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少白麻利的點頭,走到“收”字旗那邊去排隊,現在正是礦工們集中出洞的時間,南角的桌子前排起兩條長隊,桌後穿著褐色短打包頭巾的幾人一改之前懶散的樣子,正在有條不紊的忙碌著。


    兩邊的隊伍長度相差無幾,蘇少白隨便選著靠外邊那條排在最後麵。原本排在隊尾的那個男孩迴過頭來,頻頻迴過頭打量他,見蘇少白看過來,就大方的微笑著搭話,“我叫趙雷,是趙莊的。”


    趙雷個子挺高,也瘦得要命,衣服像用竹杆撐著似的,原本長得還算眉清目秀,隻可惜兩邊臉上都帶著些雀斑,減分不少。


    “蘇少白,太平莊的。”排在隊尾的少年迴報對方一個微笑。


    “以前沒見過你,新人麽?”


    “嗯。”


    “我這次挖到三塊,你挖了幾塊?”見他願意接話,趙雷馬上興致勃勃的開口。排隊實在是太無聊了。


    “三塊。”


    “新人就能挖到三塊,你好厲害!”他詫異又羨慕的看著蘇少白。


    “雖然是三塊,但是都很小,我力氣小,挖不動大的。”


    “哦~”趙雷點點頭,他就說嘛,一個新人怎麽會這麽厲害。他進礦半年,每次也不過就是挖到三塊平均在一斤左右的炎石。“我今天挖到塊大的哦!”


    趙雷獻寶樣的解開自己的坤袋,遞到蘇少白眼前。果然,中間那塊炎石比另外兩塊粗了兩圈,估計得有近兩斤重,不但如此,那塊最大的炎石,白色也明顯比另外兩塊厚重。蘇少白想起自己關於炎石的顏色和等級的推論,打算一會仔細看看。


    沒過一會兒,就輪到了趙雷,“梆!”驗石台響了一聲,第一塊是白品炎石,下等,一斤二兩。


    第二塊白品炎石也是下等,九兩二錢。


    第三塊也就是最大的那塊白品炎石被放到驗石台上,蘇少白屏住唿吸,按照他的推斷,這塊炎石應該等級高些才是。


    “梆!梆!”驗石台連響兩聲。白品炎石,中等,兩斤四兩。桌後穿著褐色短打的夥計笑著告訴趙雷,這小子,運氣不錯。


    趙雷興奮的迴頭跟蘇少白分享,“中等,居然是中等!”


    “嗯!”蘇少白也跟著激動的點頭,他激動是因為自己的推斷很可能是對的。


    輪到蘇少白,他先把白色最稀薄的那塊放到驗石台上,“梆!”驗石台發出一聲後就沒了動靜,不出意外的,果然是白品下等,四兩五錢。


    “梆!梆!”第二塊是白品中等,五兩整。


    “梆!梆!梆!”驗石台連響三聲,上等!連桌後的夥計都驚訝了,再仔細看,可惜太小,隻有四兩重。


    “居然是上等!”趙雷抱著自己的坤袋站在旁邊沒走,此刻聽夥計報完蘇少白的收獲,羨慕的不得了,語氣也酸溜溜的。


    “可是都太輕了。”蘇少白歎口氣,故作遺憾的說。心裏卻激動的在顫抖,巨大的驚喜衝擊著他。他的猜測是對的,全部都對,炎石的顏色濃淡程度,代表著等級的高低。以後最起碼可以挖上等白品的炎石!每次就算隻挖一斤半上等白品,也足夠付當月的房租,他再也不用發愁了!


    “對哦,可惜太輕!”趙雷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高興了些。總的來說,還是自己挖到的比較多。


    炎石驗完後,可以選擇寄放或是帶走,蘇少白選的是寄放,左右最後是要交出去,帶來帶去的,太麻煩了。夥計在名冊上找到他的名字,幫他做好記錄就把冊子遞過來。


    合計白品下等,五斤四兩五錢。蘇少白確認重量無誤,就在後麵按上自己的指印。


    趙雷和蘇少白搭伴去東邊的“進”字旗那裏還了工具,兩人迴到鶴車停靠的地方才告別,各自迴到自己莊子的鶴車上。車廂裏其餘十二人均已到齊,蘇少白是最後一個。他站在門口不好意思的跟大家鞠躬致歉,才跑迴最後麵空著的那排木椅上坐下。


    杜亮搖搖頭笑道,“坐穩啊。”伸手把靈石放進發動陣法的凹槽裏,鶴車慢悠悠的站起來。白光閃動,各村各莊的鶴車紛紛飛離,平台上再度安靜下來,等待下一個紛繞忙碌的清晨。


    蘇少白摸迴家裏時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蔣媽媽早已熟門熟路的準備好熱水。他眯著眼睛,強撐著洗臉擦身沐浴完畢,一頭栽進鋪好的被窩裏,睡得酣暢淋漓,直到下午才悠悠轉醒。


    折騰半天終於勉強綁好頭發,若說穿到這裏最痛苦的事情,對蘇少白來說,莫過於綁頭發。讓個漢子梳理長發,像話嗎?太不人道了,他從小就沒加過這個技能點啊!摔!


