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瑾年鬆開了她拉著自己衣角的手:“你還想說什麽?你還有什麽好辯解的嗎?”


    “臣妾沒有,但是皇上,她薛檸又算什麽好東西,整日和你待在一起,心中卻想著另一個男子,你說你冤不冤?”


    “朕不是已經說過你,叫你不要傷害她的嗎?”


    宸妃冷笑,笑容裏盡是譏諷:“哈哈哈,是,我是想殺了她,我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她一入宮就享盡了別人不能享的榮華富貴,而我就是處處受人白眼,憑什麽?我才是陪伴在皇上身邊那個不離不棄的人,為什麽得到皇上寵愛的人卻是她?”


    鳳瑾年青筋暴露,揚起手就是一巴掌:“你說夠了沒有?你這個喪盡天良,為非作歹的女人,朕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


    “殺呀!皇上現在就殺了我啊!總之待在這後宮的這些時日,我早就受夠了,我隻不過就是不能說服我自己的心,我不能忘記你。我明明知道,你寵愛我是為了利用我,是為了做給薛檸看,可我還是很享受這種感覺,我才是那個最最惡心的女人。你殺了我啊!”


    宸妃已經幾近瘋狂。


    “來人。”


    “且慢。”薛檸打斷了鳳瑾年的話。


    “我還有話同她說。”


    宸妃望了望她,自嘲道:“怎麽,你還有什麽同我說的,向我炫耀你的勝利是嗎?”


    薛檸平靜如水的眸子迎上她的視線:“宸妃,我從未招惹過你,究竟是什麽時候,你開始這麽恨我的?”


    “我從始至終都恨你,我嫉妒你,為什麽活在哪裏都能活的那麽出彩,一入宮便可以嫁給皇上成為心尖寵,連我最愛的男人你都要搶去,你說,我恨不恨你?”


    “原來你一直都在裝,從未停過。”


    “哈哈哈,從小我的母親便告訴我,生在這後宮之中,不喜歡的東西你也要說喜歡,這才是保命的唯一辦法。我接近你,不過就是因為你有幾分聰明罷了,你以為我會真心待你好?別做夢了,真正為你好的,隻有這個你理都不想理的皇上。”


    薛檸不可置信的望著她:“宸妃,不過是為了一個男人,值得你去害和自己無冤無仇的那些人嗎?”


    “那又如何?我就是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我從未後悔過。隻是如今沒殺了你,我還有些後悔,後悔應該早點把你害死。”


    “宸妃,我即便是再恨你,也沒想過殺掉你。若不是你把我逼到絕路,我也不會出此下策。我的話說完了,你自重。”


    鳳瑾年將頭轉了過去,吩咐身後的周玉:“傳朕旨意,宸妃行為不端,嫉賢妒能,毫無憐憫之心,即日起,褫奪封號,貶其為奴,終身囚禁湯泉行宮的南館,不準宮人侍奉,非死不得出。”


    “非死不得出,哈哈哈,好一個非死不得出。皇上,就當我今生,愛錯了人。”


    宸妃此刻,原本精致的妝容已經淩亂不已,別致的發髻此刻盡數散落。


    原本鬢上釵著的一支金色海棠並蒂花,也不見了往日光輝。


    “還不帶下去。”


    周玉一雙久經世俗,見了多年宮中事故的眸子精光一閃,看了一眼鳳瑾年之後,對著一旁候著的幾個侍衛嗬斥道。


    “是。”


    幾個侍衛見狀連忙上前,把貌似已經陷入癲狂的宸妃連拖帶拉的帶走了。


    “薛檸,我且好好看著你日後的光景,你一定不會落得比我好的下場,等著瞧吧哈哈哈!”


    直到宸妃被帶出去了很遠,薛檸也依舊能聽見她的一聲聲,似是詛咒的話語。


    “反正都是一輩子的仇人了,還在乎以後做什麽。”


    喃喃一聲之後,抬起一雙清澈透亮卻又看淡世間灰暗的眸子,盯著前方富麗堂皇的紅色木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想必,這也是她後半輩子的歸宿了。


    “你沒事罷?”


    鳳瑾年眼看解決了身邊的一個麻煩,隨後將視線又定格在了旁邊站著的女人身上,她今天穿的很素淨。


    一身銀白不染纖塵的宮衣,袖口與裙擺處繡著精致不失大方的彼岸花紋,在金黃色太陽的照射下閃著銀光,好看不已。


    日光將她的身形襯的更加纖細窈窕,皮膚更加映的細嫩柔滑。一張恍若天人的臉蛋,仿佛是經過了精雕玉琢般絕美的工藝。


    “無礙,臣妾先告退了。”薛檸即便是垂下了眸子,也能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灼燙的視線,仿佛要把她燒著了一樣。


    隨後紅唇輕啟,淡淡地開口道。


    “也罷,退下好好休息。”鳳瑾年看著薛檸這般出神的模樣,心中不由得一陣酸澀和無奈。


    隨後輕歎了一口氣,最終將想說的話,盡數咽了下去。


    “臣妾告退。”薛檸稍微的俯過身子,對著鳳瑾年行了一個簡單的宮廷禮儀之後,便帶著翡翠退了下去。


    出門之後快速踱步到了自己宮殿附近的一個小花園,鮮少有人來往。


    輕輕吸了口氣,再次抬頭,望著掛在天邊卻又好像被自己伸手就能觸摸到的那輪血紅的夕陽,不知不覺天色漸晚。


    “娘娘,您怎麽了。”翡翠跟在薛檸的身後,看著她這般失神的模樣,不禁擔憂的上前問道。


    宸妃已經被他們扳倒了,怎麽娘娘好像還是不開心呢。


    “隻是覺得想家了,無妨,迴去吧。”


