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們怎麽都不說話?發生什麽事了?”趙令儀在吃早飯的時候看著桌上氣氛不對勁,就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話,見我們倆都不理對方就更加鬱悶了,“十娘姐姐?肯定是你惹十娘姐姐生氣了,否則姐姐早上來不會是那樣的臉色,你們再這樣,我就不理你們了。”說完就要起身離開,都這樣我和李行胥依然不理對方,昨晚我裝作酒意將醒未醒的樣子掛在房梁上嚇人,靜靜地看著李行胥有些無奈的樣子,我冷笑用手指了指他,什麽話都沒說轉身迴到自己院子,“李行胥你聽好了,你我在武林大會後,橋歸橋,路歸路,永不相幹。”隨後關上院門,睡覺去了。


    之後就是早上的互不搭理,趙令儀見自己起身離開我和李行胥還是不說話,隻好又坐下來:“比武大會的日子定下了,就在八月初八,要舉行三日,你們怎麽說?”


    “自然是跟著趙姑娘你做好分內的事情。”我隻是低頭說著,也並不想搭理任何,趙令儀見我如此客氣,“十娘姐姐,不是跟你說了不要叫我趙小姐嘛?以及我就是把你當成我的姐姐了。”我見她有些生氣,便開口安慰:“我知道你把我當成姐姐,可在外人麵前還是得注意分寸,不然被人猜測總是不大舒坦。”說完這段,就冷眼看著默不作聲的李行胥,他還是那樣漫不經心的樣子,也並沒有將我的話放在心裏,“行胥哥哥,你呢?什麽打算?樓裏會派人參加這次大會嗎?”趙令儀撇過頭去問著李行胥,他也隻是說樓裏不會參加這次大會,大會本來就是給那些想要出頭的門派們一個機會,落雁樓不需要。


    還真是清高,又說自己不屑參加,可誰知道暗地裏會不會有別的動作,他的話隻需聽一半就好,剩下的就看他要怎麽做就好,不過說起來前幾天的那件案子已經到了京城,正準備下一步的審理,不知道會如何,不過疑點重重,光是這一個扳不倒總兵府,聽趙令儀說自家為了避嫌,京畿周邊的軍務趙家是從不插手的,也一向不大過問,“父親其實很討厭黨爭,所以每次進京隻是去太子那裏正常上報軍務,其他的並無往來,還有姑姑那裏每次也隻是略坐坐就走,從不肯多多停留。”我們倆走在院子裏,她這麽跟我說的時候,來總兵府的這些日子觀察過每個人,治理嚴謹,元州百姓安居樂業,雖然夜綾羅多年滲透在此,也沒有大的動作能做出什麽,某種角度來說已經在守恆裏來迴拉扯多年,能將各方看得見看不見的勢力融合在此而不出任何大亂,總兵大人的本事一目了然。


    “姐姐,你說有人會不會利用武林大會在元州做幾件事情?”我看著趙令儀一臉擔憂的樣子,“我怕,很害怕,害怕父親會出事。”我握了握趙令儀的手,“沒事的,不會出事的,你別想多了,再說了出事有我在。”


    “姐姐.......你真好,不過我想替人求個情。”她有些可憐的看著我,好像是什麽不得了的大事,“就是,行胥哥哥,你們到底怎麽了,若是哥哥哪裏做得不對,我替你罵他!”


