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兒帶的小路果然是有驚無險,就是出府的時候稍稍有些麻煩,阿三不停告訴自己不要想那位的身份,抱著她出了府。現在的問題是,半夜裏城門早關了。原以為,那位有什麽其它方式出城,誰知,她隻是雙手一攤,看著阿三。我了個去,這叫什麽事?!


    阿三隻好硬著頭皮帶他們到城門附近的一間破屋,等一開城門就走。安頓好他們,阿三找了個借口直接迴錦衣衛衙署找錢斌。


    聽到這事,從床上被叫醒的錢斌也懵了。公主私奔?還和自己下屬?這叫什麽事?!


    “杜嶺怎麽想的?”錢斌不解。


    阿三想了半天,無奈的說:“這些日子,杜嶺和那位是形影不離,每天都裂著嘴傻笑,真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裝的。”


    錢斌不出聲,半晌,大笑起來,“好玩。早聽說齊大人對公主的行跡有所懷疑,上次見的是玉貞郡主,齊大人好像對玉貞郡主更滿意,玉貞郡主也看上齊大公子,無非昭陽公主和齊大公子是聖上親點。要我說,這事很簡單,封玉貞郡主為公主,賜婚齊大公子,這樣齊家也滿意。昭陽公主嘛,哈哈哈,我們杜大人也不差呀,真不行直接升他為千戶,公主改適杜嶺杜大人,這不是皆大歡喜,哈哈哈。”


    “啊?”阿三沒想到錢斌居然是一幅看好戲的態度,“那,那錢大人,現在怎麽辦?”


    錢斌笑著,眼珠一轉,神秘兮兮的說:“反正你們也出來了,不如……,南宮瑾說過好幾次,他不適合當密探。哈哈,讓我們錦衣衛也出位駙馬爺,這樣不是更好!哈哈哈……,你保護好那對小鴛鴦,不要提私奔,不然就真麻煩了。其它事,我會處理。”


    阿三壓力大了。這私奔,自己可從來沒提過,這不是問題,問題是,自己一個人怎麽保護得了公主殿下?“錢大人,不多派幾個兄弟一起?”


    “當然不派,不然人家會以為是我們出的主意。”


    “大人,從京城到荊州不近啊。”阿三實在不願意一個人擔這個責任。


    錢斌笑起來,“你怕什麽,讓杜嶺聯係南宮瑾,讓他派人。”


    阿三離開的時候,真是頭大了,這不等於什麽都沒討到麽。明天,裕王府就會發現公主不見了,問題是一起不見的還有杜嶺,那不擺明了……那什麽嗎?必須一早出城!那位還真是離家出走上癮了,上次她是怎麽出的城?再怎麽說,自己一個人哪來這本事?要不找個地方躲起來,不出城?


    阿三迴到破屋糾結一晚上,直到天明。


    天蒙蒙亮就被杜嶺催促著出發了,阿三一腦子的渾渾噩噩,三人稀裏糊塗的出了城。出了京城,阿三才一個激靈,唉,去荊州吧。還寫什麽信呀,到時候說不定人和信一起到。唉,也不走小路了,走官道吧,安全。


    阿三醒醒神,問昭陽要了錢,備了馬車、吃食,看著那對眼裏隻有對方的小情侶,心裏隻有一個想法——快些到荊州,把這對熱山芋扔了,撤退。


    **********


    趙鳳鳴一臉好笑的看著南宮瑾,手裏拿著一份文書和一萬兩銀票。“阿瑾,你弄錢還真有一手。”


    南宮瑾拍了拍臉,“最近明顯臉皮厚度見漲。”


    “行。”趙鳳鳴笑著說:“我讓兆鋒也收了吧。”


    “啊?對噢,我一直沒問成叔在幹嘛?”


