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性格以前就是個愛熱鬧的,也經常辦宴席,跟各種小姐夫人們相聚吃酒賞花。


    相府的後花園,就是京城貴家夫人小姐們常來的地方。


    隻是,沈家出事之後,冷落了相當長一段時日,如今,就要恢複如常,華容夫人怎不高興?


    這一日,她親自指揮人打掃、裝飾、準備,竟然連頭痛病都好了。


    看到華容夫人這般盡心盡力,沈相國心裏很是感動,覺得經曆了這麽多,夫人終於懂事了,能為沈櫻的事這般操勞,實在難得,再者,看她忙碌,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神采,整個人也受到了感染般,漸漸振作起來。


    相國府的下人們,也是頹靡了相當長一段時日,如今能忙起來,還聽說大小姐要與國舅府結親,自然個個都是歡歡喜喜,總覺得又快出頭了。


    整個相國府,唯一一個對此不屑一顧的便是高若蘭了,別人倒罷了,自己的母親這樣,她越發瞧不上了,總覺得華容夫人這是在巴結討好沈櫻。


    就因為她要嫁給國舅爺,母親便如此小意?實在是叫人瞧不上。


    是夜,忙活了一整天,晚上,倚在沈相國的懷裏,華容夫人媚眼如絲,“老爺,今兒容兒辦的可還讓你滿意?”


    “容兒辛苦了。”沈相國拍著她的背,輕聲的哼著。


    華容夫人嬌哼一聲,“那是,不過,為了老爺,容兒再辛苦都是值得的。隻要明兒個咱們這場宴席辦的好,很快就會在京都傳開,屆時,怕多的是人來巴結老爺了。老爺要重登朝堂指日可待。”


    這新帝登基之後,誰人不知,新皇獨寵皇後一人,偌大後宮除了皇後都空置著,就連太皇太後、太後還有其他朝臣連名寫了封奏折,都是無用。


    皇上獨寵皇後,皇後的娘家,那就更不用說了。


    聽著華容夫人的打算,沈相國微微點了點頭,仔細一想,也覺得沈櫻這親結的好,結的恰是時候,否則,他還真想不到要如何再入朝堂,就這樣等著麽?他怕還沒等到那一日,人就先廢了。


    “老爺,睡吧,明兒還有的忙呢。”忙了一整天,又和沈相國難得溫存了一次,華容夫人此刻也倦了,倚在他懷裏慢慢就睡了去。


    沈相國卻是無心睡眠,被華容夫人勾起的野心,叫他激動的睡不著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大早,這相國府便有客人登門,慢慢的,其他客人也陸續過來。


    沈相國便約了男客,在大廳裏,談論著朝堂時事,華容夫人則親自作陪那些夫人小姐們,一起逛園子,自然,女人們都愛拿沈櫻的親事說事,對她又是大大的恭維了一番。


    隻是,華容夫人聽著那些恭維話,心裏實在不大痛快,畢竟,沈櫻那丫頭她可是從來不拿正眼看的,如今這樣的好事都落她身上,儼然成了眾人口裏的主角,被誇是有福氣的,她能痛快才怪。


    不過,麵上卻不顯,反而笑著附和。


    高若蘭卻忍不住,從旁添了一句,“有福氣?誰知道呢?也不知她從前做過的那些醜事,國舅爺知不知道,不知道便罷了,若將來知道了,誰知道會怎樣?所以啊,這是福是禍,不到最後,誰都說不準。”


    一番話,頓時讓熱鬧的現場冷了下來,眾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一時間尷尬不已。


    “那個啥,夫人啊,我突然想到,我府裏還有事,就先走了。”


    “是的是的,我今兒也有點不方便,改日再來看您。”


    “呦,劉夫人,前天聽說府上老太太身子不大舒服,現在如何了?我今日便同你一起過去看看吧。”


    “娘,咱們也走吧。”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都嚷嚷著要走,可把華容夫人氣壞了,一時惡狠狠瞪了瞪高若蘭,再拉著那幾位,忙道。


    “諸位,你們別急啊,都怪蘭兒這丫頭,小孩子口沒遮攔的。櫻兒當年的事啊,都過去那麽多年了,而且,她那時也太年幼,不懂事。國舅爺既然看上了她,自然是不在乎那些陳年舊事的。”


    “這可說不準。”也不知是哪家小姐,從中小聲的插了一句。


    其他人亦是點頭,“是啊,這男人呐,誰不願意娶個身家清白的女子?國舅爺肯定不知道當年那件事,若是知道,怎麽能會娶?”


    沈櫻,一個在京都閨秀圈都快被人遺忘的美人兒,突然一天又被人提起了,還結了國舅府這樣的好親事,多少人嫉妒眼饞啊,所以,此刻,一經高若蘭挑頭,眾人紛紛覺出這裏頭的不對來。


    而且越想越覺得是自己想的這麽迴事,雲家才來京都多久啊?而沈櫻那件醜事過去多年,無人提及,他們不知道也正常。


    原本這事,無人提起,也就罷了。


    可架不住高若蘭這個大嘴巴啊,要是今兒席上,她再挑唆起那醜事,雲家會怎麽做?國舅爺會不會當場退婚?那他們這些來參加宴席的人,處在中間,多尷尬啊?還不如趁早離去。


    眾人一個個趕著要走,卻不想,這時,有個丫鬟匆匆來稟,“夫人,雲老爺、雲夫人、雲國舅來了。”


