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長路上下求索,險遠處必有奇觀。


    站在山巔,幾處特別的位置見到山下墳場,剩下的地方被死氣掩蓋,裏麵隱藏著什麽不得而知,直覺提醒自己不可以貿然進入。


    骨樹空空,十餘裏路一無所獲,事出怪異必生變化,越過道道山脊登上至高點,視野豁然開朗。


    低窪的平地,黑白交錯的骨樹,高的有二三米,見慣了低矮,突然發現高樹有種煥然一新之感。


    “那是……”目光聚焦。


    “光!彩光!樹王!”他瞪大雙目,玉樹獨立遠方,外露的部分高度不下十米,樹冠光彩奪目,讓人心生向往。


    大型魂精骨樹在低樹圍困的正中傲然挺立,上部閃閃發光!


    遙望光源,穿梭矮木之間,他接近目的地,事物逐步清晰。


    “這……怎麽可能?”


    莫衝一臉驚訝,沿途骨樹二三公分粗,全都歪歪扭扭,這株近三十公分粗,整體潔白如雪,樹幹筆直,玉枝垂落千條,渾圓的果實墜滿枝頭。


    輪迴果!


    滿樹輪迴果,有的在枝頭跳躍,有的繞樹飛馳,帶起的亮光經過空景折射色彩斑斕。


    一樹孤立,八方至寶來朝!


    莫衝忽然醒悟,不是有人捷足先登取走輪迴果,而是這株大樹將所有輪迴果攝來。


    繞過低樹,穿過空隙,再行百米出了矮樹林。


    “嗡……”震蕩突降,頭腦如同漿糊般昏昏沉沉,持續的鳴叫充斥腦海,所有景像劇烈抖動,空間泛起一道道波瀾,什麽也分不清。


    事先早有防備,奈何變化來得迅猛,頭部好像放大了幾圈,他緊閉雙目恢複平靜,恐懼感直線上升,不曉得遇到什麽古怪的事。


    時間加速,身體陷入僵化狀態,黑發又白了些。


    ……


    逝者安息地,墳裏持續鑽出白骨架,它們與濃霧裏走出的骷髏匯合朝山腳靠近。


    一隻小骷髏站在墳墓上,頭顱對著骨山,體表散出乳白色光暈。


    吱……吱……它走下墳頭,反其道而行之,邁步奔濃霧區而去,步履間前後二十幾公分。


    半個小時,它移動不到五十米;一個小時,前行二百米;兩個小時,走出千米……


    它的速度逐步提升,幾個時辰以後停下,頭骨內光華閃動,小骷髏輕抬右腿,身影詭異地出現千米外,腳掌觸碰到地麵。


    腳下沒有氣流湧動,正常姿態行走,一步跨越千米,紫海上人望塵莫及,丹霞尊主沒有這種本事,傷痕累累的小骷髏做到了。


    它以匪夷所思的方式閃現,很快抵達天邊霧區,濃霧受到吸引匯聚,骨表淺紋以可見的速度閉合,小骷髏隱入死氣形成的迷霧中。


    山頂北方,莫衝睜開雙目,大樹安靜地停在幾百米外,地麵散落著一堆堆白骨。


    莫衝盯著骨堆觀看了好一會,歎道:“古往今來多少修者登上峰頂,可惜留骨於此不為後人所知!”


    他相信這些骨堆屬於以往闖蕩死界的冒險者,他們成功達到峰頂來到此地,難以抵擋突然的衝擊飲恨當場。


    剛剛的衝擊起碼是半山腰的十倍,單靠精神力優勢抵擋不住,身具死氣讓他幸免於難。


    無意中攝入骨樹能量登上峰頂,借此抵住一劫,得失之間難以衡量。


    衝擊仍在,他慢慢適應過來,走到最近的骨堆旁查驗,伸手觸碰,白骨化成灰。


    每隔一段距離有一小堆骸骨,其中三處骨堆特別大,從形態判斷屬於禽獸類。


    遺骨腐朽禁不起觸碰,修為無從考證,死去年代不詳,儲物裝置不複存在,堅硬的骨骼化成灰燼,身外之物未能幸免,或者被人拿走,是否有更強者抵達這裏,隻有天知道!


    他擦拭汗水,承受力瀕臨極限,衝擊來源骨樹還是輪迴果?


    環視一圈,矮樹圍繞外側,大型骨樹居中,輪迴果相伴枝頭,漆黑如墨的岩石在下方陪襯。


    頂著阻力接近,悲涼意味襲上心頭,根據散落的骨堆判斷,修者肯定是接近大樹的過程中隕落。


    硬扛衝擊前行,距離大樹百米再進一步難比登天,摘得輪迴果的天真想法落空,望向滿樹至寶垂涎欲滴。


    “逝者都有遺憾吧!”


    血液翻湧,死氣異常活躍,垂肩的發絲半數化成白色,剛剛的衝擊不曉得多久,仿佛眨眼間,又好像無比漫長,生機再次流逝至少百年,體表黃斑密布,一張臉還不算蒼老,處於中年人的模樣。


    “冷!”他抱緊雙臂,寒意升騰,皮膚表層泛起雞皮疙瘩,確定不是氣候原因,而是未知的恐懼。


    “有人窺視我!”他被心裏的想法嚇到,觀望大樹未發現可疑,瑩白的主幹筆直,貼近地麵呈現粗壯的弧度,前後有些透明孔洞和內凹,主幹在根部分出四股紮根岩石當中。


    放大的魂精骨樹,墜滿輪迴果的枝條,特別之處又似平常,不知道因何生出恐懼,至寶存在絕處有等同無,尋不到重拾青春的方法,呆在這裏有什麽意義?


    “因為容顏老去而不甘?還是瀕臨死亡才絕望?”他捫心自問,發現這些都不是恐懼的理由。


    突然想迴去見見父母親人,然後探索破解死氣的方法,無心觀賞一樹千寶的奇觀,但是骨樹形態紮根腦海,給他帶來無限恐慌。


    心裏煩躁,大腦仍舊自主勾勒大樹的形態:樹冠清晰,果實曆曆在目,主幹森白,底端盤根錯節……


    景象一遍遍重複,完全不受控製,記憶的最後片段淩亂,無法阻止畫麵勾勒,他放開掙紮的思緒仔細品味:彎曲,內凹,分枝,根部清晰到模糊,再次清晰……


    不畏苦,無懼險,就怕永遠的一成不變,有特別是好事,心裏生出再查驗樹根的衝動,頭腦中的模擬畫麵深入,樹根越發奇特。


    他決定抬頭看一眼,靈魂深處卻傳來大恐懼,有壓力作用腦域阻止接下來的動作,身體被束縛,臉部、頸部憋成紫紅,汗水成線流淌。


    身體突然受製,隻因心中生出看一眼的衝動,軀體彎曲,掙紮中又憔悴了些,這就是衝動的懲罰。


    修行到紫海層次,身心本能趨吉避兇,潛意識提前預知兇險,有種聲音柔聲勸誡:“宿命輪迴有天數,白發蒼蒼何苦掙紮?放棄吧!”


    思想與肢體動作不能統一,人最難戰勝自己,他必須抬頭正視困境,狠聲道:“侵占我身、玷汙我靈、腐蝕歲月都隨你,我心安然,意誌便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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