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跳不要緊,倒是把他自己嚇了一跳。


    薛檸坐在原地沒動,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你在幹什麽?激動什麽?心虛了?”


    “什麽心虛?別胡說。”


    他揉著腦袋坐下,很是無辜委屈的瞪著自家妹妹。


    薛檸聳眉,“沒有?那水姑娘是怎麽迴事?”


    “她?”雲天驤恍然大悟,終於明白為何妹妹一上車,就對他陰陽怪氣的了。


    他真是無語又無奈,“你怎麽想到她?我不都跟你說了,她都已經是司徒公子的妾了,我還能跟她怎麽著?”


    “那你還想跟她怎麽著啊?”薛檸小臉一沉。


    雲天驤差點抽自己一耳光,這話說的,“不是,我不能,也不想,從沒想過。當初,也不過是朋友們瞎鼓動,我也是瞧她才藝出眾,又身世可憐,不過,多關照一二罷了。”


    “真的一點心思都沒?你敢發誓?”


    “真的沒有,我發誓。”


    雲天驤信誓旦旦,薛檸哼笑,“既如此,那以後就離水姑娘遠點。”


    “本來也不近啊。”雲天驤委屈的嘟囔,“今兒也是無意撞見的,不過當個舊友一樣敘敘舊,何況,她還傷了。”


    “若以後她經常傷呢?或者,即便不是傷,也會有其他的事麻煩你呢?總之,她三天兩頭的來找你,你要如何?”薛檸直接了當。


    雲天驤茫然,“她有事找我做什麽?司徒家又不是沒人,再說了,她也不會三天兩頭來找我吧。”


    總覺得女人的想法,好奇怪啊,尤其是妹妹,怎麽能這樣想?當他什麽人了?還有水姑娘也不是那樣的人啊。


    “哥。”薛檸認真的望著他,“如果你對沈姐姐是真心的,那麽,就聽我的,離水姑娘遠點。我敢篤定,今天不是意外,不是偶遇,根本就是她思謀久的。你不信,且再等等,說不定再過幾日,她就會來找你。”


    “不是吧?”雲天驤錯愕,怎麽會這樣?


    他腦子有些轉不過彎,雖然他以前也挺混的,可從未想過和有家室的婦人來往密切的。


    今兒,真是純粹幫忙而已。


    薛檸眼眸一轉,忽而狡黠道,“你要不要瞧瞧?我覺得,那水姑娘的腳根本就沒事。”


    “什麽?”雲天驤已經不是錯愕了,而是懷疑自己的智商了。


    薛檸朝前麵的車窗拍了拍,“迴歸雲閣。”


    “檸兒。”


    “瞧瞧便知。”


    雲天驤沉著臉,雖然他不願意相信水姑娘會騙自己,但是,他卻更信妹妹。


    馬車並未迴到歸雲閣門口,而是停在了斜對麵的一處巷子裏,薛檸吩咐櫻鳴去裏頭打探一下,看水姑娘可還在了?


    不過,等櫻鳴迴來的時候,隻道,“關嬤嬤說,水姑娘離開有一會了。”


    那就是說他們一走,她也走了。


    薛檸朝雲天驤瞟了一眼,雲天驤倒是突然鬆口氣了一般。


    倒不是為了別人,而是他,堂堂八尺男兒,若被一個小女子騙了,這麵子沒地兒擱。


    “算了,走吧。”薛檸也有些失望。


    可馬車剛駛出巷子,從車窗裏,薛檸一眼就望到,水姑娘正從一家點心鋪子裏出來,手裏提著一包點心。


    她生的美豔出眾,連走路的姿勢都非常養眼,這在路上一走,自然引起了許多人的目光。


    不過,對於這些,水玲-瓏早已習慣。


    不過,這些凡夫俗子,她才不會在乎。


    她要的是雲天驤,堂堂北倉國的國舅大人。


    想到此,她多少有些泄氣,當年,雲天驤對她也是有幾分心思的,不過,她機緣遇到了司徒青。


    而那個涼城紈絝雲天驤,跟堂堂司徒世家的大公子比,那簡直就是地上的泥,任誰都會選司徒青啊。


    可誰知,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這還沒到十年呢,不過一二年,情勢就翻了個個兒,當年,她沒瞧上的雲天驤搖身一變成了國舅大人,而司徒世家漸漸沒落,內宅裏更是混亂,連她的月錢銀子都不發了,若不是待不下去了,她也不會離開的。