    “沒事,隻是我和他有些意見不和罷了,你別放心裏,”我看著遠處有鳥兒飛過,“大概是這輩子都是兩路人。”目光看著趙令儀,“這世上的事情人心難說得很,令儀,答應我,你一定要開開心心的。”


    她聽完我這話就靠在我的肩上,自己背負的已經足夠多,不想讓趙令儀再擔心了,這難關難過還是得過去,也終會過去的。


    不知道李行胥是什麽時候離開的,這個人從我認識到現在為止,一直戴著麵具跳舞,在趙令儀麵前居然也是如此,真是令人不解,看似他放下防備實則戒備更重,說他吊兒郎當但行事之間處處透著嚴謹,這樣的人管著落雁樓,居然毫無差錯,才幾個月的時間就跟在江湖上的另外一派相互製衡,心機手段可見一般,不過昨晚上老宋跟我說,赤霞派的人近來一直在找落雁樓的麻煩,不過也沒撈到什麽好處,尤其這次武林大會,傳說中的那位心狠手辣,脾氣古怪的門主已經到了元州,準備八月初八的比試,關於赤霞派與他們的交鋒怕是早就開始了,“十娘,若是當時有什麽變故,可以與其中一方順水推舟一番,不然就看著兩派爭鬥,隻需隨機應變就好。”聽完這些,心裏有了底,所以昨晚上那一出就是說給李行胥聽的,我就是孤身一人,不光是要他信,也要讓他看見我的舉動絕對不會對他產生威脅,這就是目的。


    此時落雁樓,李行胥坐在位置上細細盤算,那個小個子死在總兵府是赤霞派的手筆,一來試探總兵府防衛,二就是上台比武時殺死個人栽贓嫁禍,沒想到我會出手管這件事,原本以為隻會遠遠觀望,不過因為這件意外,讓那人死在府衙牢裏,最終還是完成了赤霞派的第一步,不知道接下去還會發生什麽,李行胥招了招手:“全力盯著赤霞派所在的據點,有任何異動馬上來報。”聽這話的藥鋪裏的所有人開始行動起來,“把盯著同福客棧的人撤迴來,鋪在元州全力戒備,客棧他們暫時不會有動靜。”他沉思了一會兒,“一會兒我迴總兵府,這段時間辛苦兄弟們了,事情辦好之後,樓裏自然不會少了你們的賞。”


    “謝少爺。”大家齊聲拜謝之後四處開始忙著自己手上的事情,交代完所有之後出了香料鋪子,看著客棧的方向:“但願你說的是真心話。”看了四處沒什麽可疑的人之後,準備走去元州府。


    “李行胥。”隻見那人直接一招打來,李行胥輕輕往旁邊避開,那掌風從耳邊過,但衣袖上已經有了道口子,那人站定,一身紫衫腰上掛著氣味極濃的香囊,頭上插著半月彎的小刀發簪,一雙眼睛狹長而有神,手上套幾個玉扳指,乍一眼看以為是哪家的紈絝公子哥兒來這裏尋花問柳呢,李行胥定定看著眼前那人:“林其之,你果然來了元州府。”


    “誒呀,要是我不來參加這等熱鬧事,武林大會便少了一分熱鬧,況且你落雁樓在元州一家獨大,我這小小門派更要艱難求生看李公子臉色才能存活了。”


    李行胥笑了笑,“林公子這話說的,倒像是我們不給你們赤霞派活路了?”拿著扇子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了,“我勸你一句,不要拿總兵府做樣子,他們是官府,又不是我們江湖門派,今日打打殺殺人頭落地是正常,但江湖事就該在江湖上解決,廟堂的事情自有他們去爭,林兄一個江湖人自然比我要懂上許多。”


    “這句林兄我可擔不起,誒對了,我家那小個子死之前跟我說李公子身邊有個絕世高手,那小子在我派裏身手可是前茅,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張我不知道的牌,嘖,真想見見這絕世高手長得什麽樣,不如李公子告訴我,我好早日去殺了替我家小個子報仇。”一臉的陰沉殺氣瞬間升起,順手捏碎暗藏在手上的石子。


    “我勸你,最好別打她的主意。”李行胥看著對方的身形有所變化,自己也做出了相應的防守姿勢,“她隻是局外人,她並不清楚小個子的赤霞派的高手。”他歎了口氣,昨晚上這樣發酒瘋,自己心裏也是愧疚萬分不該這麽做,但現在的元州不能出一點差錯,隻好將自己查到的可能有關她的事情拿來試探,自己也是不大情願做這些,看著元州越來越危險的局勢,自是不會不管。


