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七嘴八舌討論了一番。


    “那好吧,如果您能做到剛才說的這些,我們就聽您的,去他那兒住。”


    客人也都說到這份兒上了,看來事情還有緩,老耿忙去收銀台抽屜裏數出一遝錢揣進兜,匆匆忙忙向肖家客棧而去。


    “小羽哥?你們沒走呀?”英子開心地從樓梯上跑下來。


    “哦,怎麽?盼著我們走啊,嗬嗬”


    “哼,你們走不走關俺啥事。”


    “好了啊,和你開玩笑的。”說著便進去後廚忙活著什麽。


    英子也忙跟著跑進去,“小羽哥你餓了?俺給你弄點吃的。”


    “哦,我不餓,你先幫我把煮茶桶和茶葉找出來。”


    “你想喝茶呀?俺給你沏,俺爹藏著好茶呢。”邊說邊翻箱倒櫃尋摸她爹的珍藏貨。


    --#這丫頭可真舍得,祁小羽忙攔道:“你真是我的親妹啊,嗬嗬,別翻你爹那些寶貝了,找點待客用的茶葉就行,準備用來給外麵客人喝的。”


    “他們還準備在俺家住?”


    “甭管在不在你家住,這大冷天的,總該給客人上壺熱茶喝,萬一你爹將來做旅館生意,多一點好口碑總會是好事!這叫營銷策略,懂?”


    英子崇拜的眼神盯著祁小羽。


    “還愣著幹嘛?還不幫忙去洗些杯子?”


    “哦哦,這就去,嘿嘿。”


    熱茶剛上桌,老耿正好迴來了,身後跟著樂嗬嗬的客棧肖老板。


    看到祁小羽和英子倆人正忙著為客人倒茶,老耿心裏很是欣喜,再看身邊的肖老板,臉上的假笑看著實在不那麽舒服,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別傻樂啦!剛才俺跟你怎麽說的?還不趕緊給客人們安撫一下?你看看,為了照顧你生意俺侄子和閨女都幫著上手了。”


    “嗬嗬,老耿啊,兄弟我錯怪你了哈,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


    “還算你說了句中聽的話,快去吧。”將肖老板向前推了一把。


    大廳裏剛才還一陣熱鬧,肖老板一現身刹那間安靜的出奇,故作清了清嗓子,咳咳咳...


    但是客人們完全沒正眼瞅他,好生尷尬...


    祁小羽忙為他解圍,“肖叔來啦!客人們都等著急了。”


    “是是是,給大夥滯留在這,都怪我,事先沒為大夥安排好,這樣,咱先迴店裏,房間都已經給大夥安排好了,另外,每天早上我可以提供免費早餐服務...”


    一名客人直接打斷他的話,“您能不能別虛頭巴腦的?那免費早餐是人家耿老板許諾的,跟你有半毛錢關係麽?”


    “就是!鐵公雞一個!一毛不拔!算起來我們每年都來這兒至少五六次,咱們也都是熟臉了,迴迴都住你店裏,合著您這是一點血都不舍得出呀!”客人們又開始嘰嘰喳喳數落他的不是。


    肖老板被客人們懟的臉上直抽抽,不知如何安撫眾人情緒,呆站在那陪著僵硬的笑,不時焦急的瞅瞅老耿,無奈老耿裝作事不關己的樣子坐在收銀台隨意按著計算器玩,為零為零為零...


    英子怪責道:“爹,您煩不煩呐!”


    老耿瞪了她一眼,徑自去後廚又開始叮叮當當忙活著什麽。


    “這老頭,幹嘛呢這是?”英子追了進去。


    大廳裏冷場的讓人窒息,看來肖老板真給這幫客人傷著了。


    祁小羽湊到肖老板麵前,“咋這費勁呢?你倒是給句痛快話呀!生意不做啦?”


    “我...他們...我不知道該咋說了呀,要不...你幫叔說說吧,拜托拜托。”肖老板作揖道。


    祁小羽心想,咋這完蛋呢,鎮上就這麽一處客棧,這麽好的便利條件,愣是把生意做成這麽臭,也是沒誰了...


    肖老板腦袋上禿頂那一片急出了一層虛汗,白花花的頭皮上麵嘟嘟冒白氣,活像一個剛出鍋的熱騰騰的大白饅頭。


    祁小羽瞅著肖老板那副模樣直想笑,頓了頓說道:“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就替你做主了啊!”


