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波城的天空,一輪血紅色的月亮在不斷地變幻著形態,閃爍著妖異而鬼魅的光澤,光芒傾瀉在一半的城郭之中,將整個城市分割成了陰陽兩半,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八卦輪盤,隻不過陽麵是血色,而陰麵則是無盡的黑暗。


    孟蘅的身軀,已經被血色光芒給徹底籠罩了,他感覺自己周身的氣息就像是被無形的重壓給覆蓋,有些喘不過氣來。


    兩尊暗血心魔此時已經徹徹底底的喪失了耐心,他們化為了最為原始的濁魔形態,這也就意味著無論是防禦還是進攻能力都有了顯著的增強,倘若先前兩兩相對還是勢均力敵的話,那麽此刻的局勢就已然是全然碾壓的一邊倒局麵了。


    孟蘅在背後受了一道重傷的情況下以命相搏,凝聚出了玄言九字訣中的七印相疊,這對他本身的神識與靈息損耗都是極大的,此時他若再要進行一搏,唯一的方法就隻有燃燒靈脈與靈根,通過以命換名的方式來換取一線生機。


    血蟲原本妖異的臉龐此時已經布滿了血痂般的紋路,看起來魁梧而猙獰,仿佛從地獄而來的一尊修羅戰將,他手中原本緊握著的血色長劍此時也伸長了數丈,隱隱之間透著極為強橫淩厲的氣息。


    此時他就像是俯視著一隻弱不禁風的螻蟻般看著眼前的重傷男子,擁有著絕對的自信能夠將其碾碎。


    血蟲胸口上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經曆大大小小百餘戰,這還是他第一次受傷,而且是如此重的傷勢,這對於驕傲無比的濁魔本身是絕對難以容忍的。


    “你與死人已經沒有差別了。”他咧了咧嘴,嗤笑著說道。


    孟蘅神情沒有絲毫的慌亂與狼狽,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強行支撐起自身的軀體,扭動著身子盤膝坐地,說道:“你還在害怕我麽?”


    “放屁!”血蟲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整個人顯得極為暴怒,他強行抑製住顫動了身軀,握著手中血色長劍指向前方道:“我會害怕一個弱不禁風的人類.哈哈哈,你少做夢了!”


    “是嘛?”孟蘅不置可否地道:“能夠在暗血心魔的身上留下傷勢的人類,這世間應該也不是很多吧。”


    “住嘴!”血蟲手中長劍猛地一揮,血紅色的劍氣驟然劃下,空氣都為之輕輕一顫,繼而化作淩厲的波光落下。


    孟蘅艱難地翻滾了一下身軀,劍氣從他的頭頂劃過,斬下了幾縷銀白色的發絲,飄飛在夜空中時,顯得極為的耀目。


    血蟲深吸了一口起,將劍身再度高舉,神情淡漠地說道:“怎樣.下一劍,我就要斬斷你的頭顱,然後吸幹你的鮮血,看你還有什麽力氣再跟我繼續嘴硬。”


    血蟒的身形緩慢地落到了他的身前,一隻巨大的手臂輕輕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將整個人都給提了起來,冷冷地道:“得罪了我們濁魔,下場比死還要更淒厲,這一點相信你在一會之後就清楚了。”


    孟蘅想要掙脫他的束縛,卻發現渾身上下已經使不出一點的氣力來,除了燃燒靈脈與靈根進行殊死一搏,他似乎也沒有什麽更好的選擇了。


    半空中的血色月亮上的光芒的流轉速度忽然變得快了許多,紅黑兩色的光芒在聞波城不斷地流轉著,一道道身影開始走出了吟浪閣,有些詫異地看著天空中的血月。


    “天生血月,這倒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木初陽最先從房中走了出來,但是他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周圍的異樣動靜,而是目光凝視著天空的血月,神情顯得有些錯愕與呆愣。


    “天色都這麽晚了,夫君為什麽一直不見返迴,不會是遇到什麽危險吧.“小蕘看著屋簷上的殘缺處,有些驚奇地道:“難不成剛剛天空還落下一塊隕石不成,怎麽會把屋簷給損壞了。”


    莫臨猶自躺在床上唿唿大睡,今日在筵席上他幾乎一日就喝光了吟浪閣三分之一的陳釀,不到明日清晨,幾乎是很難轉醒過來。


    木初陽看著損壞的簷角,無奈地道:“孟前輩或許是有事情才不曾迴來,莫臨先生與他有同心印相連,若是遇到了危險,兩人應當是有所感應的,黎姑娘就不用擔心了。至於這一處損壞的簷角,明日我叫工匠來將其修補好就是了。”


    小蕘聞言也隻能點了點頭,然後走迴了房屋之中,眾人見並沒有什麽事情發生,也紛紛返迴了房屋中,在吟浪閣的外的一堵石壁旁,孟蘅身軀依靠在石壁上,有些氣息奄奄地苦笑道:“乖徒弟.若你不出來見見師傅,隻怕是一輩子都見不到了。”


    “朋友近在咫尺,卻得不到他們相助,這種感覺想必很難受吧.”血蟲冷冷一笑,手掌上的一根血紅色的指頭猛地刺入了他的胸口,汩汩的鮮血順著指尖湧流了出來,然後吸入了自己的身體之中,他暢快地笑出聲道:“今日倒還真是撿到寶了,先是吸收了一副相當不錯的人類血脈,如今居然能夠吸食到燧木之火的本源心火。”


    血蟒瞥了他一眼道:“本源心火可是大王看上的東西,你想染指的話不怕把你給生吞了?”


