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吻來的突然,卻是將程旬旬即將出口的話全數沒入了口中,甚至於連帶著她的怒氣一並都吞噬幹淨了,程旬旬此刻被他這忽如其來的舉動給整的腦子白了一片。

    唐仕進見著此情此情不由倒吸了一口氣,臉色發青,門口還站著其他人。他怒不可遏拐杖一揮,程旬旬餘光瞥見,往前一靠,整人緊緊的貼在了周衍卿的身上,雙手用力一環,兩隻手臂橫在了他的背上,堪堪擋下了那一拐杖,程旬旬因為疼,不由咬緊了牙關,不小心便咬到了他的嘴唇。

    唐仕進手下不留情,那一拐杖打在程旬旬的小臂上時,他稍稍愣了一下。手上一抖,手裏的拐杖不由滑落,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緊接著便是一片嘩然,從門口傳來一陣陣的私語,一道道的目光在他們幾個人的身上掃來掃去。

    周衍卿蹙著眉。低頭看著她,程旬旬倒是淡定,隻暗暗的吸了口氣,抬起眼簾看了他一眼,咧嘴笑了笑。如此細小的舉動,在旁人眼裏這簡直是護犢情深的一對啊,互相護著對方,一個生怕傷著她,另一個則不想看著他被打。在旁人看來,這感情得多深厚,才能如他們這邊,寧可傷己,也不願傷他。

    而這一幕也恰好被借口從宴廳出來看情況的安盺見著了。周衍卿親上去的時候,她正好走到門口,從她這個角度,看不到周衍卿的臉,不過倒是能看清楚程旬旬臉上的表情。

    “他們的感情看起來很不錯,看來唐小姐是沒戲了。”一個低沉的男聲在她耳側響起,聲音不大,但恰好能讓安盺聽見。上何台圾。

    她聞聲不由轉頭,正好對上那人的側臉,那人的目光落在周衍卿的身上,麵上帶著淺淺的笑。大約是察覺到有人在看他。便側了一下頭,正好就對上了安盺的眼睛,旋即衝著她微微一笑,以示禮貌。

    “羲和,怎麽樣了?還沒解決好嗎?”唐敘安排妥當唐未晞的事情,等她洗完澡出來,見著沒什麽大礙之後,就趕緊下來,在宴廳內沒看到唐仕進和唐義森,便過來看看,沒想到這邊竟然還有這麽些圍觀的人。

    這個被喚作羲和的男人,聞聲轉過了頭,旋即站直了身子,搖搖頭。說:“可能一時半會解決不好,這不‘罪魁禍首’算是過來了。”他說著,讓了一下位置,讓唐敘進去。

    唐雅惠與唐雅琳兩姐妹在一旁咋咋唿唿的,嘖嘖了兩聲,說:“這算什麽?還當著我們的麵親上護上了,你這是在間接告訴我們,咱家小晞有多不要臉的倒貼你嗎?”

    “你們兩個給

    我閉嘴!這裏沒有你們說話的份,你們兩個要是誠心誠意來送祝福的,那麽就留下,如果是來鬧事的,就給我滾出去!”唐仕進的威勢還是在的,平日裏她們亂嚼舌根也就算了,現在這種場合下,自家人還要落井下石,不停的鬧騰把事情折騰大,那就是不該!

    唐雅惠自覺委屈,挺了背脊,說:“二叔,這小晞日後是要當家做主的人,您可不能讓她這般胡來。人周家五爺的舉動還不夠明顯嗎?難不成您還想著讓小晞倒貼呢?您疼她愛她我們都知道,我們也疼她愛她呀,她可是小文留下來的唯一的骨肉,家裏頭有誰不疼她愛她的緊,就是我爸病的那麽嚴重躺在醫院裏也老想著小晞。可就是疼愛您也不能這麽由著她的性子來啊。”

    “之前咱們是不了解情況,還以為是這個女人在作怪,人周衍卿也是想娶咱們小晞的,兩個人有一份情這才執意要嫁給他。可現在她這行為可是在破壞人家啊,平日裏看她挺乖巧明事理顧大局的,現在看起來還是小孩性子,喜歡什麽就要什麽,還不管不顧的。這日後您把唐氏交還給她,不單單是咱們放不下心,估摸著我爸都得從病床上跳起來。”

