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翼收到信的時候,正在生悶氣。


    他在平陽耗了差不多半個月,南宮定康天天和他們商談,但明明很簡單的事,卻仍是像之前一樣,不給個明話。


    到後來,南宮定康居然說,南宮氏早已按山西巡撫的要求解散了好幾個堂。甚至,拿錦衣衛查封南宮氏平陽家產的事為例,雖然還了產業,但能拿的全拿走了,南宮氏損失慘重。因此,南宮定康要求,既然南宮氏已毫無用處,不如就此退出,不再參與北麵的生意。


    有這麽容易?當初硬擠進來,真以為四大家連成立支商隊的能力都沒?天真,隻不過,要個替罪羔羊而已。現在,翅膀硬了,想不幹就不幹?那有這麽容易!不過,那個洛雲石,果真是南宮瑾啊。


    郭翼嘴角帶了一絲冷笑。楊忠義膽子太小,要是他,怎麽可能把南宮定康的小孫子就這麽還迴去?想到湘君夫人慵懶的笑,這個女人還是有些門道的。


    三天前,王立先收到家信,突然匆匆迴去了,連兒子都沒帶。王立先的幾個兒子,除了傳說中極有才華的王鵬華,其他都是草包吧。郭翼很是放心,看著王鵬飛的草包樣,怕是過了這一代,汾州王氏也該到頭了。


    “老爺、老爺,家裏來信,大少爺出事了!”老仆快跑到門口,氣喘籲籲的稟報。


    郭翼接過信,還沒看完臉色就變了,“快!即刻迴程!”


    **********


    南宮定康把瀲灩閣包了一個月,隻是,今天陪席的時候,發現,原本五個人的主桌,又少了一個。


    範東陽諷刺的說:“嗬,這倒好,事沒談完,人倒是一個個的走的差不多了。南宮兄,你當初說要解決這事的,不如爽快些,我們也能走了。大家都是家大業大,哪來這麽多閑功夫耗著。”


    南宮定康不做聲,一旁,楊忠義顧自倒了杯酒,喝了口,悠悠的說:“聽說,王立先庶子出了事。”


    範東陽皺起眉頭,“什麽?他為了個庶子,就這麽急吼吼的迴汾州去了?”


    “那位,可是他們王家的寶貝,幾十年才出了這麽一個。聽說,本來都要進京趕考去了。偏偏這個時候……。”說著對自己的右手小臂做了個刀砍的動作。“手臂沒了,就算書讀的再好、再有才華,也過不了殿試儀容這關了。王家的希望,算是泡湯了。”說完,過了很久。楊忠義看看南宮定康,“不知道,南宮兄對此,有什麽想法?”


    南宮定康麵無表情,“這是人家的家務事,相信王兄自會處理。”


    “是嗎?”楊忠義看著南宮定康問,“那南宮兄可知郭兄又是為了何事?”


    “他隻打發了個下人,來我府上通知,說是家中有事,先走了。”


    “是嗎?”楊忠義斜著眼睛看了看南宮定康,“南宮兄覺得,我們是不是也快收到信了。”


    南宮定康笑了笑,“楊兄問的有意思。”


    範東陽像是瞬間想到了什麽,死死盯著南宮定康,“南宮,你做了啥?”


    南宮定康無奈搖搖頭,“這幾天,天天和各位商量大事,陪各位吃飯、喝酒,範兄覺得在下能做什麽?”


    “你、你……。”範東陽一時語塞。


    南宮定康看了看二人,“南宮一門一向膽小,不知二位能否同意在下的提議?”


    “提議?你的提議不就是想退出?!”範東陽有些惱火。


    楊忠義又喝了口酒,“如果南宮兄隻有這麽一個選項,其實,也不用談了。”


    “現在與韃靼之間的榷場有各色商隊,其實,各位也不用隻盯著南宮氏。”南宮定康也為自己倒了杯酒。


    範東陽冷哼一聲。沒有鄭屠夫,難道還要吃帶毛豬?本來,他們幾家就都有商隊到韃靼,無非隻是把不能運的東西,通過南宮氏的渠道出去而已。說穿了,就找個替罪羊。再說,朝廷似要和談,但從做生意的角度來說,這世上還真沒比軍火更好的生意了。


    南宮定康歎口氣,“在下雖在平陽,卻也有半個月沒迴家吃飯了。如果二位真覺得談不攏要走,那也給在下說個時辰,好讓在下有個盼頭。”


    範東陽冷笑,“你這話,就是在趕人了?!”


