敢動上一動。那時顯然就是廟裏跑出來想要還俗的小和尚。


    被沈青雲這麽一說,二虎一愣,心裏涼涼,連他的出身處境都打好了,這銀子怕是用來料理自己身後事的吧。曾經因為一塊紅燒肉誘惑讓他還俗不做和尚,[每到月初領了銀子,二虎就到飯館裏吃上一次紅燒肉]沒想到竟然送了命。


    “二虎,這大冷天的,你怎麽出這麽多汗,是生病了。”沈青雲的話傳到二虎的耳朵裏就像催命符一般。


    終於他兩花,雙腿一軟,‘撲嗵’一聲栽進了井裏,井邊的半桶水被打翻在地,井水灑在青磚地麵上,不時便結出冰茬。


    沈青雲急忙站起,她剛想唿籬籬下井救人,又想到籬籬發神經說要追一隻鳥,根本沒在府裏。


    望了一眼那口水井,沈青雲隻覺得一股透徹心菲的寒意鑽進四肢百駭。


    “小姐,都照您說的做了,我們把藥下在了二虎打水用的木桶裏,藥粉封進了木桶裏的夾縫,遇水便溶。


    這幾日天冷,水缸裏不會諸水,桶裏的水會為當天所用,到時下了藥的水沒了,井裏沒藥,水桶上也不會有,證居也不會有。”


    沈舒韻嗯了一聲,滿眼報複之意:“二虎那裏要記得騙他吃了藥,一定留意上陽院周圍,若是她那小侍衛迴來,實在不行就讓表哥動手悄悄辦了。”


    夜色接近黎明,追了兩天兩夜,終於追上了這個小東西,在一片枯樹林中,籬籬懷中報著一隻巨大的鳥正往麗城方向趕來,黑夜裏他身影迅速的弛行,連翻閃爍,猶如冥界之子,片刻裏就已行走數裏。


    靜王府中,李去仍是穿著他那件灰衣,仰望著夜色裏的天空他突然勾勒出一個微笑,他笑的是腦海裏的某一個記憶。


    那是在前兩日,他從浮光河查案迴來見到府門口徘徊著一個白嫩的孩子,那孩子他不熟,卻是認識的。


    他是隔院沈府裏三姨娘的弟弟羅小黑,若按著輩份,沈青雲得叫上一聲小舅舅。


    李去站到他麵前時他似乎在猶豫著什麽。


    “小先生,找我有事。”李去問道。


    羅小黑點點頭,一副少年持重的樣子道:“我最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今日不小心被沈青雲幫了一把,她的恩情我尚且找不到如何還法,不過你是她未來夫君,我想這份恩情還你也是一樣。”


    李去心中是有異動的,在所有人看來,既便他與沈青雲已經賜婚,但很多人仍將這視為一個兒戲,一個由太子,又或是形勢造成的一個兒戲。沒有人從心底裏真正覺得他與沈青雲是相配的。


    他第一次聽到有人認真看待他與沈青雲的婚事,雖然是個小孩子,卻讓他感覺到與她之間似乎近了一點距離,如果這場誤成的姻緣還存在一線生機,他一定會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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