    肖老板眼睛滴流一轉,還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意思,祁小羽那邊衝著正在喝茶的客人們說道:“是這樣啊,肖老板已經認識到自己之前的不周了,為了表示對大家的抱歉,決定為大家免去五天房費,怎麽樣?大家考慮一下?要不你們就去附近的莊裏人家找地方住,不過我估計這冷天氣還得持續幾天,怎麽著還得是找個正經八百的客棧呆著舒坦點,你們覺得呢?”


    客人們聽祁小羽這麽一說紛紛安靜下來,表示願意接受。


    “什麽??免五天房費?”旁邊的肖老板陰著臉將祁小羽拽到一邊呲著牙小聲說道。


    “怎麽?是不是我應該和他們說肖老板答應給免十天八天的房費?”


    “...你瘋啦?那我不得賠死!”


    “我發現你這個人真是財迷啊,不看看都被你搞成什麽樣子了,好不容易才把客人情緒穩定下來,這些人可都是你的衣食父母,以後不打算留作長期客源了是吧?行,那好辦,我再幫你說一下。”


    “哎...別別別啊,可是,能不能隻免一天房費?一天已經是我能承受的最大極限啦!你知道五天我得賠進去多少錢嘛?”


    肖老板禿頂上那片白花花的頭皮上又湧出一片細汗。


    “算了,你自己和他們說吧,我真幫不了你啦,等啥時候耿叔的客棧辦起來,你就等著後悔吧,我敢保證,到時候你都沒地哭去。”


    肖老板急了,“你都把話說出去了,讓我怎麽跟他們解釋?”


    “我發現你這個人真是...唉,懶得說你,剛才耿叔是不是把房錢都給你了?而且人家還主動提出為客人免費提供早餐,所有人都在幫你,你卻還在這算計那點雞毛蒜皮的小賬,我不管了,本來也沒我啥事,拜拜了您呐。”


    祁小羽終於明白為什麽剛才老耿氣唿唿的拿計算器和鍋碗瓢盆撒氣...這個‘禿驢’簡直就是現代版的‘歐也妮·葛朗台’。


    “哎哎哎,你別走啊,要不這樣,兩天!最多兩天!再幫我跟他們說一下吧。”肖老板依然不罷休,死死拽住祁小羽說道。


    “你倆在那嘀嘀咕咕啥呐?我們這茶也喝差不多了,到底還讓不讓我們去客棧住啊?”客人們早已等不耐煩了。


    肖老板一邊假笑一邊衝著祁小羽擠眉弄眼。


    “人家肖老板說了,現在不想讓你們去了。”


    啊!!!客人們差點將剛喝到嘴裏的茶水噴出來...


    怒氣衝衝說道:“你們玩呢?啊?給我一個完美的解釋!老肖我跟你說,你那店,就算以後求我我都不會再去了!”


    肖老板一副哭相趕緊解釋道:“不是不是,你們誤會了呀!”這邊又小聲催祁小羽,“誰叫你這麽說啊!趕緊幫我解釋一下呀,拜托拜托!”


    “還磨磨唧唧沒完不?”


    “不了,不了”


    “還鐵公雞不?”


    “不了,不了”


    祁小羽又端了一壺熱茶過去,對眾客人說:“那什麽,各位確實誤會了,肖老板這人吧,有那個好心,隻是不善言表,他剛才的意思是先不著急迴房間,大家先在這穩穩當當吃個熱乎早餐,一會兒再去客棧也不遲嘛。”


    “不對!剛才我分明聽到他說一天什麽的?”


    “算了算了!不夠鬧心的,我們不去客棧了,就在老耿這湊合幾天!費勁!”


    客人們的情緒又一次焦躁起來,祁小羽鄙夷的眼神看著肖老板,“看你辦的好事!本來已經搞定的事...”


    肖老板苦求道:“趕緊吧,不管用什麽辦法。”


    “哎,各位朋友,就算你們看在耿老板的麵子上,再聽我說一句,肖老板他真不是那意思,剛才肖老板對我說的是一天一次...呃...為大家一天上一次水果拚盤...”


    “水果拚盤?怎麽個意思?”客人們很是不解...


    “啊,對啊,是啊,肖老板說了,這個季節天幹物燥的,特意為每個房客住一天就提供一份水果拚盤以表歉意,之前多有不周之處還望大家諒解,所以,就這麽定了,免五天房費,免費提供早餐,一天一次水果拚盤!”


