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猛然轉過頭來,莫衝瞳孔刷地放大幾圈,嘴巴大張,黑發根根豎起,淒厲大叫:“啊……”


    鮮紅的臉,失去肉皮覆蓋的麵龐,血液正在汩汩冒出,瞳孔已經變成赤色,嘴部位置顯露森森白骨,上下顎張合似乎說著什麽。


    莫衝持續慘嚎,盯著對方上顎兩側的虎牙,想昏迷視而不見,可惜思緒依然運轉,慶幸自己沒嚇死。


    也許受驚過度,也許喊累了,他張嘴保持叫喊姿態,口中沒了聲音,汗水滿布的體表泛起絲絲涼意。


    絕美與恐怖的反差太大,害怕歸害怕,總有限度,大不了一死,何苦受這般折磨,他平靜下來漠視對方,道:“你要怎樣?”


    女子容貌在美醜間轉換,似乎不知道接下來做什麽,喃喃自語:“哪個是我?我又是誰?告訴我,告訴我……”


    她用力揉搓秀發,莫衝搖頭,這一刻不再恐懼,反而有種感同身受的特別情緒,畢竟自己孤獨過,望著陌生的麵孔意味深長地道:“你始終是你,一個孤單的人吧?”


    “孤單的人?我是孤單的人?是嗎?”女子重複著,恢複美貌,發絲垂落放開束縛,陷入沉思當中。


    莫衝遊到潭邊靜靜坐著,不確定對方心裏想法,女子本事這麽大,稍有異動肯定驚醒,若不想放過自己,恐怕插翅難飛。


    過了好一會兒,女子不再撕扯發絲,臉上泛起一絲神采,眨眼望向潭邊的黑衣青年:“怎麽還不走?”


    莫衝不確定地道:“你肯放我離去?”


    “小小武夫,留你何用?”她淒慘一笑,好像說給自己聽,身體緩緩下沉浸入水中,扔下一頭霧水的莫衝守在潭邊。


    兒子一夜未歸,愁壞了母親,莫母往返赤煉原多次,村人搜遍了方圓十幾裏,迴到桃源村的眾人長籲短歎,審問外來者未獲得有價值線索,懷疑可能冤枉了人。


    “衝兒會不會上了頂端?”庸華眺望東西二座高山。


    大漢搶先道:“不可能,別說武者,我想登頂也不現實。”


    刀疤陳述道:“近日我一直守護日月湖南端,衝兒不可能在那邊。”


    愁眉不展之時,莫母心有所感,飛身縱躍向赤煉原,村人占據高地張望,熟悉的黑衣正從遠處跑來。


    “娘……”


    莫衝一路疾馳,美婦止步,眼眶濕潤,丈夫身陷囹圄生死未知,倘若兒子有個三長兩短,她將徹底陷入痛苦深淵!


    母子相擁,婦人重重拍打兒子後背,忍不住擦拭眼角:“臭小子跑哪去了?你可知母親心急如焚?”


    險而又險活著迴來,莫衝思緒百轉千迴,聽聞母親的話暖流遊遍全身,哽咽道:“衝兒沒事,這不好好的迴來了嗎,好想娘親!”


    他有種感覺,如果這次隕落恐怕再沒機會複生,意識體分散已經與肉體完全融合,機會可一不可再,他倍加珍惜此刻的擁有。


    孩子安然迴返,村民帶著笑容圍上來問長問短,莫衝將遇難經過講解一遍,眾人聽得膽戰心驚。


    談及深潭紅衣女,眾人鴉雀無聲,長輩知道那處險地,卻沒人進入過穀底,按照他們所說,外圍多兇危不宜涉足。


    後人福大命大躲過災劫,大頭叔從木屋後提來一對青年重重摔在地上:“是不是他們?”


    黑衣青年好端端站在這裏,男女嚇得臉色煞白,謊言不攻自破,身體受製失去行動能力,隻能任憑宰割。


    “哈哈哈!別來無恙?”莫衝放聲大笑。


    “請……請您高抬貴手,我們也是受……受人蒙蔽。”男子口齒不太淩厲,急忙出言辯解。


    女子帶著哭腔陳述,無非說外界傳言此處兇靈帶寶物化人形,他們信以為真出手追趕莫衝,想擒獲得到寶物,並未有殺人之心。


    “是啊!跟你們無關,我熱了自己跳河洗個澡,我日你……”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命不該絕重迴家中,怨氣怎能生生咽下,他破口大罵展開拳腳一通狂轟濫炸。


    胖丫瞪了眼莫衝,不懂為啥隻揍男子,從人群跳出一腳將楚楚可憐的女子踹倒,拽起頭發實施家法:“你個小妖精,睜眼說瞎話,就知道你不是好東西……”


    二位青年忍著疼痛還在辯解,女士梨花帶雨,承受摧殘的同時沒閑著,楚楚可憐地盯著莫衝。


    胖丫見狀,嘴巴抽得更響了。


    “衝兒,動手吧!”一把短刀插入地表。


    “啊?”莫衝一愣,拔出短刀不知如何是好。


    生氣歸生氣,從來沒殺過人,況且對方說得不無道理,認為自己是“兇靈”化身,其中似乎有諸多誤會,發泄一通氣已消了。


    麵對將死的命運誰能泰然處之?眼看黑衣青年麵露掙紮,女子淚水止不住流淌,期盼地望向莫衝:“求你,別殺我,小女子永生銘記大恩,做牛做馬什麽都行!”


    “我二人失察,貿然對你下手,還好,你平安歸來未釀成大錯,希望看在離隱宗麵上放我們一條生路。”男子以頭觸地哀求,道出背後勢力。


    莫衝望向長輩和村民,沒有人出來幹預,最後瞧向母親,莫母搖頭道:“你做主吧!”轉身迴房。


    短刀翻轉插入地表,莫衝道:“暫且饒恕爾等,別讓我再看到你們!”


    村民竊竊私語,白衣老頭抬頭審視晴空,沒人知道他尋覓什麽,好像朵朵雲彩特別吸引眼球。


    藍衣婦人拽過胖丫,說著母女間的話題,刀疤眼簾低垂保持一貫作風,什麽事都不能打擾他。


    “好!人我抓的,我來放!”赤膊大漢瞧了瞧各忙其事的幾人,踏前一步在青年男女身上連點數次,望著對方討好的目光厭煩地揮手:“滾!”


    “謝謝!”


    “謝各位不殺之恩!”


    青年男女連連道謝,起身慌亂向外跑去,剛扭過頭便換上一副猙獰麵孔,臉部肌肉抽搐了下,暗暗發狠:“今日之辱,來日定當加倍奉還!”


    “壞人由我來做吧!”冷冷地的聲音響起,一道幻影飛出。


    保持奔跑姿態的男女前行幾步停止,頭顱掉落身前,脖頸處血液噴湧不止,而後慢慢栽落倒地,至死未發出一點聲音,屍體仍舊緊握雙拳。


    二人失手分離,村民表情依舊,他們猜到了結果,莫衝低唿:“刀疤叔?”


    “婦人之仁!”刀疤冷哼一聲徑直朝日月湖而去:“幼稚!真以為他們念著你的不殺之恩嗎?腥風血雨路,步步踏伏屍,恩必報,怨必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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