    “哦?那她是總兵府的?”林其之站在橋邊看著李行胥,“沒想到總兵府居然藏了這麽個人。”林其之淺笑出聲,“那我啊,就想見見,李行胥,不如你帶路?我倒是想認識認識。”


    “不行。”李行胥看著眼前這人的盤算,“她現在算是內宅人,不能隨意出府,我勸林公子還是死了這條心。”刹那間便運起真氣,飛起竹蕭打了過去,那林其之看見李行胥來者不善,笑了笑,卻也提起將招數接下,“許久不見,李公子的武學造詣大有進益,好,今天就好好對對招,許久不練真是憋煞我也。”林其之騰空而已輕輕用腳一點,就跳在了河上麵的小船上,“不如,就請李公子好好帶我遊玩一下元州府如何?”說罷直接踏水而行,李行胥隨他而起,用了風力一瞬間踏在林其之前麵,在空中直接抽出竹蕭與那林其之對招,在兩旁的路人們看著一場打鬥,隻見空中那兩人忽上忽下的打鬥,如鴻雁落在水麵,一會兒是林其之在上,一會兒是李行胥占盡優勢,兩人的位置不停變換追趕,閉一會兒已經到了總兵府附近,“李公子,不知道總兵府可讓我一進啊?”說完這句直直往府裏飛來,李行胥三步兩步攔在前麵想要擋住林其之的進府的腳步。


    此時我在橫塘院裏與趙令儀聊天,聽到動靜,就出門戒備,看見兩人在總兵府的屋簷上打鬥,趙令儀同我一起站在看著他們倆,隨後我便對旁邊的小廝家丁示意“照顧好小姐。”“令儀,不要再看了,我和小廝們先送你到安全地方。”隨後牽著趙令儀迴到安全之地,“我警戒,令儀。”裏裏外外護了一圈將她圍住,確認沒什麽問題之後看著遠處打鬥兩人,一直盯著周圍,若是我沒猜錯,那狠辣紫衫男子怕是赤霞派的門主,心裏想著“該不會是因為我擒住了那小個子才找到這裏算賬?還是要試探總兵府的防備來這麽一出?”眼見總兵府底下的府兵們慢慢聚攏在這裏,忽然聽到旁邊還有動靜,“這時候又是誰?”還沒來得及想,暗器便朝著趙令儀飛去,我以最快速度攔截,亮出兵器,“來人是誰?”


    “小雜種,你不知道我是誰?”妖豔女聲響起,隻見也是一身紫衫比林其之更甚的香氣,眉眼鋒利但是用麵罩遮住了麵容,“是你殺了我的小個子?”“是。”我盯著她的姿勢變化,便暗中提起攻擊姿勢,“好,那我就要殺了你。”她的身形極其詭異妖豔,舞在空中像一朵黑蓮,我看清她的攻勢,知道她會朝左邊劈來,於是展開緞帶,以玲瓏身法點住她的攻勢,一個輕輕躲過她的正麵,繞行其背後踢中要害,那女子誒唷一聲,退到林其之身邊,“哥哥,就是她踢得我”,那女子撒嬌柔弱地向著林其之,我知道那是他的妹妹林星兒,一個是赤霞派門主,一個是赤霞派裏羅刹堂堂主,我看了眼李行胥,還好,他還能應付,不過這兄妹一起他倒是有些麻煩,心想現在這種情況還是一起對敵吧,接下去如果發生什麽事,至少還可以商量合作。