    血蟲嘿嘿一笑道:“我也隻是說說而已,大王吸食了燧木之火後,似乎就能夠達到人類修煉的至高境界了,到時候整個昆之界還不任由我們濁魔馳騁。”


    “先除掉了他,免得夜長夢多。”血蟒不知為何,看到今晚的血月也讓他隱隱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嘩!”天空中忽然掀起了一陣狂風,風中隱隱有低沉的雷鳴聲湧動,一道青色的身影疾飛而出,這道影跡的速度已經快到了一種極致,隻在瞬息之間,他就已經繞過了血蟒與血蟲的身軀,手臂輕輕一拉孟蘅的身軀,然後徑直朝著天空中飛去。


    “誰!”血蟒以最快的速度反應過來,腳尖在地麵上猛地一點,身軀如同炮彈般飛射而出。


    “不知死活!”那道青色身影冷哼一聲,手掌朝著地麵一拂,巨大的青色手掌朝著身下的方向對轟了去。


    “轟!”血蟒正飛速前行,冷不防一股排山倒海的猛烈氣勁朝著他的胸前襲來,這股氣勁幾乎讓他難以抗衡,直接被掌風橫掃而下,給硬生生地轟入到了地底之中。


    血蟲想要接過他的身軀,可身軀一旦被掌風波及到,立即反震而出,體內的血液在這一刻也紊亂沸騰了起來。


    這位突然出現的高人幾乎與兩人的實力有著天淵之隔,他強到了一個極為恐怖的地步,以至於兩人在下一瞬間幾乎喪失了追擊而去的勇氣。


    青色身影攜著孟蘅的身軀飄飛,很快,兩人都飛入到了漫天星河之中,斑斑點點的光芒不停地閃爍,有些紛亂,有些雜糅,但卻顯得無比柔和,沐浴著這樣的光輝,似乎可以讓整個人的心境都變得慢慢平和下來。


    孟蘅睜著朦朧的雙眼看著眼前的人,熟悉的麵容再度映入眼簾,他不禁勾了勾嘴苦澀一笑道:“世叔,你這次第幾次救我了?”


    青色的身影正是陳眠,兩人目光對視了一眼,他也忍不住笑道:“以後你要欠我的事情還多著,不及過早結算。”


    孟蘅忽然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有些苦澀地道:“剛剛出手的是兩尊暗血心魔,世叔為什麽不將它們給鏟除了?”


    陳眠凝視著頭頂上的血色月亮,沉聲道:“今夜發生了一些不尋常的事情,若不是你有著生命危險,我也不會趕到聞波城。”


    “什麽事情?”孟蘅很少發現世叔的臉龐上會湧現出這樣嚴肅的神情,想必是發生了極為棘手的事情,當下忍不住開口問道。


    陳眠卷起了手中的衣袖,將手臂伸到了他的眼前,隻見手臂上猶如一條星河在緩緩流淌,所有的皮膚都變得虛無透明,其中緩慢湧動著的竟是血液與神息。


    孟蘅微微一怔,細看之下,發現非但是手臂,就連整具身軀也開始變得虛無透明了起來,其中閃爍著的是極為璀璨的光輝。


    “這是,九千星輝盈體魄?”


    他的語氣中有著極為濃鬱的訝異,甚至是驚駭,能夠引得星輝與軀體產生共鳴的體魄,究竟該強橫到了何種地步。


    兩人身軀朝著聞波城的北方飛去,碧海藍天,星輝長河,一片隱晦而耀目的光芒同時閃爍了起來,映得兩人的目光都微微發亮了起來,孟蘅凝視著眼前的恢宏場景,有些驚訝地道:“這都是世叔的神息之力凝成的幻象?”


    陳眠點了點頭,他們此時到達的地方,並不是南海的任何一處角落,而是憑著他神息凝成的一片幻境。


    九千星輝盈體魄,這是即將晉入散仙階的前兆,此時的修仙強者身軀體魄已經能夠與天地萬物,日月星辰同化,以到達與天地同生同滅的地步。


    但是異乎尋常的是,陳眠牽動的星輝,並不是一星半點,而是整整九千星輝匯聚成的漫天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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