    看著肖老板在那尷尬不已的表情,客人們其實也心知肚明,都不禁樂起來。


    一名客人起頭說道:“嗬嗬,我怎麽那麽不信他老肖有這番好意...但是呢,既然條件是人家主動表示出來的,咱也不好再挑人家毛病,那就是咱的不對了,其實吧,我們較這個勁也隻是想要你肖老板一個態度,給大夥撂在這荒郊,大家心裏自然不痛快,相互理解一下吧,你們說呢?”


    其他客人附和道:“就這樣吧,這點破事都折騰一早上了,快開飯吧,都要餓蒙圈了。”


    得到客人們的理解認同,肖老板總算鬆了口氣,摸了摸口袋問道:“那剛才你們付的那些房費...”


    “錢都給出去了,我們沒有再要迴來的道理呀,再說我們是付給耿老板的,跟你也要不著,這樣吧,那些錢拿出來一部分給耿老板吧,算是給我們在夥食上提高點質量,剩下的你留著吧,也不能讓你肖老板賠太多不是?”


    哈哈哈...眾人都樂了。


    肖老板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對祁小羽說:“今天這事謝謝你了,看來我這麽大歲數了還得跟你們年輕人多學習呀。”


    “您客氣了,看到了吧?人與人之間都是相互的,做生意尤為如此,怎麽樣?剩餘的錢多少還能給你抵消點房錢吧?嗬嗬。”


    肖老板樂嗬嗬地說:“嘿~~不敢肯定能抵消多少房錢,至少水果拚盤的錢出來了,哈哈。”瞬間就開始凝神扳起手指算計...


    完了...‘葛朗台’又附體了...


    晚上,打發房客們用過餐後,老耿、祁小羽、肖老板三人又聚一塊暢飲暢聊。都說對於酒桌上的話左耳進右耳出即可,多半是人在酒勁作用下誇大其詞承諾雲雲,尤其對於一些表麵上稱兄道弟,那股勁上來能吹到讓你懷疑人生的言詞,祁小羽向來不信這些,也討厭這些。


    但是今晚每個人的酒話聽起來還是很熱忱的,靠譜的,在此之前,祁小羽隻喜歡與趙岩在一起把酒言歡。也許與人的閱曆和年齡有關係,老耿自然不用多說,雖然對這個小個子中年男還未有過多了解,但祁小羽堅信自己的感覺,他看人向來如此。


    眼前這位肖老板,縱然在認識之初便對他沒什麽好評價,當晚這倆叔字輩的人也算是敞開心扉了...


    祁小羽發現老耿與他有一個共同點,酒喝到位之後喜歡悶頭不語,而後緩緩神繼續喝。


    “老耿啊,你跟老兄我道句實話,這...這小夥子是你親侄兒嗎?”


    “不是”


    “靠...真沒勁,忒沒勁啊,這麽痛快就承認了?你老耿就這麽實惠,啥事都不藏著掖著,我跟你說啊,你這侄...哦,不對,哎?那這小夥子是哪來的?”肖老板已經喝到蒙圈了...


    老耿悶聲懟道:“你管人家哪來的,喝你的酒吧。”


    “靠...我跟你說,老耿,這小夥子可是個人才,今兒要不是他...要不是他幫我解圍,我特麽真沒招兒了,另外啊,老兄我也表示一下對你的感謝,感謝你為我家房客提供免費早餐,你老耿夠...呃...夠意思!來!敬你一杯!”


    肖老板隨手端起酒杯就去碰老耿的杯子...


    祁小羽笑道:“哎哎哎,肖叔,那個,你端的那個杯子是我的,嗬嗬。”


    “哎呦我...咱以後就是哥們了!就是兄...呃...兄弟!什麽你的我的,咱們沒那多講究!”


    “你個完蛋玩意,半斤多白酒就醉成那德性了,人小夥子才二十多歲,你跟人家稱什麽兄道什麽弟?”又挨老耿一頓懟。


    “靠...咋不能?我們這叫那什麽?忘...呃...忘...”


    祁小羽提示道:“忘年交?”


    “呃...對!就是忘年交!這個小夥子我...喜歡!今兒正好老耿你在這幫...呃...幫我們做個見證!”肖老板腦袋一直在畫圈,眼看就要倒的樣子--#


    “做啥見證?”


    “來!兄弟!”肖老板拍了拍祁小羽肩膀,“起來,咱哥倆起個誓,從此結拜為異...呃...異姓兄弟!”


    “...”這下該祁小羽懵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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