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老辣?何謂知聖意?左相鬱一平用他的行動,告訴了滿朝的文武百官,他才是最深知聖心的人。


    聖上林慕白的表情在這個時候終於有些釋然。


    他要的便是這個結果,方正直雖屬一介平民,但是在朝試之中的表現,無論是文試還是武試,都證明了這確實是一個可造之材。


    既然如此。


    他當然不可能強奪。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聖上林慕白深知這個道理,可他需要這把劍,需要這把能重震大夏王朝雄風的劍,但是,他卻又不願意因此而讓方正直寒心。


    所以,他需要施天恩,而且,還是真正的天恩。


    進獻一把劍。


    得到的是無上的賞賜,再加上進入朝堂的機會,對於一介平民來說,這便已經足夠,當然了,他可以施下更厚的恩澤,可是,方正直畢竟還太年輕。


    年輕便需要打磨,總不可能一步登天。


    聖上林慕白欣賞方正直的才華,但是,方正直的出身畢竟是平民,他需要做到平衡,不可能讓名門世家太過於心寒。


    “喬尚書,現在還有何正職空缺?”聖上林慕白終於開口了。


    聽到聖上林慕白的話,文武百官們心裏也是微微一驚,雖然聖上林慕白的話很簡單,但是,正職二字卻表明了聖心所向。


    這是要直接扶正了啊?


    十五歲便入朝為仕,而且,一出任就是正品官職,此等聖恩,曆來亦是極少見的,由此可以看得出來,聖上林慕白對方正直的賞識。


    文武百官心中微驚之時,卻並沒有人去想過方正直是否願意交劍的問題,在他們看來,既然聖意要奪劍。那麽,一介平民的意見,還能是意見嗎?


    吏部尚書‘喬德安’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輕輕摸了摸有些花白的胡須。神態平靜,可心裏卻是飛快的思考著該如何作答。


    他能明白聖意所向,可是聖上林慕白沒有點明品級,這一點卻是讓他心裏有些為難,報得太高。恐朝臣們不服,但報得太低,又怕聖意怪責。


    “南郡,武安府中有一個汶天縣,正好空缺一名縣台……”吏部尚書喬德安試探著迴答道,一名縣台便是正七品官職,已經非常難得。


    而且,主管一方縣城,亦是極為重要的職位。


    “方正直年紀尚幼,一方縣台涉及萬民生計。需要一些經驗,又太過雜亂,況地勢有些偏遠,朕可舍不得啊。”聖上林慕白聽到吏部尚書喬德安的話後,輕輕搖頭。


    滿朝文武聽到這裏,心裏都是再次一驚,舍不得這三個字代表的意義已經很清楚了,難道是要留任炎京城?


    那可就是真正的京官了。


    京官中的正品官職,再小的怕也差不多要上到五品了。


    正五品?!


    一個十五歲剛剛通過朝試的平民,便被任命為正五品官職。此等天恩,怕是曆史上亦沒有幾個人可以望其項背了。


    吏部尚書喬德安這個時候也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他是真的沒有想到聖上林慕白居然如此看重方正直。


    聖意都這麽明顯了,他當然知道該如何作答了。


    剛準備開口。


    門外卻響起一個聲音。


    “啟奏皇上。殿外鎮國府刑清隨,燕氏子弟燕修,南宮世家南宮木,請求麵聖!”


    “清隨?他不是重傷在身嗎?怎麽會跑來見朕?還有燕修和南宮木……南宮木好像也受了傷啊?快宣他們進來!”聖上林慕白聽到門外的聲音,點了點頭。


    文武百官聽到門外的聲音,臉上也都是有些疑惑。燕修來求見聖上,倒是並不出乎他們的意料。


    隻是,刑清隨和南宮木來麵聖有何用意?


    這兩個人在武試中都是有傷在身,不在府裏好好養傷,怎麽還跑到皇宮裏麵來了?


    難道是鎮國府出事了?或者是南宮世家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不應該啊……


    如果真的有什麽事情,派人來稟報即可。


    方正直靜靜的站在殿內,他同樣有些疑惑,他來見聖的事情並沒有告訴燕修,而且,與刑清隨和南宮木更是在武試之中才見過一麵,說刑清隨和南宮木會因為他的事情來特意麵聖?


    這一點,他倒真的沒有想過。


    很快的,刑清隨和燕修還有南宮木三個人便走了進來,而刑清隨更是被四名府衛用擔架抬著,身上雖然穿著一件黑色的官服,可是胸前卻依舊有些血跡滲出。


    “臣刑清隨叩見皇上。”一入金殿,刑清隨便從擔架上爬了起來,顫顫微微的叩拜在地,嘴唇緊咬,顯然極為痛楚。


    “臣燕修叩見皇上。”


    “臣南宮木叩見皇上。”


    燕修今日並沒有著華服,而是穿著一件繡有一幅山水畫的黑色官服,看起來有些嚴肅,而南宮木的身上有著一件和燕修差不多的官服。


    隻是,上麵卻是繡著一把劍。


    方正直還是第一次見到燕修這樣的打扮。


    然後,再迴想剛才燕修麵聖之時,自稱為臣,心裏突然想到了什麽,難道,燕修一直都有官職或者是爵位在身?


