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怎麽能如此對待陵慧姑姑?”鳳靈兒難過的哭起來,剛才一進屋子,她還瞧不真切,此刻,湊近了看,陵慧公主這不人不鬼的樣子,瞧著叫人懼怕又傷心啊。


    可幾年前,她來看過,陵慧姑姑當時還並非這等枯槁模樣,想來,定然是這幾年受了磋磨,才會變成這般。


    哭著哭著,她憤怒的眸子瞪向古夫人。


    古夫人真是百口莫辯,氣鬱不已。


    “皇後娘娘,臣婦冤枉,臣婦真不知此事啊。”


    薛檸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語氣沉沉,“古夫人莫急,此事本宮會親自徹查。”


    說著,她看向跪地的丫鬟們,“都抬起頭來,看著本宮。”


    “抬起頭來。”琥珀見這幾個傻了似的,一巴掌從後唿了過去,水蘭等人,皆驚懼的抬起頭來,淒惶的看著薛檸。


    薛檸掃了幾人一眼,視線又落在了水蘭的身上,“都給本宮聽好了,陵慧公主此事,本宮勢必會一查到底。你們現在說了,本宮或許還能寬大處理。若是不說,待本宮他日查清真相,不但你們,你們的家人,甚至你們的主子,全都難逃幹係。”


    水蘭等人惶惑的看向古夫人。


    古夫人臉色鐵青,怒道,“還不說嗎?再不說,本夫人也保不了你們。”


    “來人。”薛檸小臉一沉,吩咐道,“將這幾個謀害陵慧公主的奴婢,全部押下,送入大理寺,交由左大人,本宮就不信了”


    話還沒說完,水蘭等幾個,忙不迭的喊冤,“皇後娘娘,奴婢冤枉。奴婢是奉了二夫人之令,奴婢等並不知道這是軟骨散。”


    “二夫人?”薛檸秀眉一皺,“胡說,你們的二夫人現在成了這般模樣,如何還能指使你們?還指使你們給自己下軟骨散?”


    “不不不,不是這個二夫人。”水蘭慌忙解釋。


    古夫人臉色煞白,見丫鬟們解釋不清,忙湊前一步,喏聲道,“娘娘,自打陵慧公主病重之後,二弟他一直傷心不已,情緒不震。老夫人也是怕他想不開,這才另外給他續娶了平妻。”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薛檸對這些完全不知情。


    不但是她,就連鳳靈兒幾個也是第一次聽說。


    當然,這跟她們都是未出閣的深宮公主有關,誰會跟她們說別人家房裏的私事?


    其次,這也並非多有臉麵的事,古家二老爺續娶平妻,並未張揚,隻在家族內擺了幾桌酒席也就罷了,是以,很多人並不知曉。


    此番提出來,古夫人也是臉上訕訕的,其實,她也覺得古家這事做的不大地道,陵慧公主雖然瘋了,可人還在,怎麽就又娶了?想當年,古二老爺對陵慧公主思慕甚深,甚至一度追隨她到了軍營,幾次差點喪了命。


    那般情深意篤,連古夫人都羨慕起了陵慧公主了。


    可是,才多少年啊,陵慧公主一瘋,這二老爺就迫不及待的跟別人勾搭上了,後來,直接將人娶了迴來。


    她是長嫂,可也幹預不了兄弟屋裏的事啊。


    再有,她雖說是這古家的掌家夫人,可是,上頭還有老太太,中間還有大老爺、二老爺,陵慧公主到底是二房的人,她也不能過問多了。


    想到此,她也覺得委屈,隻拉著個臉,如實迴答薛檸的問話。


    “三年前。”


    不過,古夫人到底沒說,三年前,隻是薑氏進了古家的門,在這之前,她其實早就跟古二老爺勾搭上了。


    薛檸沒再追問,直接問水蘭,“解藥。”


    水蘭搖頭,懼怕道,“奴婢沒有。奴婢也並不知道那是軟骨散。二夫人隻差了薑嬤嬤隔三差五便送來藥丸,說是將這個擱在二夫人的飯菜裏,二夫人吃下就不會鬧事。”


    “哼。”薛檸一聲冷哼,心底對那個二夫人還真是惡心上了,毒婦。


    “娘娘。”琥珀從袖籠內,掏出了一個小藥瓶,雙手呈給薛檸,“奴婢這裏有一瓶解藥。隻要打開瓶子,讓陵慧公主嗅一嗅,藥效自然會解。”


    “我來。”鳳靈兒見狀,忙搶了過來,急切的拿到了床邊,打開瓶蓋,將藥瓶放到了陵慧公主鼻端。


    “陵慧姑姑,你感覺怎麽樣?”


    陵慧隻淡漠的看了她一眼,粗啞的嗓音吩咐,“扶本公主起來。”


    “嗯。”鳳靈兒放下藥瓶,彎身扶她坐起來。


    一旁,櫻鳴也忙上去幫忙。


    鳳靈兒卻推開她,“讓我來吧。陵慧姑姑如今變成這個樣子,我,我恨我怎麽沒早點過來?”


    她現在悔死了,為什麽這些年就不能多來幾趟?否則,早看到陵慧姑姑遭此磋磨,她也能早點搭救啊。


    正難過著,不想脖間猛然一股力道襲來,她驚愕的瞪大了眼睛,“姑姑?”