    可沒想到,才出司徒府,她就遇到了雲天驤,她覺得,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她,注定就不會是個平凡女子,那司徒家廟小,是養不住她的。


    她,會是未來的國舅夫人,當今皇上、娘娘的親嫂嫂!


    馬車裏,雲天驤的一雙眼睛都瞧的直了,那走在街上的水玲-瓏,哪裏有半點不妥?不但穩健,還風情萬種嘛。


    他不由想起之前在醫館時,她連連喊痛,似乎隨時都要暈過去一樣。


    這他才留了下來,以致沈櫻要走,他也沒顧的上送。


    “她,她竟然”當著妹妹的麵,雲天驤不知說什麽好了。


    薛檸衝她揚眉一笑,“見識到了吧,哥,若不想你跟沈姐姐之間有什麽岔子,最好離她遠點。至於到底該怎麽做,不用我教了吧?”


    “哥知道。”雲天驤黑著臉,他這會子開始擔心沈櫻那邊了。


    沈櫻是個聰明的,跟妹妹很像。


    這水姑娘的伎倆,妹妹一眼看穿,那沈櫻怕也早就看破了。


    所以,當時才臉色難看的離開。


    哎呀,他真是笨死了。


    “檸兒,一會去沈家,你可得幫著哥哥些。”他了解沈櫻的脾氣,好是極好,一旦惱了,就不帶理人的,今日,他怕是要吃閉門羹了。


    薛檸聳眉,“哥,我已經在幫你了呢,至於其他,得靠你自己。”


    “什麽?”雲天驤不解。


    薛檸卻叫停了馬車,準備起身,下馬去。


    “你做什麽去?”雲天驤攔住她。


    薛檸眨眼一笑,“我記得,寧秀才一家就租住在這邊的小胡同裏吧?沈姐姐那邊,我今日就不去了。”


    “不是,檸兒,你若不去的話,她”雲天驤急了,可是,又不好在妹妹跟前說,經常在沈櫻那兒吃閉門羹的事。


    薛檸才不管呢,這種事,她已經點撥了,再去的話,反而不好。


    感情的事,再忌外人瞎參合,哥哥隻要真心,她覺得沈櫻那邊是沒問題的。


    不過,看著雲天驤苦巴巴的俊臉,薛檸到底沒忍心,道,“哥,改日帶沈姐姐進宮啊,禦花園裏的花開的可好了呢。”


    她這也算是給二人修好的機會了吧。


    “嗯。”果然,雲天驤心領神會,眉開眼笑的應下了。


    薛檸下了馬車,帶著櫻鳴和琥珀,一徑去找寧致遠的家。


    她記得,當初他們說過,就租住在寧福街巷尾的一條名叫大樹巷的胡同裏,門口還掛著個寧宅的牌子,院子裏一棵桂樹長的非常好,這時節該開花了的。


    果然,順著寧福街一路走下去,在巷尾問人,找到了大樹胡同,沿著小胡同一路往裏走,一路桂花的香味,撲鼻噴香。


    “娘娘。”櫻鳴突然在一處小木門前站定,指著那木門上掛著的一塊牌子,道,“莫不是就是這裏?”


    薛檸伸手將那牌子翻過來一看,果然,背麵寫著寧宅二字,隻是,這木牌子材料太粗糙,不仔細看真瞧不出。


    “櫻鳴,敲門,看是不是?”