    竟然從來沒有提起過……


    不過,仔細一想,倒也正常,燕修是燕氏一族的子弟,而且,還是嫡子,那麽,有世襲的爵位便也屬正常。


    “平身!”


    “謝皇上!”


    “來人,清隨有傷在身,賜座!”


    “謝皇上,不過臣可以站著。”


    “鎮國府是英雄之地啊,沒想到清隨這性子倒是與刑候不差了,隻是,清隨不在府裏養傷,有何重要事情要來見朕啊?”聖上林慕白有些疑惑的望著刑清隨,他與刑遠國親若兄弟,自然對刑清隨視如已出。


    “臣是為了劍的事情。”


    “劍?”


    “臣聽聞朝中有大臣想奪方正直之劍,可臣在聖天世界中親眼見到方正直劍斬魔族,若沒有方正直,此劍不可出,必深埋於聖天世界中,臣雖自知朝堂之中並無說話的份量,但臣亦不認同此舉。”刑清隨的語氣顯得極為堅定,目光望著群臣,透著一股虎狼氣息。


    文武百官聽到刑清隨的話,一個個都有些驚訝。


    刑清隨進殿麵聖,居然是為方正直求劍?


    如果說這些話是燕修所說,那麽,他們當然不會太過於震驚,可刑清隨,好像從來沒有聽說過和方正直走到一起過啊?


    聖天世界中,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居然會讓鎮國府的嫡子重傷來求?這實在是有些出乎他們的意料。


    “嗬嗬……你們該不會也是為劍而來吧?”聖上林慕白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之所以先問刑清隨而不問燕修,道理其實很簡單。


    就是不想有人提劍。


    刑清隨在鎮國府跟隨刑候多年,當然能看得懂這樣的心思,可是,他還是說了出來,這也代表刑清隨的心性堅定。


    “臣亦為劍而來!”


    “臣也是!”


    燕修和南宮木聽到聖上林慕白的話後,都是恭敬的迴答道。


    這樣的一幕,頓時令朝臣們心裏有些震驚,方正直不過一介平民,與燕修關係親近,這已經屬於不可思議之事。


    可是,更不可思議的是,一次武試。


    居然讓鎮國府的刑清隨,還有一直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南宮世家的南宮木,一起為他進殿麵聖?!


    這三個人看起來,無論是在炎京城之中,還是在朝堂之內,都並沒有什麽說話的權利,可是,這三個人卻是代表著大夏王朝的三股強大勢力。


    十三府之首的鎮國府。


    西涼燕氏一族。


    隱世的南宮世家!


    而且,這三個人中,除了南宮木之外,其中兩個人都幾乎是內定的繼承者,這也代表著,這兩個人必將成為大夏王朝未來不可估量的強大勢力。


    聖上林慕白有意要方正直獻劍。


    文武百官能看得出來,那麽,文武百官的心裏都很清楚,眼前這三個人同樣能看得出來,可他們依舊進殿麵聖。


    方正直……


    到底有何種魅力,居然讓這三個人為他進殿?!


    聖上林慕白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他當然不可能因為刑清隨,燕修和南宮木的話而馬上改變主意。


    可是,他的心裏卻多少有些驚訝於眼前這三個人的表現。


    聖上林慕白重才,他看重方正直的才華,可是,他同樣聽說過方正直在外麵的事跡,從處事風格上,他心裏其實並不太滿意。


    他始終覺得方正直的心性還需要打磨,而且,在思想上也太過於悠閑,缺少壓力與動力。


    冷漠的燕修如何與方正直走到一起的,他不太清楚。


    可是,他從來不認為性格直爽的刑清隨會和方正直會有關集,而且,南宮木從小到大都是孤辟成性,這樣的人,又怎麽可能和方正直這樣性格的人合拍?


    難道,自己對方正直的看法……錯了?


    聖上林慕白的心裏冒出這樣一個想法,作為一方帝王,他自有無上的自信,根本不可能輕易承認錯誤,即使心中生疑,也馬上被否認了下來。


    “此事,朝臣們已經有了決定,方正直獻劍有功,賞千金,留任炎京!清隨啊,你有傷在身,還是先迴府休息,燕修和南宮木就留下來,等早朝之後,隨朕遊一遊禦花園,陪朕聊會兒天,嗬嗬……你們兩個也是難得來見朕,朕心甚念啊!”聖上林慕白微微一笑,對著三個人輕輕的擺了擺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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