    “還能幹嘛”趙鳳鳴好笑的說:“以後那種黑吃黑的活,我們也不用做了,隻要修煉你的臉皮就夠,哈哈哈……。”


    “那位張大少……?”南宮瑾不好意思的說:“畢竟和他也是朋友,不能太……。”


    “放心,對於這種雪中送碳的金主,我們荊州堂必然要讓他滿意。這一年,一定讓他學有所成。”趙鳳鳴開玩笑的說:“說不定,弄個兗州堂出來……。”


    “別別。”南宮瑾不停擺手,“我可不想。”突然又想起來,“李師兄迴來沒?”


    趙鳳鳴點頭,“李公子到的那天,我們已經把鹽引錢交了,那些缺的都是兆鋒強借的,不過有了這一萬兩,至少我們荊州堂不是強借了。”


    南宮瑾笑了笑,“我看到劍舞會在初賽了。”


    “放心,有兆鋒手上那些黑道為底,不會虧。”說著搖搖頭,“唉,這次隻能這樣,要做成正經生意,明年我們好好弄。還有,你上次說想讓你大姐坐陣服飾的事,我寫了信給你爹,向他討了你大姐做的衣樣,已經讓人在做了。”


    南宮瑾開心的站起來,對著趙鳳鳴就深深一揖,“多謝義父。”


    趙鳳鳴也笑道:“就一封信的事,你爹很支持你。不過,出個衣樣是沒問題,如果你還想著要帶你大姐出來,唉,想好了,別搞砸。”


    “是,明白。”說著,南宮瑾又不好意思的低著頭,“義父,那個,本來我想留著看劍舞的。不過……。”


    “又怎麽?”趙鳳鳴點點頭,“對了,你答應鬆然……。”


    “所以,我還是要去淮安,好不容易他對我態度好一些,可不想再得罪他。”


    趙鳳鳴笑的很有深意,“也是,特別是對姚姑娘,路上兩個人相互有照應,能培養些感情。不過,話又說迴來,你不如考慮長住荊州吧。讓一個女人跟著你在外麵跑,她不說,你也要知道她辛苦才好。什麽時候走?”


    南宮瑾想了想,“我和小野的事都定了,應該會比較快。所以,我想快些幫著鬆然弄出個頭緒來。他的事、我們這還有泉州,要是他不介意倒是可以一起考慮。趁這個時間,好好和小野商量下,長長幾十年,大家一起,嗬,我可不想她委屈了。應該明天走。”


    南宮瑾對張士超並不是不聞不問,而是帶著他在荊州玩了半天,才將他交給趙鳳鳴安排的師父。


    第二天,南宮瑾帶著姚芳渟再次出發,不過,李墨當仁不讓的跟上了他們。反正有一個月之期,到淮安用不了一個月,南宮瑾沒了銀子的壓力,索性又遊山玩水起來。


    不過,姚芳渟始終是即不親密也不疏遠,凡事有禮有節。李墨實在看不下去了,拉著南宮瑾問‘追過女人沒?’南宮瑾一臉挫敗。


    三人在客棧裏安頓好,下樓,南宮瑾正準備帶著他們吃特色菜。被身後一人叫住,“前麵可是南宮瑾南宮公子?”


    南宮瑾迴頭,來人是一個十六、七歲長著娃娃臉的男子,滿臉疲憊、一身風塵。但,這人確實不認識,“這位是?”


    “是了,我見過你。”男子從懷裏拿出個荷包,小心翼翼的打開,裏麵是一根紅頭繩,遞到南宮瑾麵前,慘笑道:“我一路找你。因為,她堅信你一定會信守承諾。”


    南宮瑾盯著他手上的紅頭繩,渾身一顫,緩緩接過。頭繩有些退色、很舊,看得出有些年頭了,一頭打著五個小小的繩結。南宮瑾抬頭,表情異常嚴肅,問那名男子:“什麽情況?”


    “四月二十,性命攸關。”


    南宮瑾睜大眼睛瞪著他,“今天?!”頓了頓,突然,猛的衝了出去。


    “阿瑾!”李墨不明所以一把拉住他。“什麽事?”