    “其實,好聚好散,在下與各位也是朋友一場,這筆生意做不成,還有其它不是?”南宮定康笑著看看範東陽。


    沉默片刻,範東陽突然站起來,“沒意思、沒意思。我範東陽做生意,從來不求著人家。南宮定康,你是第一個!”走到門口,迴頭對楊忠義道:“他這麽趕人,你不走嗎?”


    楊忠義笑了笑,“唉,南宮兄說的也是。不過,這筆生意,可不是我們二人能說了算的。”說著,指指窗外,“還是那句,京裏還有人盯著呢,怕是南宮兄也要給個交待才是。告辭。”


    **********


    差不多一個月,除了很少迴家的南宮定康外,南宮瑾幾乎天天在西院與家人晚餐。


    大嫂沈雪瑩沒大哥的絕世風華,但也不算太差。二個孩子,承銳還小,天真爛漫。倒是那個承鈞,十歲左右年紀,很有些小大人的樣子,不過,聽說自己沒讀過什麽書,眼裏透出了不屑。好在,這二個孩子都留宿學堂,不用應酬他們。反而,大姐有些奇怪,雖然也知道大姐不善表達,但除了剛見的幾次外,明顯有心事。


    所以,當南宮瑾提出想送南宮琬迴綠汀閣的時候,也沒想過南宮琬會向他交心的說什麽。


    把仆眾遣開,連南宮琬貼身的丫鬟也不留,南宮瑾推著輪椅慢慢走。


    南宮瑾還沒想好要說什麽,南宮琬先開口:“謝謝,阿瑾。”


    “謝什麽?”南宮瑾笑問。


    “以前,你很少有耐心推著我散步。”


    確實,從西院到綠汀閣並不遠,要不是特意繞圈,怕是沒幾句話的功夫就到了。


    “小時候不懂事,還以為大姐不喜歡和我們一起玩。”


    半晌,南宮琬道:“我是想的。”


    “昨天見大姐的繡品,功夫真是了得,不輸那些大家。”


    南宮琬不好意思的笑笑,“大姐也給你做件衣衫吧。”


    “那我可舍不得穿。”


    聽到這句話,南宮琬有些出神。他,也說過這句。想到付清雙,南宮琬的表情透出溫柔。


    南宮瑾停下,找了塊石頭,麵對南宮琬坐下。“大姐,我聽鬆然說,家裏想讓你和離?”


    南宮琬迴過神,看著遠方,不答。


    南宮瑾注意她的表情,“其實,我認為,和離的事,不應該是家裏決定。大姐畢竟在汾州生活了這麽多年,好與不好,旁人不知。隻要不是委曲求全,這事應該大姐自己決定。”


    南宮琬猛的盯著南宮瑾,“阿瑾,你有辦法讓我迴汾州麽?”


    “如果大姐不是很急,我會想辦法。但是短期內……,畢竟我的意見,在家裏沒什麽份量。”南宮瑾苦笑。


    “大姐不想為難你,你記得就好。”拉了拉南宮瑾的手,“迴房吧,晚上有些涼,你的傷還沒好。”


    南宮瑾笑起來,“哪就這麽弱了。”


    **********


    迴到西院,南宮璞居然在等他。


    “你再不迴來,我可要派人去找你了。”南宮璞笑著說。


    “就送送大姐。”


    “這裏到綠汀閣沒多少路。”


    南宮瑾想了想說:“哥,大姐想迴汾州。”


    “她和你說的?”


    南宮瑾點點頭。


    南宮璞沉思了一會,搖搖頭,“我的話,現在她都不聽了。”


    南宮瑾看著南宮璞,“家裏人都……逼著她和離。”


    “逼?”南宮璞苦笑一聲,“當初嫁去汾州,也是有原因的。現在,不過是想改正錯誤罷了。”


    “或許,大姐已經習慣了,我們都知道,大姐比較喜歡安穩。”


    “阿瑾,有些情況,你不了解,她要迴汾州也並非你所想。”


    “不管什麽原因,如果她覺得迴汾州更好呢?”


    南宮璞想了想,還是搖頭,“迴汾州,怕是不能了。王氏族裏出了些事,現在她要迴去,我更怕她受牽連。”


    “什麽事?”


    南宮璞笑了笑,“王氏族長的一個庶子受了傷,也不是什麽大事。”


    “這和大姐有關係?”


    “怎麽說都是你大姐的小叔。再說,我們也不能阻止外人胡亂猜測,是不?阿瑾,有機會,你再勸勸她,和王氏之間,按大哥的想法,還是和離比較好。”南宮璞大致解說了下。


    “好。”南宮瑾點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神州雁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且歌且行Y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且歌且行Y並收藏神州雁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