    唐雅惠皺著眉頭,長歎了一口氣,說:“其他我倒是不擔心,我就是擔心會氣著老爸,加重病情。”她說著,還哽咽起來了,好像唐仕賢明天就要死了似得。

    “既然擔心就多去醫院陪陪我大哥,別總是挖空了心思,吵著鬧著讓他出麵來跟我要職權!你們兩個老公在我背後做什麽,別以為我不知道!我現在睜一眼閉一隻眼,也都是看在大哥的麵子上,你們兩個若還那麽不識趣,就別怪我六情不認!不但唐氏不用待著,就算是你們夫家的產業,我也可以想辦法讓他們不複存在!”唐仕進失去女兒之後的手段確實有夠狠厲,打壓自家親戚的事情,他也不是沒做過。

    唐雅琳暗暗的揪了一把唐雅惠的衣服,將她扯了迴來,笑哈哈的說:“二叔你也別怪雅惠,她就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就一張嘴巴不會說話,心是好的。她這也是不想小晞受到傷害,她現在是腦子發熱,硬是要嫁給周衍卿,等真的嫁過去了,到時候受傷的還不是她自己麽。”

    “想來周五爺是從來沒有想過把身邊這位送走吧?”唐雅琳成功的又將矛頭引迴了周衍卿和程旬旬的身上。

    周衍卿動了動肩膀,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深深的看了程旬旬一眼之後,才轉過了身,麵向了唐仕進,並將程旬旬牢牢的鎖在身後,不讓她在衝動的蹦出來。

    “今天

    是唐未晞小姐的生日,我想唐老應該也不希望因為這麽一件小事兒,而破壞了氣氛吧?若您一定要說這件事跟旬旬有關係,剛剛那兩下子,也算是抵過了吧?若您一定要追究到底,那麽就由我來承擔,我也願意奉陪到底,隻不過我怕您查到最後,不但會大失所望,還會心寒。並且我敢保證,這對唐未晞小姐一點兒好處都沒有。”

    程旬旬小心翼翼的往邊上挪了一小步,露出了小半張臉,正好能看到唐仕進,她低頭正好看到唐仕進的手杖落在腳邊。她彎身撿了起來,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周衍卿的身側,將拐杖遞了過去,說:“我沒有害唐未晞,也沒有往她身上潑髒水。”

    唐仕進剛才那一下,也是下了狠手的,程旬旬拿著拐杖的手有點抖,不過依舊直挺挺的舉在那裏。他看了她手掌的拐杖一眼,又抬眸看向了她的眼睛,眉頭不由蹙了一下。程旬旬隻是靜靜的看著他,說:“我知道,隻要你們願意你們就可以得到你們想要的一切,而我這樣的人,就算是緊握在手裏的東西,沒日沒夜的守護著,轉眼之間還是會被人搶走,連搶的餘地都沒有。”

    “今天是唐未晞小姐的生日,我並不想破壞,隻是恰好我跟唐小姐的生日在同一天,我求周衍卿讓他帶我過來看看,他其實是不同意的,不過我太煩了,連著求了他一個星期,終於他看我挺可憐的,就帶我過來。他讓我待在房間裏哪兒也別去,還叫了人看著我的。”

    程旬旬吐了舌頭,調皮的笑了笑,說:“但我懷著孩子,他們不敢對我來硬的,而且我以前在外麵流浪的時候,騙術精湛,所以我就跑了出來。我能找到唐小姐,也是多虧了有人指引我,我才找去那個衛生間的。結果就看到格子間的門被頂著,有人被困在裏麵。”

    “唐小姐出來的時候,就是那個樣子了,至於她為什麽那麽說,我想可能是誤會了吧。”

    唐義森冷笑,說:“這事兒還真是巧的很。”

    “誰說不是呢,有些事就是那麽巧,就好像我跟唐小姐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並且還同時喜歡著一個男人。如果沒記錯的話,唐小姐小時候被人綁架拐走了,就是那麽巧,我也是。我跟唐小姐有著一樣的遭遇,隻是唐小姐比我幸運,她找迴了家,而我沒有。”