    我看了眼趙令儀應該沒什麽問題,直接踏上屋簷,“林公子這次來有何貴幹?”語氣裏毫不客氣,既然已經知道他是誰那就不掩藏,李行胥看著我慢慢來到他身邊:“赤霞門主和羅刹堂主一齊來到總兵府,我記得比武大會還未開始吧?”我看著眼前這對妖豔兄妹,又低聲對著李行胥說:“要不是看在以一敵二兩,我才不會上來幫你。”他聽我說完,“謝謝。”我看著眼前的一切,“赤霞派若是要比武,八月初八自然對擂,何必如此心急?”我指了指底下的府兵,“林公子要是來找茬,我十娘必然奉陪,但比武大會你們別想參加了。”


    林其之看著我的樣子:“姑娘爽快,今日我隻是讓李行胥帶我來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身手,但剛剛看見了,著實把舍妹傷得不清。”


    “你家妹妹要是循規蹈矩不暗中傷人,我必然不會傷她,可剛剛這位姑娘直接衝著我家小姐而來,所謂何事?我家小姐一無武功,二無與赤霞派有任何瓜葛,若二位離去,我便不做計較,今日之事也就算了,如何?”我邊說邊亮出兵刃,對麵兩兄妹看我這架勢,瞬間騰空離去,隻聽得遠方傳來“那好,允了姑娘,八月初八見。”我眼看著那兩人消失在黃昏裏,迴頭看著李行胥,“你怎麽樣?還好吧?”他了眼我,:“謝了。”


    對付完這些事情,我們兩人迴到趙令儀身邊,原本以為這小丫頭會嚇破了膽,“姐姐和行胥哥哥真是一對江湖俠侶。”聽著這話,臉上又不自覺燒起來,最近不知道是天熱還是心煩氣躁,被趙令儀這麽一說又燒起了,“姐姐,你臉紅了!”這丫頭不知好歹當著眾人的麵說,我辯解道:“隻是天熱,再加上昨天的酒運了真氣臉就紅了。”迴頭一看李行胥正低頭笑著,我正色道“本來就是這樣,今天要不是看在你雙拳難敵四手就是你死了我也不會上去救你。”看著所有人都笑著,趙令儀看著我窘迫的樣子:“好了,大家散了,該準備晚飯了。”下人和兵將們都散開,“姐姐,你害羞了。”她在我耳邊說著,什麽害羞,分明就是天熱,她見我與李行胥說了話,像是放下一些。


    “今晚我下廚,做拿手好菜,姐姐進府這麽長時間還沒有吃過我做的菜肴吧,我的廚藝,連行胥哥哥都愛吃呢,你們呐先上座,我先去忙。”趙令儀說完這話就隨著婆子們忙著廚房去了,我和李行胥坐在堂上一言不發,過了會兒,倒是他先打破的安靜:“今天我去鋪子裏讓人盯著赤霞派的人。”


    “我知道。”見他自從吃完早飯之後就出府去忙,我就猜到他應該是去布置下一步的動作,盯著客棧的人估計現在已經在元州府裏鋪開了,“元州可是你們的範圍,赤霞派的做法也太霸道了,比武大會還未開始,就這樣目中無人上門尋釁,江湖門派視法度於無物。”我想著他們應該不止如此,“他們今天這樣一鬧,無非就是宣告他們來了,還有就是給落雁樓一個警告,還有我。”那會子動手我猜到赤霞派是這個打算幹脆就讓他們知道厲害,索性就傷了那對妖豔兄妹,“還有一句,這兩人是泡了花瓣澡嗎?那麽香。”一聞到那種香氣真是熏得我頭暈不止,女子身上也就算了,怎麽男子身上也有這樣子,“我想起那漢子在總兵府門外嘲笑李行胥娘娘腔,如今沒想到真的來了個,居然是赤霞門主,果然名不虛傳。


    “這兄妹兩個行事看似毫無章法,實則心狠,那小個子是他妹妹門下好手,他們似乎對客棧也有興趣,不過他們不知道裏麵有你這麽號人物,沒想到那晚就碰上你了,你將人打得狼狽,要不是偷襲,決不是你對手。”聽李行胥這樣說來,沒想到那小個子居然是羅刹堂裏的,這下子算是把這兩兄妹都給得罪了,不過想來他們也是不肯放過的,這麽好的時機來總兵府試探虛實,“你們是在路上遇上的?”