    走出外屋,蔣媽媽正在院子裏繡手帕,蔣莫玉坐在小板凳上幫著她理線頭。


    “睡醒啦?吃飯不,桌上給你留著飯呢。”蔣媽媽用繡針在頭發上蹭了兩下,繼續繡著帕子上那朵粉紅色的花,蘇少白瞄了一眼,覺得那花的樣子有些像粉色的芍藥。


    “待會吃。姨,我這次挖到了五斤四兩炎石!”他興衝衝的報喜,雖然她從來沒問,蘇少白知道蔣媽媽肯定心裏著急的很。今天已經是十七,月底交不出十五斤炎石,他們就得搬出這間院子,那兩個漢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蔣媽媽驚訝的停了手上的針線,拿著針的手指禁不住有些顫抖,“這麽多?”蔣爸爸當初每次上工也就隻能挖到三斤左右,一年多裏挖到過五斤炎石的時候屈指可數。這孩子,難道真的是老天派來救她這個苦命人的?


    蔣莫玉跑迴外屋給蘇少白搬了個小板凳,放在她的小板凳旁邊,等蘇少白坐下,又噔噔噔跑迴去給他和蔣媽媽倒了兩杯水端出來。


    蘇少白接過那個土褐色的粗瓷茶杯,心裏暖暖的,自家小蘿莉真是貼心。以後要多多疼她。


    “本來還可以更多的。”蘇少白的語調裏有著抑製不住的小小驕傲,默默瞪向自己的左手。要不是有個敗家貨,後麵幾十年的房租說不定都已經付好了。


    “不用貪多,這樣就很好,你才剛上工,身體要緊。”蔣媽媽迴頭看看那個放著白品炎石的矮牆,咬咬牙道,“實在不行,到時候把家裏這塊也交上去。”


    蘇少白笑著應道,“姨,你放心,我行的。”家裏那塊炎石,還是給蔣媽媽留下做個念想的好。


    “對了,你猜上次的那些兔子和羊肉,賣了多少錢?”蔣媽媽把手上的東西放下,起身迴屋,順便賣了個關子。


    蘇少白一愣,四隻兔子,半隻羊,一隻野雞,七八百個銅幣是肯定跑不掉的,能讓蔣媽媽這麽開心,難道超出了預期?


    蔣媽媽從屋裏拿出個沉甸甸的藍底白花小布包,放在他懷裏,“九百二十二個銅幣!”


    “這麽多?”上次賣魚的三百七十個銅幣,當天就被他花得幹幹淨淨,現在看這漲得鼓鼓的小布包,他才終於有了些賺錢的實感。無論在什麽時候,現金給人的感覺都是最踏實的。


    蔣媽媽嗔怪的看著他,解釋道,“這裏麵還扣掉了幫忙處理羊肉的肉攤老板那五十個銅幣。不然是九百七十二個。”


    “姨,你先收著,以後我會賺更多的錢的!”蘇少白把布包遞迴蔣媽媽懷裏,信心十足的說。他現在已經確定自己能分辨炎石的等級,每次下礦挖一斤半的上品炎石,扣除房租,每月他們還可以有四五千枚銅幣入賬。若是再琢磨點別的營生,高床暖枕,魚肉滿桌的日子不是夢!


    “你不自己收著?”


    “姨,你管家,我需要會跟您要的。”


    “好,你什麽時候要拿迴去,就直接跟我說。”蔣媽媽也不扭捏,心裏的石頭也算落了地。她把錢拿給蘇少白就是要看他的意思,就算擔心這孩子會亂花錢,但畢竟也是人家賺的,現在既然交給自己幫忙掌管,也算是真把她當了長輩。“還有上次你做的那個夾肉的細麵餅,李家當家的趕早沒吃飯,我在驢車上分了塊給他,直說比集市上賣150個鐵幣的肉包子好吃呢。我在想,下迴咱們也許可以試試做些去早市上賣?”


    蔣媽媽說完,蘇少白就笑了,兩人的心思可以說是不謀而合。他對肉夾饃的受歡迎程度也是非常看好,不過,肉夾饃這東西還是熱的最好吃。但是,現做現烙,費時費力,購買原材料和鍋具什麽的也是筆錢,采買和來迴運輸都是個麻煩。家裏又沒有壯勞力,暫時恐怕是撐不起個早市的攤子。賣這個恐怕還得稍微等等。他把自己的顧慮跟蔣媽媽說了說,她也歎口氣,還是孩子想得周全些。


    但是,蔣媽媽倒是啟發了他,不然,下次帶些小食去早市賣賣?先試些簡單討巧,凉吃也不太差的。這樣方便他們提前做好帶過去。至於到底賣什麽,下次小集是四天後,他有足夠時間可以好好想想。今天下午還是按照他的原定計劃,訓練神火。


    吃過午飯,考慮到消防安全問題,為避免引起火災,蘇少白決定在小溪邊進行溝通訓練課程。房子是仙主大人的,萬一被他一把火燒了,難道要他賣身還債麽?蔣莫玉在家裏跟蔣媽媽學習女紅,他正好能專心的跟神火溝通。


    避開莊子裏的孩子常出沒的地方,蘇少白逆流而上,在小溪上遊挑了塊石頭坐定,攤開左手, “喂,出來!”


    一團紅色的桔子大小的火焰出現在他的掌心。蘇少白嘴角微勾,很好,非常好,最起碼,他現在已經能毫無障礙的把神火叫出來,收迴去。


    “老叫你“喂”也不好,我給你取個名字吧,看你肥嘟嘟的,叫“布丁”怎麽樣?”蘇少白永遠不會告訴神火,他以前一直想養條金毛尋迴犬,名字都起好了,就叫布丁。


    神火停在他掌心,不置可否,“喂”或者“布丁”,對它來講完全沒有區別。


    “布丁。”


    ……


    “布丁~”


    ……


    “布丁!”


    在明白自己不給反應對方會一直進行這種永無止境的折磨後,神火磨蹭著在蘇少白掌心劃了個圈,勉強認領了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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