    華容夫人臉上一喜,也沒顧得上其他人了,便帶著丫鬟婆子前去迎了。


    那些喊著要走的人,此刻,臉色難看至極,這個時候真是留也不是,走也不妥啊。


    大廳這邊,沈相國等人早一步得知雲家來人,是以,領著眾賓客們,先迎了一步。


    雲、沈兩家相見,李芷一見,這麽多人,不由好奇,“莫不是我們記錯時候了?沈大人既然府中有客,那咱們改日再敘。”


    李芷轉身就走。


    沈相國連忙上前一步,“雲夫人,就是今日。他們都是老夫朝上的同僚,今日恰巧來府上與老夫說點事。”


    “是啊,是啊,沒想到雲大人、雲夫人今日也登門造訪,這可真是趕巧了。”眾人也連忙陪笑附和。


    李芷嗤笑,一個巧合,她信,可這廳裏這麽多人,也是巧合?


    而且,今日要商議兒女親事,本就是沈家提出來的,難道,他們沒提前準備?倒鬧的府裏這麽多人?


    顯然,這些人都是沈家弄來的。


    至於目的是什麽?雲長卿和雲天驤父子倆,一時可能醒不過味兒來,李芷卻是一眼就看穿了。


    不過是想借雲家這個跳板達到沈家的目的唄。


    她且看看這沈家還能卑鄙無恥到什麽地步?竟然連女兒的婚事也能利用上。


    這時,屋外傳來一聲嬌軟的女聲,“雲老爺,雲夫人,天驤,你們來了?”


    眾人迴頭,就見華容夫人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下,隆重的出場了。


    她今日可是非常隆重的打扮了,那些躺在首飾匣裏的好首飾,今兒總算重見光明,都得到了重用。


    相比較而言,李芷就顯得素淨的多,一襲淺紫衣衫,墨發如瀑,隻用一根玉簪輕挽起來,她五官秀美如畫,眉宇間更有著說不出的英氣,是以並不像閨房婦人,更像是江湖俠女,幹淨利落,灑脫天然。


    “沈夫人。”李芷微微頷首,笑容不冷不淡。


    華容夫人走過來,親熱的便拉了李芷的手,“早聞雲夫人大名,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哦?我倒好奇,沈夫人都聽外頭怎麽傳我的?”李芷輕輕抽迴了手,笑盈盈望著華容夫人。


    華容夫人微微愣住,旋即笑道,“自然都說沈夫人賢惠出眾,養了一雙好兒女。”


    “嗬。”李芷輕輕一笑,不置可否。


    華容夫人見她態度淡漠,心底有些嫌棄,不過麵上卻還是堆著笑,道,“沈夫人還是第一次來我府上,恰好,園子裏的花近日開的正好,夫人莫若隨我一起,先去園子裏逛逛。這裏,好讓他們男人說話?”


    李芷看了眼雲長卿父子,雲天驤點頭,“母親,你去吧,這裏有我跟父親。”


    “嗯。”李芷不信雲長卿,這就是個老好人,不過,兒子嘛,虧得沒隨了他爹,這是個不會吃虧的主。


    雲長卿父子一留下,沈相國緊繃的神色緩和了下來,其他賓客也都熱絡起來,紛紛讓座。


    李芷則隨了華容夫人一起,去了後花園。


    相國府的後花園,修建的非常豪華,比之皇宮的禦花園,隻是規模小一些,但裏頭的名花名草,卻並不少多少。


    亭台樓閣、軒榭廊舫、花草繁茂,絢麗明豔。


    而華容夫人還早早備了宴,隻等李芷一來,與眾女眷們便一起入了席。


    吃吃喝喝,說說笑笑,賞賞美景,李芷倒也安然。


    眾人也都沒料到,皇後娘娘的母親竟如此氣質不凡、落落大方,與她們想象中的商門婦人,完全就不一樣。


    之前,有些想輕慢李芷的人,在見到她本人之後,很快就被她的言行舉止折服。


    這是一個自信而大氣的女子,不同於華容夫人這等富貴嬌花,卻格外的惹眼。


    尤其是,她見識廣博,聊的許多東西都是這些閨閣婦人們從來不知道的,是以,對她,就更多了一層敬服。


    原本,華容夫人母女是這場宴席的主人,漸漸的,卻變成了李芷的專場,那些個貴族婦人小姐們,儼然成了她的小迷妹。


    “雲夫人當真覺得女子也能頂半邊天麽?那東陵國,真的是女子治天下?”


    “當然。”


    “雲夫人,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難道先輩們的話也是錯的?”


    “小姑娘,你若有才又有德,豈不更遭人喜歡?”


    “雲夫人,你說的秋羅裙,是怎樣的?真的適合我穿麽?”


    “嗯,這縈華街上的錦繡緣,便是本夫人的鋪子,你可以去找陳掌櫃,她會給你量身定製出適合你的秋羅裙。”


    “呀,錦繡緣竟然是夫人的鋪子?我們常光顧呢。”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的好不熱鬧。


    華容夫人美麗的麵龐漸漸冷卻,高若蘭終於瞧不過,冷哼一聲,“之前不都嚷嚷著要走嗎?這會子倒都賴上了?”


    果然,高若蘭這張嘴啊,破壞氣氛、製造冷場的利器啊。


    她這話一出,眾人麵上訕訕,尷尬的了不得。


    李芷才不想過問她們之間發生過什麽,裝作沒聽見般的,端起杯子,喝了杯清酒。


    眾人也就有樣學樣,全都當高若蘭那話是放屁,繼續吃喝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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