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讓克瑞斯來評價航行在海上和在空中有什麽區別的話,他會這樣告訴你:


    在空中,如果你閉上眼睛,那麽你根本感覺不到自己居然是在天上。借助魔法的力量,飛艇能毫無顛簸的在雲層中行駛,隻會讓你感覺陣陣微風拂麵,與地麵沒有任何區別;而在海上,如果你閉上眼睛,起伏不定的甲板甚至會讓你不敢邁出一步。


    在海灣內,平靜的水麵讓航行猶如一次愜意的散步,不過一旦出了海灣,來到漫無邊際的海麵上,桀驁的海風會讓你體會到什麽才是真正的航行。


    不過閉上眼睛還是有好處的,至少你不需要去看自己的嘔吐物,那會讓你惡心的感覺更加強烈,尤其是海風將你的嘔吐物又吹迴來糊你一臉的時候。


    吟遊詩人希爾對此深有體會。


    “我不知道豐富多彩的海上生活居然是這個樣子。”希爾雙手抓緊船舷上,用一種很虛弱的聲音對站在艉樓上的克瑞斯說道,“在《人魚挽歌》和《流浪的鰹鳥》中可不是這麽描述的。”


    “至少你的嘔吐物很豐富。”克瑞斯不想去看吟遊詩人,原本他並沒有任何暈船的感覺,但是待看到希爾現在的樣子後,他的胃裏也不由自主的開始想往外反些東西出來,“我猜那上麵肯定沒寫怎樣嘔吐才不會讓你顯得這麽狼狽。”他背過身去,決定不去看那畫麵。


    人們常說,很多動作和事情都具有傳染性,比如,當你打哈欠的時候,你周圍的人往往也會跟著一起打,其他類似的還有女性的月事,以及,嘔吐……


    “我想知道……”克如斯對站在他身邊的胡裏奧船長問道,“在海上是否可以拿暈船的人開玩笑呢?”


    “事實上這是航行中為數不多的樂趣之一。”船長笑著說道。“但前提是你得保證自己不加入到暈船者的行列中,還有就是,不要吐在這艘船的甲板上。”


    “那算了。”克瑞斯有些遺憾的說道。


    他的空間指環內可沒有治療暈船的藥劑,並且法師的煉金體係中也根本沒有這樣的藥劑存在。因為他們基本不需要。雖然船醫會配置一種黑色糊狀的東西,說是能防止暈船,但是看到希爾喝完之後的樣子,克瑞斯便對那東西徹底失去了信心。


    尤其是胡裏奧船長居然管這樣的風*做‘少女的輕撫’,除此之外還有‘少女的拍打’、‘少女的耳光’、以及‘少女的鞭撻’。照現在這種情形開推斷,克瑞斯可不敢保證自己真能挺住‘少女的鞭撻’。


    ……


    大海雖然波瀾壯闊,而且在夕陽墜入海平麵之前,橙紅的晚霞也如火焰般閃爍著,跳躍著,但是那美麗的景象卻沒給克瑞斯的心裏留下多少震撼。雖然這是他三生第一次出海。


    在他看來,第一次能夠使用魔法著實給了他震撼;第一次見到浮空之城內的景象也給了他不小的震蕩;魔法協會內那有構裝魔像保護的、有元素精靈不斷跳躍、打鬧、嬉戲的六麵牆壁同樣讓他驚奇不已,但是自然界,無論景觀多麽浩瀚神奇,卻已經很少能讓他的心裏有更多漣漪。


    這不得不說是法師們的一種悲哀。也許這也是大多數法師都藐視自然的原因之一。


    ‘幸運少女’號帶著眾人花了一個白天的時間駛出了又長又寬的巨龍之舌海灣,來到了赫德島上。赫德島附近沒有深水碼頭,吃水頗深的四梔‘幸運少女’號無法停靠在島嶼附近,所以船長便劃著小船帶著吟遊詩人和女獸人上岸,而克瑞斯和白牙在空中跟隨者,其他水手則被留在了船上。