    程旬旬說著,掙開了周衍卿的手,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唐仕進的麵前,剛要伸手唐義森就想伸手,周衍卿剛邁出一步,就看到唐仕進做了個製止的動作,唐義森皺了皺眉,說:“爸,她這都是裝的。”

    唐仕進沒說話,程旬旬隻看了唐義森一眼,便繼續伸手過去,握住了唐仕進的手,然後將手裏的拐杖放在了他的掌心裏,說:“您別生氣,也根本就沒有生氣的必要,我這樣的小人物怎麽可以鬥得過唐家大小姐呢?別為了我氣壞了身體,今天是個好日子,別因為我而破壞了氣氛,我走了。”

    說完,她就鬆開了手。

    正要走的時候,唐仕進卻發話了,“既然來了,就沒有走的必要了。我人是老了,但耳朵還沒有聾,剛剛周衍卿說的話我聽得清清楚楚。既然如此你就是周家的人,留下又何妨?你不是要看看嗎?連宴廳都沒有進,怎麽能看的清楚。你說的沒錯,這麽好的日子確實不應該被破壞,隻要我在,我們家小晞就不會被人欺負了去。”

    唐仕進拄著拐杖一步步的走到了程旬旬的身邊,停留了片刻,這才徑直的走了出去,對門口的人說:“小小插曲,讓大家見笑了,外頭冷,大家還是迴宴廳吧。小晞馬上就會出現在大家麵前。”

    很快休息室內就隻剩下了程旬旬和周衍卿兩個人,安盺走開的時候,深深的看了周衍卿一眼。

    周衍卿給羅杏打了個電話,便將程旬旬拽了迴來,讓她坐在了沙發上。程旬旬低垂著頭,一直沒有說話,坐姿倒是挺端正的,雙腳並攏,一雙鞋子濕噠噠的,就這麽穿著也不知道難受。周衍卿坐在她的斜對麵,翹著二郎腿目光落在她的腳上。

    半晌,休息室的門被敲響,周衍卿收迴了視線,應了一聲之後門便開了,酒店的服務生推門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隻杯子。周衍卿站了起來,將杯子接了過來,就擺了擺手讓人出去了。等服務生關上門,他才走到程旬旬的跟前,將水杯遞到了她的麵前,“拿著。”

    程旬旬聞聲迴過神來,抬頭看了他一眼,說了聲謝謝,便接了過來,是熱開水。雙手捧住了杯子,抬手喝了一口,便將杯子抵在了腿上,擦了擦嘴,說:“抱歉,似乎又給你惹麻煩,這一次你怎麽教訓我,我都沒有意見,也甘願接受,這一次確實是我的問題,是我衝動了。你不必管我,還是……”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人驚了一下,猛地往後靠了一下,雙腳往邊上避開,看著忽然蹲下來伸手抓她腳的周衍卿,說:“你幹什麽?”

    周衍卿不理會她的詫異,也不嫌棄髒一把握住了她的腳,稍稍一用力將扯了過來,解開了鞋帶並把她的鞋子給脫了,連帶著襪子一塊,“不難受嗎?”

    程旬旬愣住,被子

    裏的水差一點灑了,等她迴過神來,她兩隻腳的鞋子和襪子都被扒光了,腳丫子赤裸裸的露在了外頭。可惜她現在肚子大,手腳沒之前那麽靈活,想把腳縮迴來都沒法子。而且周衍卿抓的牢,她往迴縮了一下,便又被他拽了迴去。

    他拉過了一旁的椅子,在她麵前坐了下來,讓她把叫擱置在他的腿上。然後又把她手裏的杯子拿走,放在了地上,把她兩個袖子擼了起來,兩隻手臂上各有一條紅痕。程旬旬一下抽迴了手,把袖子扒拉了下來,說:“你做什麽?”

