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若是困了,奴婢這就侍奉您休息,不要這樣看書,當心熬壞了眼睛。”


    “本宮沒事,不過就是方才風吹進來,有些著涼,翡翠,把窗子關嚴,你便也迴去休息吧。”


    翡翠搖了搖頭:“娘娘,您不許人近身伺候,如今連個守夜的都沒有,奴婢還是等您睡著了,就在旁邊將就下吧。”


    “這怎麽可以,下邊的地板陰冷潮濕,若是睡上一晚,第二天就要著風寒的。”


    “奴婢就是奴婢啊,娘娘您快睡吧。”


    薛檸向裏邊挪了挪:“不如你上來,你同本宮睡一張床。”


    “不不不,這怎麽可以,若是叫旁人知道,這哪裏像話,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好了,你若是不聽本宮的話,本宮可就要以抗旨不遵處置你了。”


    翡翠左右為難之下,隻好躺上了床鋪。


    夜深之後,風也愈來愈大,不知是否是風又將門窗吹開了,薛檸隻覺自己脖前一陣冰涼。


    刹那間,她睜開雙眸,見一個黑衣人半懸在自己床頂上方。


    “啊!”


    那黑衣人見薛檸驚叫出聲,一劍便要朝她刺來,奈何薛檸一直以短箭防身,從枕下取出箭弩,對準刺客的左肩,毫不猶豫的刺了出去。


    刹那間,那刺客痛哼一聲,跪倒在了床上。


    翡翠臉色慘白,匆忙的拉著薛檸,便要朝洗塵殿外跑:“有刺客!來人啊!保護娘娘!”


    禦林軍匆忙的闖入了殿中,卻見那刺客早已不見蹤影,床上隻有一攤血跡。


    為首的一名禦林軍上前問道:“娘娘可否受傷?”


    “沒有,隻是方才不小心,左肩被劃傷了。”


    “傳太醫!”


    “是。”


    “方統領,本宮這洗塵殿為何會突然進來刺客,難不成是因為離皇上住的寢殿遠,所以那些巡防的守衛便不曾發現嗎?”


    “娘娘恕罪,一切都是屬下的失職。”


    “哼,不是你們失職,是你們也忒膽大包天了,不知道你們是受了誰的好處,故意將刺客放進來。”


    “如今,寧妃連朕的人也敢興師問罪嗎?”


    門外,鳳瑾年邁著大步,匆忙的朝洗塵殿走來。


    翡翠臉色慘白:“奴婢,奴婢給皇上請安。”


    “皇上這個時候來,是想看看我有沒有死嗎?”


    “放肆!如今刺客躲在你的房中,難道朕不應該好好的查一下嗎?”


    “多謝皇上的關心,我沒有死,這刺客我也不想追究了,皇上請迴吧。”


    鳳瑾年冷笑:“朕不是來關心你的,亦不是在幫你抓刺客,朕是來找那名傷害宸妃的刺客。”


    薛檸微微一怔,似是明白了一切:“皇上似乎是早就預料到了,這刺客一定會闖入我的房間,對嗎?”


    鳳瑾年不以為然的將視線移到了旁處,環顧了四周後,對身邊的守衛吩咐道:“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一定要把那個刺客給朕找出來,朕要將他碎屍萬段。”


    薛檸望著那揮著白色長刀的守衛,在自己的寢殿中走來走去,心中有些害怕,腦子裏轟然一響,感受到那股淩厲的殺意,雙雙打了一個冷戰,全身上下都冒出了一粒一粒雞皮疙瘩。


    薛檸紅了眼眶,直勾勾的迎上鳳瑾年的視線:“皇上到底要幹什麽?皇上的宸妃被殺了,那就去救她啊,到我這裏來幹什麽?”


    鳳瑾年不語,很快,守衛便拖出了一名穿著黑衣的男子。


    隻見那男子麵色從容,毫無畏懼的被那守衛帶到了鳳瑾年的麵前。


    “你是誰指使的?為何要殺宸妃?”


    那黑衣男子不語。


    鳳瑾年冷哼一聲,再次問道:“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若不說,當殺頭論。”


    “無人指使,一切都是奴才一個人的錯,是我要殺宸妃。”


    “荒謬!宸妃對待下人向來仁厚,何時與你結怨你?這分明是一派胡言!”


    “奴才沒有撒謊。”


    鳳瑾年微微震怒:“來人,給朕搜,朕倒要看看,這人背後的靠山到底是誰!”


    “是。”


    守衛得了令,便開始搜尋刺客身上的東西,片刻過後,從刺客的胸前,找到了一枚發簪,上邊還沾滿了血跡。


    守衛輕輕的交到了鳳瑾年的手中:“皇上請看。”


    鳳瑾年微微皺眉,將那發簪拿於手中觀察了半晌,看出那發簪是源於薛檸之手,震驚片刻,而後望向薛檸:“你還有什麽好解釋的?”


    薛檸冷笑:“我自然是無話可說,皇上來的可真及時,這麽快就從我的房中找到了刺客,是禦林軍特意領著您來的呢,還是那位宸妃娘娘讓您來的?”