    薛檸最後看了一眼掛在天邊的夕陽,眼前卻出現了那個男人英俊硬朗的臉龐,輕歎了一口氣之後,轉身準備離開了。


    卻在不經意間,看見一旁的花叢中有一朵炫目不已的花兒,開的正豔。


    火紅色的花瓣沒有葉子點綴,不僅沒有光禿禿的怪異感覺,反而更加給人一種絢麗淒慘的美。


    “翡翠,去把這花挖出來,咱們帶走。”薛檸紅唇輕啟,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在這一刻變得異常深邃。


    如果是她自己上前去摘這朵花,必定會引人懷疑,身為一個寧妃,盡管她不願意坐在這鳳位上,也不得不注意言行舉止,她必須要為自己日後的生活再做打算。


    “是,娘娘。”翡翠疑惑的看了一眼那邊土地裏開的正豔的彼岸花,不解地在心中吐槽了一番。


    娘娘宮中什麽花沒有,因為得著皇上寵愛,什麽奇珍異草都在娘娘花中開的正好,可是怎麽就偏偏看上了這光禿禿的花?


    但是也沒有多想,直接上前撿了樹枝把這棵花的根挖了出來,準備帶迴宮去。


    “你去看著小廚房做些吃食,本宮眯會。”薛檸帶著指甲套的素手拎起了裙擺邁進了自己的屋中,才覺得稍微鬆了一口氣。


    隨後等著翡翠走了,才拿起了彼岸花細細的看著。


    “難為你在這兒也能活下去。”薛檸打量著在自己手中靜靜躺著,卻似乎更加紅豔的彼岸花,喃喃道。


    不知道是在說這株花,還是在說她自己。


    隨後自嘲一笑,把原本放在理石木製窗台上的那株不知道是什麽名字的花兒,直接拔了出來扔在一邊,再小心翼翼的將彼岸花栽了進去。


    “興許,以後你還真能幫我大忙呢。”薛檸輕輕的拍了拍自己沾滿了泥土的手,隨後滿意的說道。


    “哐哐哐!”


    門外傳來了劇烈地敲門聲。


    “寧妃娘娘,臣妾等人要討個公道!您為何陷害宸妃?”


    薛檸一愣,看來這群烏合之眾也不似平常那般膽小如鼠。


    門外的妃子們一聲聲的叫罵著,絲毫沒有把她這個寧妃放在眼裏,平常雖然她不出門,但也知道宸妃拉攏了不少的人為她做事。


    想必門外的這些人,手上也背負著幾條人命吧。


    “宸妃已經被皇上下旨貶其為奴,囚禁在湯泉行宮的南館,你們有什麽異議可以去找皇上辯駁,不必在這兒跟本宮叫囂。”


    薛檸示意宮裏奴才打開門之後,門外的一群花紅柳綠頓時湧了進來。


    這些人中也不乏甚有姿色的,隻是跟錯了人,走錯了路。


    但是關她什麽事她都自顧不暇了,這些人若要再給自己添堵,可真莫要怪她不客氣了。


    “你!”


    “這般慌慌張張的做什麽?簡直沒有一點規矩,內務府派出的嬤嬤都不會做事嗎?沒有教好各宮主子規矩,實在是當斬。”


    一句接一句鏗鏘有力的話語,從薛檸的紅唇中吐露出來。絲毫沒有給她們這些叫囂著的人迴旋的餘地,直接將她們打入了地底下,還不如那卑微的塵埃。


    薛檸眸中一道深意劃過,她知道,自己剛才的那一番話就是戳中了她們心中的痛點。


    可那又如何?


    這都是他們自找的。


    從前自己心軟還秉承著善良,但是卻被身邊最信任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


    往後,她絕不會再給任何人傷害自己的機會。


    “啪,啪,啪。”


    “寧妃就是寧妃啊,當真不同凡響。”


    薛檸心中一驚,隨後快速轉頭向著聲音的來源處望去,來人竟是鳳瑾年,他剛剛定是在門外,把自己說的話盡數聽了去,自己居然沒有察覺。


    琥珀色的杏眸一深,隨後快速將麵容上的情緒掩去,淡然的看著門外一身明黃色龍袍加身的男人。


    “臣妾等參見皇上。”一眾嬪妃也紛紛向著鳳瑾年行了大禮,心中卻是得意不已。


    寧妃這般有失體統,皇上必定會動氣,哼,我等且看著你這個女人,到時候怎麽自圓其說。


    鳳瑾年原本想上前,親自把麵前行禮的薛檸扶起來,卻被薛檸搶先一步起身。


    懸在空中的手收迴也不是,扶她也不是。


    鳳瑾年略微有些尷尬,隨後一甩寬大衣袖,對著身後的眾人斥責道:“剛才那一番話說的不錯,你們身為嬪妃,居然闖到寧妃宮中大吵大鬧,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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