    “你是不是沒想到居然有人大白天攔在路上找茬?今天這一鬧全元州府的百姓都看見了,我們一路打到總兵府,那時候我看你生怕你要丟下令儀上來,你還挺聰明的,守著令儀,果然兄妹一起來了。”李行胥語氣裏對我有些許讚美,我輕輕咳了一聲:“令儀好歹是送了銀子到客棧裏,總不好收了錢還不認真做事吧?說好的貼身護衛就該這麽做,誰像你啊?”想起昨晚的事雖然是演給他看,但要說生氣還是真的生氣。


    “抱歉......”我抬手製止了他,“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就是這個樣子,抱歉就不必說了,昨晚的事我並未放在心上,隻是現在,不知我們倆是不是在想同一件事情?”他抬頭饒有興趣的打量著,“他們今晚會不會有所行動?”我和他異口同聲。


    “這麽長時間以來,這是我和十娘你第一次想到一起。”


    “所以他們今晚會有所行動?”


    “隻怕不是今晚,你動手的時候就考慮到了對吧?”他喝了口水,:“所以你下手才會這麽重。”


    “對,我就是為了防止他們今晚還想搞什麽花招所以出手重了,那位林星兒今晚是來不了了。”但我有預感林其之一定會再來一次,“不如等到半夜,反正今晚也不想睡,如若不然,我今晚獨自去城西。”我反正是沒什麽好怕的,李行胥眼神卻停在我身上:“沒想到,你光明正大的要去夜遊元州了?”


    “你別打岔,哪是什麽夜遊,純粹是看那林其之不爽而已,你守在府裏,趙令儀想必不會有什麽問題,而且他妹子被我打傷作為兄長肯定要說法,不如借找個由頭殺他們個措手不及。”所謂後發製人,不就是這樣,麻煩已經找上門不如自己去麻煩裏麵走一趟,省的人家覺得我好惹。


    “林星兒的武功算是強的,當年赤霞派為了爭奪地盤,他這個妹妹殺光了一個門派的所有人,連家人都沒放過,估計他們也隻是聽小個子說的,結果今天你就把人給傷了,不過你說的晚上的計劃,我同意。”


    李行胥端起杯子,“我相信你。”


    “不容易啊,待會兒我一定要好好幹飯,晚上打架一點力氣都沒有怎麽辦?”我興奮的說著,終於可以在黑夜裏大展拳腳,尤其還是揍赤霞門裏的那些人,“你把藥帶上,以防萬一,你上次領教過的,不要栽在同一條陰溝裏啊?”


    “你能不能盼我點好?狐狸嘴巴會不會說吉利話?”好不容易出門打個架,還得縮手縮腳。


    “什麽時候去?”


    “等天完全黑了,沒什麽燈火亮的時候行動。”不知是不是比武大會的關係,一想到能痛快動手將一切不痛快全部發泄,真痛快。


    “要走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得守在院子裏。”他站起身突然轉身握住我,“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我知道,我會注意的。”此時他望向我的眼睛裏有種怎麽說呢,深情?死狐狸眼睛一向會迷惑人,“呀?你們兩個在做什麽?”趙令儀一臉壞笑的看著我們,“和好了?不錯不錯,這樣我就放心了。”


    我迅速退開,趙令儀吩咐下人們把菜全部上齊,站到我和李行胥跟前“十娘姐姐和行胥哥哥真是般配。”說完這話,這丫頭居然牽起各自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我希望,我們三個一直是好朋友。永遠坦誠相待。”她的眼裏都是笑意,我感到心裏有什麽東西正在被融化。


    她就這樣一直牽著我們的手走到座位上,“嚐嚐,這是我燒的明月蛋,還有霜花羹,還有栗子燒雞,青菜蘑菇,可好吃了。”我看著她一一熱心向我介紹菜肴,“都是拿手好菜,姐姐趁熱快吃。”這丫頭實在是不見外,我吃了霜花羹,還真是美味,那豆腐正好散開在雞湯裏,豆腐早就入味,與雞湯融合的相當好,我好好誇獎了趙令儀,“手藝真好,令儀有時間教我如何做菜吧 ?”