    按照船長原本的航行計劃,他們是不需要在這個島上停留的。他們此時應該趁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讓船隻穿過赫德島和巴倫支島之間的赫巴海峽,去往其他地方。但是已經吐的無可救藥的吟遊詩人強烈希望自己今天晚上能睡在陸地上,而且這也是克瑞斯的想法。更何況此次任務的時間及其充裕,所以他便說服船長帶著眾人遊覽赫德島。


    赫德島上有一種很著名的小吃——玉米餅,這個島上的人在烙製玉米餅的時候,不但會往裏加入雞蛋和牛奶。還會加一種被加打成糊狀的海蝦。而且在烙製完成的時候,還會抹上一點番茄醬,再撒上一些火腿丁和切碎的薄荷葉子。


    至於味道如何,按照船長的說法,有些人對此十分喜歡。而有些人則不。不管怎樣,除非你親口嚐上一嚐,否則沒人會知道你的看法,包括你自己。


    不過頗具諷刺意味的是,這種製作工藝奇特的玉米餅雖然是赫德島上的著名小吃,但是這個島卻不種植玉米。


    “那你為什麽不將船上的玉米賣給這個島呢?”克瑞斯在空中疑惑的問道,“想來應該會賣上一些好價錢。”法師對價值的衡量往往不比商人差。


    “它離賽斯半島太近了,那些槳帆船一天能跑上兩個來迴。所以雖然這個島不種植玉米,但是價格卻和陸地上沒有多少區別。”船長解釋著,“我們要將貨物運往更加向西的島嶼——那些偏離海岸線航線的島嶼。雖然那些島嶼比較偏僻,很少有船隻會專門經過,但是卻不會比我們將要去的地方更偏。”


    這倒是實話,因為暫時還沒人知道那些地方到底在哪,克瑞斯在空中聳了一下肩,對此表示認同。


    赫德島在弗利吉亞群島的諸多島嶼中,雖然麵積不是最大,但是經濟實力卻絕對是最強的。這當然不會是因為島上著名的玉米餅小吃,至少船長說不是。


    很早以前,赫德島上確實盛產玉米,這也是為什麽這個島會有玉米餅這種小吃的原因所在。但是在三百多年以前,島上的一座死火山居然毫無征兆的爆發了,具體的爆發原因不明,但是熾熱而富含酸性的火山灰卻幾乎覆蓋了整個島嶼,並且殺死了島上的很多種植物,其中就包括玉米。


    再然後,憤怒的火山在法師的手中被製服,恢複了原本沉寂的樣子。我們得承認,法師們確實幹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情,這是船長的原話,他說沒有任何恭維的成分。


    而酸性的火山灰也在時間和雨水的影響下,慢慢被中和,變成了一種天然的、營養豐富的肥料,讓這個島嶼的土地變的更加肥沃。


    雖然土地肥沃了,但是這個島上的人們卻不再種植玉米,而是種植了經濟價值更加巨大的可可樹。赫德島是弗塞王國唯一能種植可可樹的地方,而那些果莢裏的種子則遠銷整個王國以及出口給他們的‘好’鄰居——諾德王國。


    赫德島銷售價值巨大的可可豆,然後購進玉米來延續自己知名的小吃,所謂商業,不外乎此。


    除了那些棕色的種子,赫德島上還盛產黑曜石。火山在靠近海洋的那一麵,當火山爆發的時候,火山熔岩流出來的岩漿遇到海水後,被迅速的冷卻凝結,在火山腳下形成了大片大片的黑曜石晶簇群。


    雖然這種價值不菲的礦產在理論上屬於弗塞王國所有,但是島上的居民卻享有開采權,這是弗塞王國成立之初就定下的規矩。這些黑曜石被開采出來,最好最純粹的那些被賣給了法師,因為他們的價格總是會讓人心動;次一等的賣給了王公貴族,出現在了他們諸多的首飾之中;最次的那些被製成了工藝品進行兜售,銷往大陸的各個地方。


    在給王國上交一筆不菲的稅金後,這些礦產的銷售仍讓島上的居民賺的盆滿缽滿。其他島嶼對此豔羨不已,隻恨自己的島上沒有一座能夠噴發的火山。隻是所有人都忘記了,當火山噴發的時候,給赫德島居民所造成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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