    周衍卿抬起了眼簾,目光幽深,就這麽直直的看著她,片刻才開口,說:“你做什麽。”

    “什麽做什麽?”他的眸子有些深沉,程旬旬是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原本以為他應該把她丟在這裏,然後讓張銳霖過來把她帶走的,可他卻一直坐在這裏,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我當時沒有考慮太多,還以為可以將計就計的,隻是我低估了她,她的嘴巴比我想象中的緊,我以為……”

    "為什麽要給我擋?有必要嗎?”程旬旬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周衍卿給打斷了,還是一本正經的打斷的。

    程旬旬一下頓住,同他對視了片刻,才轉開了頭,抿唇幹笑了一下,說:“沒為什麽,就是一時間腦子發熱了而已,至於有沒有必要,我也不知道。我不太願意看到你因為我而受到傷害,這次的事情是我惹出來的,還讓你挨打,似乎不應該。”

    周衍卿哼笑了一聲,“當初我也為你挨了十鞭,那時候你怎麽不出來擋?”

    程旬旬張了張嘴,終了隻是看了他一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幹幹的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轉開了頭,“我忘了。”

    這究竟是為什麽,程旬旬並不想去找出答案。話音落下,休息室內便陷入了沉寂,程旬旬的心莫名的提了起來,側著頭都不敢往周衍卿的方向看一眼,這沉默的讓人有些尷尬。片刻之後,她便咳嗽了一聲,正想說話的時候,隻覺腳上一暖,她轉頭便看到了周衍卿用雙手握住了她的兩隻腳。

    程旬旬看到這個場景,不由縮了一下腳,周衍卿瞪視了她一眼,說:“別動。”

    “我的腳不幹淨。”

    “能髒到哪裏去?”

    她張嘴還想說些什麽,周衍卿便皺眉,有些不耐煩的說:“閉嘴,少說廢話,腳涼的話很容易感冒,你覺得自己適合感冒嗎?到時候感冒了,還是麻煩我。”他微低著頭,口氣聽起來有些硬邦邦的

    。

    程旬旬閉了嘴巴,抿了唇不再說話。雙腳在他的掌心裏漸漸暖了起來,她一動都不敢動,低著頭僅用餘光去看自己的腳,還有腳上他的手。臉頰有些熱,心砰砰直跳,腳上的溫度好像傳到了心裏,連帶著眼眶都有些熱了起來,從來也沒有人用手來捂熱她的腳,而且她的腳也沒有洗過。

    不知過了多久,休息室的門再次被敲響,程旬旬條件反射的又縮了一下自己的腳,這一次倒是成功逃脫了他的手掌,隻是當那暖人的溫度消失在腳上的時候,程旬旬心裏是有些失落的,有那麽一刻,她真希望時間能夠就此停住該多好呢,那一絲溫暖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吧。

    “進來。”周衍卿站了起來,整了整身上的衣服。

    隨即門邊被推開,進來的是羅杏和張銳霖,“周五爺。”兩人畢恭畢敬的喚了一聲。

    周衍卿輕點了一下頭,雙手背在身後,對著羅杏揚了揚下巴,說:“你給她換衣服。”

    “換什麽衣服?”程旬旬有些不明所以,轉頭便看到了羅杏手裏拿著一套衣服,周衍卿並沒有迴答她,徑直了出了休息室,並隨手關上了門。

    “你在這兒守著,誰都不準進,我去一下洗手間。”周衍卿囑咐了一聲,就去了衛生間。

    羅杏將衣服掛在了架子上,先給程旬旬穿鞋子,她盯著那衣服,不由的問:“為什麽要換衣服?你不是來帶我迴去的嗎?”

    “不知道,五爺隻給我打了電話,讓我那一套體麵一點的衣服過來,其他沒有說。”

    羅杏拿來的鞋子外觀很漂亮,裏頭有一層絨毛,穿起來特別暖。羅杏帶過來的是一條裙子,雖說是孕婦裝,但看起來特別高貴,是暗色的,上麵的花紋碎鑽十分精致,皮草的披肩,厚實的底褲,就算這麽出去也不會覺得很冷。程旬旬雖然懷孕了,但她的身子並不顯胖,光看臉有些圓潤,但身上其實沒多少肉。

    羅杏還給她弄了一下頭發,臉上稍微抹了一點胭脂,擦了口紅,整個人便水靈了起來。程旬旬坐在鏡子前,透過鏡子看著羅杏,說:“他是打算帶我參加宴會嗎?”