    “好啊,十娘姐姐想學我就教給你,等你們倆成親之後,你就燒給行胥哥哥吃。”


    我一下聽著這話,那熱湯差點從嘴裏噴出去:“咳咳,令儀你是不是誤會了?”


    “沒有啊,我本就是和行胥哥哥拜了金蘭結為兄妹,看著十娘姐姐和我哥挺相配的。”聽完這話,我真是嚇了一大跳,不是因為拜了兄妹,而是說我和死狐狸相配,“我這輩子都不打算嫁人的,妹妹你不要多想。”


    “為什麽?”令儀歪著頭不解問。


    “此生我已經做好孤身一人的打算,外加李行胥看不上我的。”連忙向旁邊一直悠閑喝湯的死狐狸使眼色求他救場,沒想到這個天殺的居然不鼓舞的死活任由趙令儀說下去,眼裏滿是調笑意味,“我其實昨晚並沒有走遠一直聽著,十娘姐姐我不管你從哪裏來,你永遠是我趙令儀的朋友。”


    聽完這段我汗毛都豎起來了,又看著趙令儀的真誠的眼神,又看向了那隻死狐狸,要不是因為他我何至於發這麽大的瘋?瞬間就想把這隻陰陽怪氣的死狐狸揍一頓,他似乎了然,托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看著我,那眼神就是赤裸裸的嘲諷:誰讓你酒量差?活該!


    餐足飯飽之後,趙令儀把我拉到一旁:“姐姐,行胥哥哥喜歡你的,你信我。”說完這句也不管我的死活,一臉癡迷的看著我們,“那,不如今晚我去姐姐院子睡?我想跟姐姐聊個天。”


    這下我真不知道怎麽辦了,連忙讓李行胥給我打岔,“我知道,姐姐今晚想出去揍赤霞門的人,替我出氣。”聽見她如此坦誠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說,想起原來今晚給我們做飯可能是猜到我半夜會出門揍人,“我和行胥哥哥在院子裏等著姐姐迴來,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趙令儀一臉擔心,在那一瞬間我知道這個女孩子實在是世界上最真誠的人,歎了口氣,“好。”


    等到時辰差不多的時候,我換上夜行衣,李行胥上來往我手心裏塞了藥,“別中毒,小心,還有等你迴來。”他看著我的眼神裏滿是溫柔,我不敢再看,我怕再看真的會像趙令儀說的那樣喜歡上他,於是我立馬跳出圍牆,穿梭在夜色裏,任憑耳旁的風唿唿吹著,瞬間清醒了許多,跟他們呆在一起會忘記自己是誰,還有那些痛苦,尤其是趙令儀,她真誠又聰慧,知道什麽必然當場說出,不會有任何隱瞞的話語,也不會有任何的心機,“令儀,十娘姐姐做不到坦誠,更不要說與你成為好友。”來到城西客棧前呐呐自語,心裏麵又快樂又有些酸楚。


    看著眼前一片漆黑,我直接用輕功飛進院子,剛落地就迅速觀察整個院子環境,剛到外圍就發覺有不少的探子盯著這家客棧,估計是李行胥生怕有什麽意外就讓這些人在外麵接應,客棧左邊是樓梯通道二樓,我順著樓梯把手,看到房門外有有人把守,悄聲上前將那些守衛打暈,透過中間那窗戶,挖了個小洞,看見林其之為他妹妹療傷,我直接一腳踹開房門,正麵迎向兩兄妹。


    “姑娘,好輕功,連我都未曾察覺。”林其之放下林星兒,“姑娘下手這麽重?不怕我半夜去總兵府找麻煩?”他的語氣瞬間變得邪厲,“姑娘還真當我這兒無人了?”