    “娘娘,正是。”櫻鳴剛準備敲門,這院門就從裏打了開,寧香兒一見來人,頓時驚喜的叫起來,“櫻鳴姐姐?雲皇後娘娘?”


    “就像從前一樣,叫我雲公子就好。”薛檸嘿嘿一笑。


    寧香兒羞窘的跑迴去,在院子裏就大喊著,“哥,娘,醉兒姐姐,你們快出來,娘娘,哦不,雲公子來了。”


    她也知道,皇後娘娘出行,隻帶了兩個隨從,那定然是想低調點的,她可不能滿世界的亂嚷嚷。


    而聽見叫聲,廚房裏忙活的寧大娘和醉兒,還有書房裏的寧致遠,一齊跑了出來。


    見到薛檸,就準備行禮。


    “好了,這裏沒外人,那些虛禮就免了吧。”薛檸看向寧大娘和醉兒,二人手上還沾著水呢,想來在廚房忙活呢。


    “你們才做午飯嗎?”


    “不是,小姐,寧嬸子在教我做桂花糕呢。可巧你來了,迴頭你嚐嚐。”醉兒欣喜的道。


    寧香兒忙道,“哎喲,我倒忘了,我要去買些冰片糖迴來,雲公子,你們先進屋坐。”


    “對,進屋坐。”寧大娘忙讓著。


    這個時節,秋高氣爽,院子裏拾掇的也幹淨,還挺寬敞清雅,一樹的桂花香,叫人心情愉悅。


    薛檸就道,“不了,拿椅子出來,我們就坐這院裏說會話,這裏敞亮。”


    寧致遠和醉兒忙就去屋裏拿椅子,櫻鳴和琥珀也幫忙拿了。


    “大娘,你和醉兒忙去吧,一會,我還嚐嚐桂花糕呢。”


    “可是。”寧大娘想說,哪裏有讓貴人獨坐的道理。


    寧致遠就看看母親,“娘,你和醉兒先去忙吧,我陪雲公子說會話。”


    寧大娘忙就道,“娘一個人忙活就好,醉兒,你也留下吧。”


    “嗯。”醉兒欣喜的就留在了薛檸的身邊,雖說也很想學做桂花糕,可是,跟主子相比,自然主子更重要一些。


    薛檸又問了些寧致遠功課上的事。


    醉兒倒先道,“他啊,近來可用功了,一整天裏,除了吃飯和上茅房,其他時間,都在他那屋裏不出來。”


    撲哧,薛檸沒忍住笑出聲來,扭臉看寧致遠,“醉兒說的可是真的?”


    “也沒她說的那樣。”寧致遠鬧了個大紅臉,若這話出自別人之口,他定要惱人粗鄙,可是,醉兒說的,他隻能受著,反倒覺得她那揶揄嗔怪的模樣,竟也是可愛的。


    醉兒撇嘴,“是沒我說的那樣,是比我說的更嚴重。”


    接著,就跟薛檸數落起他的不是來。


    然而,薛檸聽著,卻句句都是這小丫頭在擔心他,怕他因為太用功或者壓力太大,累垮了身子,無非就是想她多說他幾句,讓他聽話,注意身子。


    薛檸心想,果然,人都說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


    她這醉兒,心已經是寧家的了。


    看來,年底這喜事又要添一樁了。


    隻是,不知道哥哥那邊如何了。


    卻說寧家小院裏,一怕派和樂景象。


    沈宅那邊,不出意料的,雲天驤吃了個閉門羹,說是沈小姐中午就出門了,不知何時迴來,讓他先走。


    可是,他才來的時候,明明那丫鬟說了,小姐在屋裏,請他稍等,要去通稟一聲。


    結果出來就說不在,出門了。


    好吧,這是氣上了,雲天驤隻能認命,說就在府裏等著。


    誰料,這一等,就從午後到了日落,天都黑了,也沒人來招唿他一聲兒。


    他的那個小心髒啊,跟著微涼的日暮一樣,空落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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