    “不出意外應該是的。”羅杏揚起了一絲淺笑,那笑容裏帶著一絲親切,在她眼裏,程旬旬就像是自己的妹妹,她的這張臉實在是太容易迷惑人了,她跟徐媽總是會把她當成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可她哪兒是孩子,她心裏分明就住著一個成年人,“好了,出去吧,別讓他等太久了。”

    “可是…

    …”

    “別可是了,既然五爺覺得可以帶你出席,你隻要跟在他的身邊就行了,不管發生什麽他都會護著你的,你不用擔心。”羅杏拍拍她的肩膀,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說:“笑笑吧,這是你的生日宴。”

    程旬旬仰頭看了她一眼,揚唇笑了笑,點了點頭,說:“好。”

    隨後,她便走了出去,周衍卿倚著牆站著,聽到動靜便站直了身子,轉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光禿禿的脖子上掃了一眼,略皺了一下眉,倒是沒說什麽,隻衝著她伸出了手,說:“來吧,這會應該要唱生日歌了。”

    程旬旬低眸看了一眼他的手,暗暗的吸了口氣,伸手將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中,他收緊了手指,將她的手攥在掌心中,輕輕一拉,就將她拉到了身邊。

    周衍卿說的沒錯,他們進宴廳的時候,唐義森給唐未晞訂的多層大蛋糕已經推了上來,此刻大部分的賓客都聚在台子前,宴廳內的燈光也逐漸暗了下來,隻餘下台上的幾盞聚光燈,唐義森和唐仕進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邊,蛋糕推到了她的麵前,上麵已經插了蠟燭。

    燈光下的唐未晞眼中含著淚,臉上有難以抑製的喜悅,那種喜悅是發自內心的,眼淚也是真的。唐仕進的那種好,對於她們這種從小到大從沒得到過關愛的人來說,那簡直就像是天上掉餡餅,而這對台上的唐未晞來說,確實事掉餡餅,這所有的一切並就不屬於她。

    程旬旬和周衍卿就站在不遠處,並沒有靠的太近,程旬旬想過去,但周衍卿不讓,那邊人多,她是孕婦不適合在人多的地方擠。隨後,宴廳裏就響起了生日快樂的音樂,不知道是誰起的頭,開始唱生日歌,連唐仕進都唱了起來,那眼裏的疼愛,程旬旬站的那麽遠,都看的清清楚楚。

    耳邊充斥著一聲聲的祝你生日快樂,程旬旬不自覺就紅了眼睛,心中有暖意也有酸楚,又難過又開心,兩種極端的感覺充斥在一塊,忽然就很想有個人可以在這個時候抱她一下,然後跟她說一聲生日快樂。長到那麽大她從來也沒有過過生日,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出生的,當然也沒有人給她過。

    有一段時間她都不知道生日是什麽,後來到了周家,周嘉樹是第一個問她生日的人,程瞎子之前給了她一個,跟祖國同一天,十月一號。後來,在周家的四年,每年的十月一號周嘉樹都給她過生日,兩個人過,他會給她禮物,還有生日蛋糕,雖然是小小的一個,但程旬旬也非常滿足,視如珍寶。

    現在她終於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麽時候,可惜願意給她過生日的人已經不在了。

    燈光全暗,程旬旬終於忍不住落了一滴眼淚,眼淚掉落的瞬間,她有些慌張,便用力的掙脫了周衍卿的手,迅速抬手擦掉了眼淚。

    唐未晞許了願,吹熄了蠟燭之後,宴廳的燈就全數亮了起來。隨即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掌聲,唐未晞此時已經淚流滿麵了,她緊緊的握著唐仕進的手,哽咽著說:“謝謝你,謝謝你外公。”

    她說著,便擁住了他,唐仕進哈哈的笑,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脊,又擦了擦她臉上的淚,“開心嗎?”