    我猜到一定會有埋伏,就一直退到房門附近,然後院子裏多了好些刀斧手,看樣子早就準備好了,“我隻是沒想到姑娘會隻身前來找林某的麻煩,冒昧問一句,是落雁樓的?”


    “與落雁樓無關。”我直截了當。


    “好膽色,小爺我喜歡。”他一臉邪笑,“不過嘛,今晚就要看姑娘你有沒有本事從我這兒退出去。”隻見林其之一招手,上麵的漁網落了下來,不過就是被我用真氣震碎,他倒是有些驚訝了,“姑娘這身手,小爺從未見過。”


    說完一掌瞬間打來,他與我貼身而過,我一個向後翻騰勾住欄杆借力掛在木樁上,下麵那些人估計是沒見過這樣的,互相看了眼,既如此正好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麽叫做出神入化,尋思著自己好久沒大開拳腳,用真氣注入緞帶,一瞬間林其之從天而降把我壓到地上,我用真氣擋著他的攻勢,一掌一轉身借力打開局麵,我那緞帶像是聽了我的號令一般在空中展開,於是配合玲瓏心法身形極快往人堆裏一衝,在人群裏如同劍影一般穿梭,閃身迴擊,颯遝流星一般,那些人哪裏見過這種身法,紛紛倒地,我一時興起一把奪過其中一人手上所持木棍,步法神鬼莫測又是黑夜裏,這下隻聽到院子裏一個個被我打到到處嚎叫的聲音,有個還被我的棍子直接震出房門外的,想著無人見識過,玩心大發,將一院子的人全部打趴在地,我想著隻因這裏是城西,又是赤霞派的據點,自然官府是睜一隻閉一隻眼的。


    “林公子,怎麽樣?”我手持木棍轉身看著他,他似乎是真的被我鎮住了,我也不管他如何做法直接喊道:“林公子,今日這事是迴應你上門來尋釁,我原本也不想怎麽樣,若是想要賜教,比武大會上實力相見,別搞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好,我答應姑娘,今日是小妹唐突,被姑娘打傷無話好說,我答應你。”林其之站在微光裏,臉上的表情卻是說不上來的一種感覺,不過這種人一向如此,今日是今日,明日有明日的做法,不過現在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找總兵府麻煩,而我今晚隻是想警告他們。


    我把棍子直接扔給他,“記住,千萬別再來了。”看著周圍那些躺在地上嗷嗷直叫的人,抽身離開,而埋伏在客棧周圍的探子似乎早就撤去了,腳下生風趕迴總兵府,趙令儀和李行胥看見我迴來,安然無恙,於是趙令儀迫不及待問起怎麽樣,我迴了一句:“他們被我打得不行,似乎也把林其之也唬住了,”就把來迴一五一十告訴了他們,趙令儀吵著要看那套劍法“我聽行胥哥哥說了,姐姐武功蓋世......又是如此慷慨之人.......”


    “別想,我是不會教給你的,”抬手製止了她,“趁著月色好,我就顯擺一次。”於是三人來到院中,我旋身而起折了一枝花當做花劍,想著月色如此之好,就索性撒開筆畫,周圍的石子唿唿飛起我也不管,在月光下來迴踏風,踩著月光舞蹈,我知道李行胥有意無意引導我舞這套劍法,於是故意將身法變得飛快,讓他看都看不過來,沒想到,死狐狸居然吹起了竹蕭,於是我更加肆意揮灑,就著簫聲根據心法上的內容創出一套劍法來,真真假假,虛幻之間,逍遙無極大概就是如此。