    “薛檸,你不要太過分。”


    翡翠嚇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皇上,我們家娘娘一定是被冤枉的,求您明查啊。”


    “你還敢說你們家娘娘是冤枉的?你信不信朕現在就扒了你的皮!”


    “皇上也忒不分青紅皂白了吧,動不動就要處置我的婢女,殊不知這刺客何時何地從哪冒出來的,受了誰的好處,拿了我的簪子,這一樁樁一件件,到底是誰成了其中一環?”


    “你放肆!”鳳瑾年有些震怒。


    “皇上生氣,就是因為我說對了,皇上明知道這是陷害,還要夜闖我的寢殿,不就是想看妾身低頭向你認錯的樣子嗎?妾身絕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與我無關。”


    鳳瑾年握緊了雙拳,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怒火:“好,既然和你沒有關係,那你來和朕說說,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刺客都沒有招呢,皇上就這麽急不可耐的,想要治我的罪嗎?”


    那黑衣男子見此刻是栽贓陷害的最好時機,便開口道:“娘娘。奴才可是奉了你的旨意去辦事的,您現在可不要一腳把奴才推開啊!”


    薛檸譏諷的笑了笑:“瞧瞧,本宮還沒說什麽呢,你就急於向本宮求情,這戲演的也太拙劣了吧。”


    “皇上,皇上求您一定要為奴才做主啊!奴才的確是受了寧妃娘娘的指使,要奴才親自潛入洛玉閣刺殺宸妃娘娘,可事情敗露,奴才不得不迴這洗塵殿啊!”


    “真是笑話,受本宮的指使?本宮為什麽要殺她?”


    “因為,因為您嫉妒皇上這幾日一直寵幸宸妃娘娘,冷落了您。”


    薛檸突然大笑,麵不改色的迎上鳳瑾年的視線:“這奴才說我是為了吃醋,所以要去殺害宸妃娘娘,皇上自己心裏有數,我到底會不會因為吃醋去殺人。”


    “那這簪子,你又作何解釋?”


    薛檸從守衛那裏拿迴了簪子,觀察了半晌迴道:“你方才說,本宮派你去殺宸妃。”


    “正是。”


    “那用的什麽?”


    “就是娘娘您手中的那枚簪子。”


    “準確無誤?”


    “準確無誤。”


    薛檸將簪子示與眾人:“這簪子上的確有血跡不假,可這是新血,這刺客若是拿著簪子刺殺了宸妃,再逃到本宮的寢殿裏,一來便需要一炷香的時間,那麽這段時間裏,簪子上的血早就變成了黑紅色甚至已經結痂。”


    “為何這隻簪子上的血卻是鮮紅色,未曾完全幹透。”


    那刺客依舊喋喋不休的解釋:“那是,那是因為我一直將這簪子放在胸口處。”


    “是嗎?來人,撕開他的衣服。”


    “是。”


    守衛上前,撕拉一聲,黑衣男子的衣服被撕裂,大片泛紅的錦緞呈現在了眼前。


    “皇上,您親眼看見了吧,這血跡分明就不是你的愛妾的,而是這刺客自己的,方才我用箭弩刺傷了他,試問,如果我要去殺人,迴來還要上演一出這樣的抓刺客大戲嗎?”


    然則死到臨頭,那刺客還是一直咬著薛檸不放:“那是因為你要殺人滅口。”


    “本宮殺人滅口?”薛檸掀開了自己的衣袖,見裏邊的刀口或深或淺,此時正向外淌著血。


    “本宮身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若是殺你,談何容易,更何況,這一刀不是方才你砍的嗎?”


    鳳瑾年望著那出血的傷口,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娘娘這不是血口噴人嗎?是您自己傷害自己,是為了掩人耳目。”


    “這是刀傷,本宮在這短時間內,會找到一把刀將自己砍傷,然後又將那刀毀屍滅跡嗎?”


    “我...”


    “又或者,本宮想殺人滅口,早就派大內高手去了,你根本不會進這洗塵殿。”


    鳳瑾年歎了口氣,將視線平直的投向了刺客:“如今,你來同朕說,這到底是怎麽迴事。記住,朕隻給你一次機會,若再不說實話,你的妻兒老小,都將不保。”


    那刺客見事情敗露,便一鼓作氣,咬舌自盡了。


    “如今您都看清楚了吧,還是不是我傷害了你的愛妾。”


    鳳瑾年麵色難看的望著她:“你,你的手怎麽樣了?”


    “臣妾沒事,皇上請迴吧。”


    鳳瑾年瞧見她還是這般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一賭氣,頭也不迴的離開了洗塵殿。


    周玉匆忙的走上前去:“皇上,您消消氣。”


    “趕快派人將那不幹不淨的東西處理走。”


    “是,奴才遵旨。”


    鳳瑾年的步子非常快,周玉跟了好久才追上,然則下一瞬,鳳瑾年卻突然止步,轉過頭說道:“傳太醫。”


    “是是是,就算皇上您不說,太醫院的人也會盡心盡意的伺候寧妃娘娘的。”


    此事的洛玉閣已經亂成了一團糟,宸妃如今是平白受了傷,還未能除去薛檸,甚至差一點還要暴露。


    自然,她此時此刻的心情已然跌倒了穀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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