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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佘璿靜靜的看著風和信雪跳起最後一支舞,據風和信雪所說,這是她家鄉女子出嫁時才能跳的舞,她要把這支舞送給她等不到的那個人,佘璿同意了,但是卻在風和信雪的心口插進了一根尖刺。


    灰白色的長裙從心開始向下被染紅,但風和信雪並沒有表現出一絲痛苦,似乎對她來說,已經找不到一個支撐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了,而死亡也並不算是什麽值得恐懼的事情。


    佘璿靠在牆壁上,雙手環抱在胸前,嘴上帶著嘲諷的微笑,靜靜欣賞著風和信雪這最後一支舞。


    風和信雪的動作很優雅,舞姿很迷人,時而溫婉,時而激昂,似乎在訴說著一個故事,但是佘璿看不懂,也欣賞不來,她隻是好奇風和信雪能不能把這支舞跳完。風和信雪嘴角上翹,好像終結一個沒有意義的曾經,迎接一個新的開始,擁抱一個沒有束縛的絕對自由。


    殷紅似玫瑰,盛開在白色衣裙。


    長發如霜雪,飛舞在豔麗花海。


    死亡若猛獸,感謝它,啃噬遮蔽著美好的陰雲。


    血落的痕跡是不是一種指引,


    就像天空的星。


    迴憶裏的苦痛在瓦解,


    那崩落的聲音很好聽。


    迴眸的悲哀,是看不到生的留戀,


    傀儡的人生,空洞不如一縷青煙,


    過去的種種,徘徊在夢與醒之間。


    風和信雪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渙散的目光裏卻沒有悲傷,但佘璿覺得這才是她最大的悲哀。


    傳說瀕死之際看到曾經,或是無法達到的理想鄉,風和信雪相信,自己似乎真的看到了,隻是那裏可能也並不算是美好。


    破敗的石屋中,寒風瑟瑟,燭火搖曳,信雪為信陽披甲。


    “哥,此一去,還能迴來嗎?”


    信陽沉默,取下石桌上的佩劍係於腰間,推開房門。


    月光灑落,一群烏鴉盤旋。


    無數如信陽一樣的男子,踏上夜色下的青石板。


    萬人空巷,卻驚不起一點聲音。高塔之下,兩名戎裝男子並肩而立。


    信雪雙手十指緊扣置於胸前,望著高塔之下的一人,似乎在祈禱著什麽,“風將軍…”


    一句輕聲的呢喃,卻在沉寂的晚上飄蕩到了遠方,高塔下的青甲男子循聲望向信雪,露出了一絲溫柔的微笑。


    小城中,男子無論老幼,全部整裝待發。所有婦孺望著自己的親人,無聲的訣別。


    軍隊出發了,城外的小林中樹影斑駁,遠方兩座利刃般的高山如魔鬼般猙獰。


    城中,無數婦孺麵向著大軍離開的方向,齊聲呐喊出最後的囑咐。


    “願風和將軍凱旋。”


    “願白杳將軍凱旋。”


    信雪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匕首,如同身邊其他人一樣,將之刺進了自己的心髒。


    白色石塔塔頂,一個古老的鍾被敲響,鍾聲離開石城,穿過樹林,飄向遠方,恭送大軍遠行。


    林中,沉默的軍隊沸騰,原本沉重的腳步變得瘋狂。


    風和信雪的舞跳不動了,身體倒在地上,全身被冰冷的感覺包裹,但是卻不複之前的此生無戀,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原來自己有過一個他,名叫風和。


    佘璿走風和信雪身邊,一語不發的拔出她心口的尖刺,輕輕一甩,在風和信雪並未染紅的裙角擦趕緊,重新收迴袖子。


    宮殿外,金秀什拖著氣息全無的風和信陽走進來,將他丟在風和信雪身邊。


    風和信雪撐著最後一口氣看向信陽,他的臉上還帶著對未來的憧憬,似乎走的並沒有痛苦。但風和信雪並不想感謝金秀什,因為,夢世界的人,都該死啊。


    當!一聲沉重的鍾聲響起。


    耳邊一聲鍾聲響起,佘璿謹慎的迴望,分不清是幻聽還是現實。鍾聲久久迴蕩,在這座宮殿裏徘徊不去。


    佘璿毫不遲疑的展開了心靈現在,聖經的力量以自己為中心向四麵八方輻散。除了自己和金秀什之外,並沒有其他活人了。


    佘璿再次檢查了一下風和信雪的狀態,確認她已經死了,才放下心來,“走。”


    “那鍾聲?”


    “可能與我們無關,先離開這裏再說。”


    佘璿和金秀什離開後,宮殿裏,風和信雪的屍體上,一本泛著橙色光暈的聖經在半空緩緩凝聚。


    末日過去,僅能使用一次,出現一個過去的時間點,該時間點之前的過去不可讀取。該過去時間點以2倍速度向當前時間點移動,當該時間點與現在重合時,所有過去陣營能力者失去聖經能力。風和信雪死亡,則該能力效果消失,時間點消失,過去陣營能力恢複。該能力被觸發時,過去陣營全陣營能力者獲得通知。


    這是灰宮告在無差別未來的預言中看到的,但卻沒留意到,也無法了解,以上所述的能力效果有一個前提條件,即生前覺醒。


    一旦風和信雪未覺醒死亡,能力會在死後覺醒,過去陣營全員不會獲得通知。


    聖經末日現在出現,能力等級開始一路攀升,能力,大能力,超能力,絕對能力,輪迴能力!