    一曲終了,我也就勢停下,走向趙令儀,她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我,“之前我隻在書裏讀過千步殺人不留行,萬裏穿梭如流雲,姐姐,你概莫如是啊,簡直把書上的句子複刻下來了。”她一臉崇拜,“明日姐姐隨我逛街去吧,我想替姐姐做幾身衣服,行胥哥哥要是沒有事,陪著我們!”她搖著我的手“今晚我要和姐姐睡!”我看著坐在月光裏的李行胥,不知道為何他看上去特別溫柔,隻見他把竹蕭往身後一插,“明天就好好上街玩耍,不早了,你們睡吧。”


    說完這句話,我抬頭看了看遠處的屋簷上,似乎是林其之站在黑夜裏,我轉頭看了李行胥一眼,他心領神會,示意交給他就好,我便和趙令儀一同進了屋子,我讓她先洗漱,守著門口聽著外麵的動靜,李行胥看樣子是去交涉了,我有些不放心,就推開門靠近最外麵的那一層聽著,聽到那兩人說是武林大會上要與我比試,李行胥說是自己會與我一同應戰,之後好像是離開了,李行胥從上麵飛下來看著我:“沒想到你喜歡聽牆角,那人說是要在武林大會上與你決一死戰呢?看樣子,你這一鬧武林大會上不好不參加了,”他靠著柱子向我答道。


    “習武之人,自然要出風頭,我去客棧當著麵揍了他們的人,妹妹還被我打傷,大會上不拿我開涮才怪呢。”我坐在門檻上,“死狐狸,今晚是我來元州打得最爽一次。”像個開心得了糖果的小朋友向所有人耀武揚威,隻是在天上的阿娘看到我如今可以大殺四方應該很開心吧?李行胥也坐在了門檻上,“早知道昨晚應該向你多灌些黃湯,想多看看你撒潑那樣兒,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有時大大咧咧,有時心思難以捉摸,揍人起來毫不留情,卻不恃強淩弱,憑著一顆仁心,做事毫無章法。”


    “你是覺得我太心軟了?”我看著眼前的這隻死狐狸,“我對你的評價,處處算計處處心機,對自己人卻是再三維護,尤其真誠,我能感覺到你的心也很軟。”故意湊到他跟前直視他,“你要我多灌黃湯,好對你和盤托出,還有今晚怎麽攛掇令儀看我劍法,想要學的人不止她,還有你李行胥,死狐狸心眼不要太多哦~”


    “你看看,我真的隻是跟令儀說起昨晚上的事,你想到哪兒去了,她不相信這世間有人能使出這樣的劍法來,所以等你迴來,她就迫不及待想看看我是不是扯謊來著。”他也直視著我,不過這次倒是他先轉頭,眼神望向遠處,“我說的的確是實話,不過你不是猜到我在想什麽了嗎?從我們見麵的那一刻起,你就能看透我心裏在想什麽事情,你知道嗎,我其實很討厭被人看穿,樓裏的夥計們都不敢這麽跟我說話。”他自顧自說道,“所以上次茶鋪那事兒,若我不出手,那小孩是真的會被懲罰嗎?”


    “會。”他斬釘截鐵“隻是因為交代給他的任務必須做好,這是落雁樓的規矩,不過你上次這麽護著那孩子,我也沒想到,一個下手狠厲的高手卻因為這一句擋在弱者前麵,十娘,我見過的高手很多,見過心狠的高手更多,可是像你這樣的,卻很少,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下去。”


    “那是自然,這是我門派的規矩,她從不允許徒弟肆意傷人,”這句是我編的,其實越衝之一向心狠,對江湖事冷漠,總的來說,脾氣很不好,但對徒弟極力愛護。


    “早點睡吧,令儀在等你了。”迴頭驚覺趙令儀站在身後臉上掛著打哈欠,“姐姐,快些睡,困了。”


    “明天一起吃早飯。”丟下這一句我便進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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