    她點點頭,“從來沒有這樣開心過,今天是我這一輩子最開心的一天。”

    唐仕進握著她的手,用力的點了點頭,眼眶微濕,“可惜雅文看不到了,她要是能看到,一定會很開心的。”他說著轉身衝著助手揮了揮手,隨即那助理便拿著兩個盒子走了上來。

    “這是外公送給你的禮物。”他說著就打開第一個盒子,裏麵是一個公主頭冠,這是在一個月前唐仕進專門讓卡地亞公司設計製造的一款頭冠,上麵鑲嵌了寶石和鑽石,非常漂亮,並且還是獨一無二的款式,專門設計的屬於唐未晞的頭冠。

    唐未晞看到的時候,整個人都怔住了,那太漂亮了,隻要是個女人都會很喜歡,而且足夠貴重。她睜大了眼睛,直直的看著唐仕進,連話都說不出來。唐仕進將那頭冠拿了出來,衝著她揮了揮手,說:“低頭,外公給你戴上,讓你成為真正的公主,你小時候就最喜歡當公主了。”

    她愣了好一會,才低頭,唐仕進親手給她戴上,剛剛好非常合適。

    “唐仕進是真的很疼愛這個外孫女。”周衍卿說。

    那頭冠閃爍出來的光芒,刺痛了程旬旬的眼睛,半晌都沒說一句話,周衍卿側頭看了她一眼,問:“你真的很喜歡當公主?”

    程旬旬哼笑了一聲,說:“那個女孩子不喜歡當公主?”

    “現在也喜歡?”

    她轉過頭,臉上沒什麽笑容,“有誰會天生喜歡當灰姑娘嗎?這世上誰有灰姑娘那麽好的命,有個王子來喜歡。就算要當灰姑娘,也得長得漂亮。”

    唐仕進轉身麵向了在場的賓客,說:“今天是我外孫女二十二歲的生日,很感謝各位賞臉來參加,這個外孫女我丟了十四年,如今我終於找迴來了,我真的很開心,我想我的女兒也會很開心。”

    “

    今天借著小晞的生日,有一件事我要宣布。”

    唐未晞聽到這句話,不由挺直了背脊,連脖子都伸長了,微微揚起了下巴,唇角上揚,竟有一種睥睨一切的感覺,連站在後側的唐義森都露出了一絲笑容。

    現場變得很安靜,所有人都在等這個宣布,唐仕進默了一會,目光落在了周景仰的身上,說:“大家都知道我同老周一直以來的關係都非常好,我們一直希望兩家能夠聯姻。可惜我隻有一個女兒,她性格獨立不喜歡我給她安排婚姻,因此隻好作罷。”

    “來後有了小晞。其實我挺中意周衍卿這孩子的,奈何跟我們小晞緣分不夠,既然他已經有了妻子,那麽他們之前訂下的婚約就隻好取消了。從此以後,周衍卿同我們小晞就沒有關係了。你便好好的對你的身邊人吧。”他的目光看向了站在不遠處的周衍卿和程旬旬,這最後一句話他是對周衍卿說的,燈光亮起,這兩個人所在位置就有些顯眼,站在台子上一眼就能看到。

    這邊的賓客自然聽到了他的最後一句話,紛紛在轉過頭,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程旬旬就此曝光在了所有人的眼前,周景仰和竇蘭英也看到了,兩人的臉色皆是一青,周家的人,臉上的表情各異,有驚訝有開心亦有生氣。宴廳內沉默了片刻,就開始有竊竊私語的聲音,在結合前不久發生事情,這議論聲就更多了。

    程旬旬有些不自在,想往後躲避一下,可惜周衍卿不給她這個機會,卻拉住了她的手,把她往前扯了一下,衝著唐仕進揮了揮手,說:“我知道了,謝謝唐老成全。”

    此話一出,頓時一片嘩然。

    唐仕進沒有立刻發話,默了許久之後,才笑著點點頭,收迴視線,看向了周景仰說:“老周,你應該不會怪我做這樣的決定吧?”

    周景仰的臉色自然是不好,唐仕進在宣布之前並沒有告知他,被當眾退掉婚事本就不是什麽長臉的事情,而且周衍卿都那麽說了,他還能說什麽?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他,這種場合他自然是不能翻臉,露出了一絲笑容,點了點頭,說:“是犬子沒有這個福氣,自然不會怪你,老唐你這麽說便是見外了。而且這件事歸根結底,我還要跟你說一聲抱歉,畢竟是我兒子毀約在先的。”

    唐仕進笑了笑,說:“那就好,那我便放心了。沒有誰對不起誰,是沒有緣分而已,而且孩子們的婚事,還是由他們自己做主比較好,真是沒感情,硬湊到一塊也沒幸福。我就這麽一個外孫女,我隻希望她能夠幸福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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