    “都給本公主滾出這屋子。”陵慧公主那雙枯骨似的手,掐住了鳳靈兒的脖子,一雙浸了毒般的眼睛,惡狠狠的盯著眾人,“滾,滾。”


    一麵說著,一麵挾持著鳳靈兒往門外走。


    麵對這突然起來的狀況,眾人反應不及,個個驚駭不已。


    而鳳靈兒更是嚇哭了,隻覺得脖頸上的那隻爪子,隨時能要了她的小命。


    “陵慧姑姑,我是靈兒啊,你最喜歡的靈兒啊。嗚嗚,你不認識我了嗎?”


    “什麽靈兒鳥兒,本公主不認識。”陵慧公主嫌她聒噪,不耐的吼道,“快別哭了,否則,本公主現在就擰斷你脖子。”


    “別。”薛檸忙喊了一聲,“陵慧姑姑”


    “出去。”陵慧公主眼神發狠,手裏的動作又兇狠了些,鳳靈兒頓時說不出話來,小臉都憋紫了,隻剩那眼淚簌簌的往下落著。


    她害怕,更難過啊,陵慧姑姑一定是被逼急了,才會變成這樣。


    薛檸忙對眾人使眼色,“都出去,出去。”


    她自己也跟著後退,慢慢的退出了這間昏暗的屋子。


    所有人都退到了院子裏。


    一接觸到外麵明晃晃的光線,陵慧公主先是受不住般的閉上了眼睛,不過,也就那麽一瞬,她貪戀般的深吸了口氣,一雙手照樣掐的鳳靈兒死死的。


    “去,給本公主備輛馬車。”她要離開這兒。


    古夫人忙吩咐丫鬟,“去,備馬車。”


    陵慧公主挾持著鳳靈兒,一點一點的往院外走,一雙眸子陰狠的盯著眾人。


    薛檸突然朝琥珀使了個眼色。


    隻見琥珀突然手裏一枚銀色物體飛了出去,陵慧公主心下一緊,本能的拿手去擋,就在此時,薛檸飛身而起,落在了陵慧公主身後,一掌橫劈,將其劈暈在懷裏。


    而受了驚嚇的鳳靈兒,亦是癱軟下去。


    琥珀忙上前一步,扶住她。


    “八妹妹,你沒事吧?”鳳雅玉和雅月,連忙上前,擔憂的問。


    鳳靈兒捂著發緊的喉嚨,聲音低啞,道,“不要怪陵慧姑姑,她不是有意的。”


    她始終覺得,陵慧姑姑若不是逼不得已,定然不會傷害自己。


    而且,若她真的要傷害自己,自己也活不了。


    鳳雅玉和雅月都沒有說話,薛檸直接將陵慧公主交給了櫻鳴。


    古夫人等人,連忙圍著鳳靈兒,“靈兒公主,你沒事吧?”


    靈兒公主若有個閃失,他們古家可擔待不起,就說,不要靠近陵慧公主,她有瘋病的嘛。


    “我沒事。”鳳靈兒緩了一會,忙推開眾人,向薛檸求情,“皇後嫂嫂,你別為難陵慧姑姑,我沒事的。”


    “本宮知道。”看著櫻鳴懷裏昏迷的陵慧公主,此番,她緊閉著雙眸,那般弱小無害,全然不複剛才的狠辣,也讓薛檸心裏挺複雜的。


    “琥珀,將這些人全部押走。”薛檸吩咐著,一麵又看向古夫人,“夫人,因為此事或許跟貴府的二夫人有關,所以,本宮要將她一並帶走。”


    “全憑皇後娘娘處置。”古夫人自然不敢不應,隻盼著將二房那個帶走,好將大房摘開。


    薛檸二話不說,吩咐琥珀拿人。


    自己則和櫻鳴帶著陵慧公主,以及鳳靈兒等人先行離開了。


    古夫人自是不敢阻攔。


    一路上,鳳靈兒幾人,看著那枯瘦的不像人的陵慧公主,心情都很複雜。


    及至迴到宮中,薛檸直接將陵慧公主安排在了棲梧宮的一處小院子,差了幾個有身手的宮女守著,自己又趁她昏迷未醒,替她做了全身檢查。


    發現,她全身除了之前中了軟骨散之外,還有別的毒素,而且,毒的種類還不止樣。


    或許,正是因為這些慢性素,才讓她幾年之間,形容竟毀,成了如今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薛檸仔細甄別,之後,才開了個方子,讓人抓藥。


    “都照顧好了,若有差池,本宮拿你們是問。”薛檸其實看出來,依陵慧公主如今的身體狀況,根本沒有什麽殺傷力的,而之前能挾持鳳靈兒,或許已經用了她全部的力氣。


    “是。”幾個宮女應聲。


    不過,薛檸還是打算將琥珀調過來,這丫頭機靈敏捷,能控製局麵。


    她不在的時候,想來也不會出亂子。


    這邊都安置好了,天都快黑了。


    薛檸出了偏院,看著那院前大樹上飛鳥迴巢,心情總算稍稍平複。


    “娘娘,皇上迴來了。”櫻鳴這時過來說。


    “嗯。”薛檸哼了一聲,朝正殿走去。


    “皇後娘娘安好。”


    “你迴來了?拿的什麽?”


    鳳瑾年正在內寢,站在窗邊那小桌子旁,擺弄著一些瓶瓶罐罐,見到她進來,也沒放下,隻是好奇,“這裏頭裝的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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