    聖經展開,翻過了第一頁,隨後就仿佛靜止了。在無人察覺的這座宮殿中,末日現在將會每天翻過一頁,就像一個另類的倒計時方式,當最後一頁翻過之後,末日過去將會全麵啟動,時空聖經過去陣營將不複存在。


    真實之地,喪鍾高塔。


    白杳拖著白色骨鐮,如同一尊雕像,一動不動坐在塔樓頂端,但耳邊卻好像有無數帶血的質問。


    “所有人都死了,為什麽你還活著?!”


    “你是叛徒!”


    “你向背叛我們的人妥協了!你是罪人!”


    “貪生怕死的畜生!”


    “這都是你的陰謀!”


    “你為了自己,背叛了所有人!”


    白色的盔甲下,白杳嘴唇動了動,聲音微不可查的呢喃,“我沒有…”


    破曉帝都總部。


    佘璿和金秀什在核心區的臥室裏蘇醒,佘璿第一時間給花織打去了電話。


    “我迴來了。”


    “那…就好。”花織不知道該怎麽評價,隻是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佘璿迴來了,就意味著那對兄妹迴不來了。


    “不過動手的時候,我和秀什都聽到了鍾聲,但沒有發現任何敵人。”


    “你們也聽到了?”


    “什麽叫也?”


    “所有的戰區都聽到了剛才的鍾聲,沒想到連你在那顆非戰區世界也同樣聽到了。”花織覺得事情有些大條了,那個鍾聲波及到了所有的世界?


    “葉輕眠怎麽說?跟他沒關係吧?”


    “他也不清楚,不過現在準備去見禮遊戲,或許能打聽到點什麽。”


    “這個時間點去見禮遊戲?”佘璿有些放心不下,“會不會不安全,你要不要跟著一起去?”


    花織無奈道,“我跟著一起去,他才不安全。”


    輪迴神殿。


    “喪鍾響了,守護者擋不住的。”紅蓮眉頭緊鎖,那鍾聲不止波及到了各個戰區,甚至連輪迴神殿都聽得到。


    “那個瘋子!”微甜恨恨的說道,但表情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我們也去吧。”冬潼輕歎一聲,說不上仇恨,反而隱隱有著一絲同情,“人人都羨慕輪迴神殿的大權,卻不知它沉重的責任,即使真的到了到了這個位置,又有幾人有勇氣,不帶著任何愧疚的麵對喪鍾高塔?”


    微甜有些焦急道,“我們都走了,輪迴這邊怎麽辦?我們剛掃除了禮遊戲外圍防禦,守護白滴滴核心圈的那股力量還沒摸清楚。”


    “我們別無選擇,畢竟輪迴通道掌控在我們手中,隻有我們能進出。白杳一旦闖進來,夢世界就完了。微甜你要分清輕重。”紅蓮平靜的說道。


    微甜握了握拳頭,“混蛋,都是他!全是因為他!如果不是他堵著出口,禮遊戲統治時代我們就早結離開這裏了!都是他的錯!”


    冬潼搖頭,“本無是非,何來對錯,他不幸,我們同樣倒黴罷了。”


    “他越來越強了,但他不割舍掉身為四維生物的情感,永遠隻是偽五維。”說著,紅蓮望向遠處,柒魚沉睡的巨大棺材,那裏似乎孕育著希望。


    第一戰區,杭城。


    一輛冷藏廂式貨車行駛在阻塞的大街上,司機開大了冷氣,這才緩解了一些心裏的急躁。等了幾個紅燈的時間,車子終於可以重新上路了。


    “前方400米右轉進入輔路。”


    “前方800米到達目的地。”


    司機聽著導航的聲音,最終到達了目的地,扭頭看去,竟然是一個精神病院。再次確認了自己並沒有走錯後,司機把車熄火,拔出鑰匙,走下車,把貨箱的鎖打開,然後隨意的挑了個方向遠離了貨車。


    司機一直走著,直到視線裏再也看不到剛才開著的貨車後,才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貨箱裏,一個像極了棺材的金屬箱被推開,葉輕眠從裏麵站起來,撥了撥眉毛和頭發上的霜雪,穿上早已準備在一旁的衣服,然後哆嗦著離開了貨箱。


    這是葉輕眠找到一個新的旅行方式,將一個載體運到目的地,然後帝都的非物質生命降臨。


    因為葉輕眠已經在各地準備了至少十萬個載體,所以隻要挑選最近的一個運過來就可以了。這遠比自己跑上飛機,飛上幾個小時要省時省力。


    葉輕眠今天比較懶,本想浪費一天時間休息,不過不久前那個突兀的鍾聲讓他有些心悸。那鍾聲裏,葉輕眠好像聽到了無盡的絕望和死亡,這讓他不得不改變了計劃,出發來找禮遊戲。


    進入精神病院後,葉輕眠四處轉了一下,並沒有看到之前兩次偶遇到了的米大夫,許多記憶裏的醫護人員也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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