    “你們迴荊州等我。”南宮瑾沒再多說一句,甩開他直奔馬廄,解開韁繩,飛馳而去。


    男子見他這樣,不知是欣慰還是悲傷,一屁股坐在地上,居然流下淚來。


    **********


    “你為什麽一定要送我迴家?”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姑娘撅著嘴,眼淚汪汪的看著同樣瘦弱、髒兮兮的小少年,“我就不能和你一起?”


    小少年低著頭,內疚的說:“我沒辦法養活我們兩個。”


    “你可以的!”小姑娘不服氣,“我們在洞裏都活下來了,為什麽出來就不行?!”拉著他,激動的說:“搶啊!上次我們不是做過?”


    小少年不停搖頭,“不行,上次你就受了傷。不能再做了,我怕、我怕我們都會死。”


    小姑娘哭出來,“我的傷都好了。”


    “我不想你有意外……。”


    “是不是因為小野?”小姑娘邊哭邊說,“她都走了很久了,你要去南海找她?我和你一起去!”


    小少年搖頭,小聲說:“我不去南海。”


    小姑娘哭了一會,又問:“那、那你是要、要迴家嗎?”


    小少年輕輕歎了口氣,“你知道的,我家裏不要我了。”


    “我、我不要迴家,我要跟你一起。”小姑娘繼續哭。


    小少年伸手擦擦她臉上的淚,“鶯鶯,你先迴家。迴家養好身子,等我有本事養活你的時候,我來接你好不好?”


    “不要!”


    小少年臉上全是不舍,眼裏含著淚,“上次、上次我離開了四天,你、你差點出事。要是、要是我、我……。”小少年不停搖著頭,“我不想你有事。”


    “可是,可是我不想迴家。”小姑娘哭的更厲害了,一頭撲到小少年懷裏抱著他不放。


    “我答應你,答應你會來看你好不好?”小少年拍拍她的背安慰道。


    “我不要!”


    安陽城外土地廟,兩個孩子就這麽依偎著過了一天。第二天,小少年拉著不情願的小姑娘進了安陽城,他們身無分文,已經兩天沒吃飯了。


    錦誠鏢局門口牆角邊,小姑娘使勁拉著小少年的手不放。


    “鶯鶯,你迴家就有飯吃了,不光能吃飽,還能天天大魚大肉的……。”小少年盡量開心的說。


    “那,那你和我一起迴去呀。”小姑娘說著話沒什麽力氣,似乎她全身的力氣都用在拉著小少年的手上了。


    “啊,對了!”小少年裝作很高興的樣子,“你等我一會。”說著甩開小姑娘的手匆匆跑開了。


    小姑娘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小少年早跑的沒影了,突然眼淚湧出來,挨著牆角坐倒,哭起來。“王勤、王勤……,不要走……。”


    足足過了一炷香,小姑娘早哭的頭暈眼花。


    “鶯鶯……。”小少年搖著她,“鶯鶯。”


    小姑娘睜開眼,隻見小少年手上拿著根紅頭繩,委屈的說:“你、你不要走……。”


    “來,我給你買了根紅頭繩,上次你說喜歡紅色的。好不好看?”小少年笑著說:“要不,我幫你紮起來?”


    小姑娘哭著搖頭,“我不要、我不要……。”似乎拿了他就會走。


    “鶯鶯,”小少年坐到她身邊,“以後,你如果想我,就可以看看這個,這個真是我買的……。”


    “我不要……。”


    “鶯鶯,這樣吧,我們拿這個當信物,以後如果你差人送這個來找我,那就說明十萬火急。我不管在做什麽、不管在哪裏,都會立刻趕來找你,好不好?”小少年把紅頭繩塞到她懷裏。“這個紅頭繩和別的可不一樣,我在上麵打了五個小小的結呢。”


    小姑娘拿著紅頭繩抽泣著問:“隻有一次嗎?你隻會來一次?”


    “當然不是啦。我會把這根紅頭繩再還給你呀,如果再有事,你就再差人送,一輩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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