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第一次飲酒,也可能是因為盡興,祁小羽和張茜都有點微醉,倆人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沒有過深的情感,卻有說不完的話,也許是某些地方同病相憐吧。


    張茜一改以往的乖乖女形象,趁機會釋放了很多內心長久以來積攢的真言,她很幸運,祁小羽絕對是一個忠實的聆聽者,不過,不管她與平常有何不同,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她在祁小羽心裏一直都隻是個“孩子”,張茜思想簡單,性格要強、倔強,這是他唯一擔心的。


    倆人酒足飯飽,走出小飯館,祁小羽繼續迴畫室完成最後一副靜物水粉畫,張茜執意要一起去,被他言辭拒絕,已經有所預感,張茜不同於往日的言語情感,盡可能避諱不該發生的糾葛。


    微醉狀態,踉踉蹌蹌迴到畫室,開門的瞬間,門縫裏掉出一封信,張芯蕊留下的:“小羽,你是不是在躲著我,可是控製不住自己想你,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夢想,我也知道配不上你,但我也想試試,想等等,我在xx路開了一家花店,希望你上大學之前能來找我,也許,你根本不會來,但我會等,等你大學畢業,等你找到自己喜歡的女孩,我沒讀幾年書,嘴笨,不會說那些卿卿我我的話,我隻知道很喜歡你。”


    眼下,所有兒女私情都已不再重要,也沒有那個心情,張芯蕊的花店他會去,會去勸她找一個懂她、心疼她的人,而不是繼續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他不知道為什麽就不能其樂融融的大家一起當朋友,他累了,甚至想盡快逃避這個地方,盡管嘴上說不願再提起喬曉溪,可那是自己認真說過愛的人,但是就這麽悄無聲息的沒了,連一個正式的“分手儀式”都沒有,或許隻有身邊的畫才會永久陪伴。


    那時候,忽然發現酒精是個好東西,微醉的感覺,會有無限靈感,也可能從那時候開始,祁小羽開始與酒結緣。


    畫著正起勁,突然被一雙手蒙住雙眼,腦海裏第一個想到的居然還是喬曉溪,隻有她那麽古靈精怪。


    很肯定的說道:“曉溪?是你嗎?”


    對方猛然鬆開手:“為什麽就不能是張茜!”


    “你怎麽來了?”其實,祁小羽心裏很失望。


    “我來學畫,可以嗎?”


    “嗬嗬,我現在已經不教畫了。”


    “那我看著你畫,我是真心向你學畫。”


    祁小羽看著她認真的樣子,這個他最為得意的“弟子”,真心希望能在自己的用心教授下,再通過她自身努力,將來考一所好大學,就算不是為他這個“師父”爭光,為了她家中靠做苦力支撐的父親···


    “張茜,你有目標嗎?”


    “有啊,我專業水平雖然比之前提高很多,但我感覺離夢想還是很遙遠,現在有羽哥你的輔導,我還有點信心。“


    “沒有什麽不可能,放下包袱,我也不可能一直輔導你,隻能教給你一些技巧性的東西,後期還是需要通過你自己努力去實現夢想。”


    張茜有些詫異道:“你不準備要複讀一年的麽?我們一起努力,另外,我還可以幫你輔導文化課呀,或許,將來我們會考同一所大學。”


    對張茜的文化課是很有信心的,雖不及純文理科學生的成績,如果她的專業水平能達到一定高度,絕對能輕而易舉考一所重點大學。


    “至於我複不複讀,和你沒關係,這樣吧,今天我再給你上最後一堂課,放心···不收費,嗬嗬。”


    隨手幫她支了一個畫板。


    “喏,我這還有一套畫筆和顏料盒,你在我旁邊畫,邊畫邊給你指導。”


    “好嘞”


    興奮之餘,張茜似乎沒明白“最後一堂課”的含義。


    “水粉畫最忌諱一根筋,不要單純的隻看物體本身的顏色,多顧及一些它周圍呈現的環境色!要記住,美好的事物都是多元色構成的,哪怕是看起來單調的‘遺照’,都是由黑白灰之間的色差加上環境色影響構成的。”祁小羽認真說道。


    張茜止不住笑道:“哈哈,遺照···所以,我特別愛上你的課,能把畫畫聯係到通俗易懂的生活。”


    最後倆人完成畫作,祁小羽將最後一幅作品送給張茜。


    “謝謝羽哥,希望下周新學期能與你同班,共同努力。”


    “走吧,孩子···”


    “哼”


    看著張茜歡快遠去的身影,搖搖頭···希望她永遠都保持初心吧。


    夜幕降臨,畫班完成最後一天運營,關門的瞬間,腦袋裏又浮現出曾經一幫人在一起的景象。


    或許,喬曉溪已經和未婚夫飛往異國他鄉,開始了真正屬於自己的生活;許飛、劉帥也即將迎接新學期的艱苦學業;張芯蕊,也許正在花店忙碌著,時不時停下手中的活,呆呆的想著祁小羽;小胖(王攀)也許剛剛從果園勞作一天,走在迴家的路上;甚至,還有顧小穎,正在家裏因為高考失利惆悵不堪······


    ···這些有可能在將來成為曾經的過客,不管對與錯,不管結果如何,都祝福他們吧。


    迴家路上,給父母、弟弟、妹妹每人都準備了一個小禮物,一晃,卻已許久沒有好好陪陪家人。


    “小羽迴來了!快洗手吃飯。”自從大學錄取通知書迴來之後,母親非常開心,逢人就會受到他人誇讚,其實,祁小羽本可以讓母親臉上更有光彩。


    弟弟圍著這個大哥哥,他知道大哥的背包裏總有“取之不盡”的零食,偶爾還會有小驚喜,甚至,牙牙學語的妹妹都對這個大哥充滿期待。


    弟弟從小品學兼優,相比他這個大哥,祁小羽很肯定的認為弟弟將來必成大器,他已經經曆一些苦楚,所以隻要兜裏有錢必定分弟弟一半,對於以後的路充滿未知數,想盡可能呆在家裏的機會多照顧弟弟妹妹。


    晚飯間,一家人都為祁小羽舉杯歡慶。


    “還有半個月開學了,這段時間好好準備一下,我和你爸都商量好了,讓你爸送你去武漢報到。”母親說道。


    “爸、媽,我還想再試試,複讀一年試試。”


    “為什麽?對這個學校不滿意?”


    “還好吧,但肯定不是心目中的大學。”


    父母對視一眼,很少問及他學業方麵的父親開口說道:“沒關係,兒子,我們對這些不太懂,隻要你心裏有數,不管什麽決定我們都支持。”


    “嗯,我已經計劃好了,二中有位老師願意接收我複讀,我先去試試,反正大學還需要一段時間報到。”


    “行,你自己定,兒子。”


    趕在第二中學開學前,祁小羽聯係到楊老師,對方很高興的表示會為他辦好入學手續。


    開學當天,當祁小羽騎著自行車再次來到第二中學,剛到學校門口,幾個曾經畫室的學員便認出他···


    “祁老師??”


    “你們好啊!”


    “你這是???來我們學校教課嗎?不對啊,你不應該已經準備去讀大學了麽?”


    “我們以後是同學了,嗬嗬,走了···”


    啊???···


    祁小羽準點來到教室,眾同學都很詫異,張茜樂嗬嗬的走過來打招唿。


    “羽哥,很高興能和你一起並肩作戰啦,太棒了!”


    “同學們,我再次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師父’祁小羽,以後也是咱們的同班同學啦!”


    祁小羽發現,張茜突然變的開朗、自信起來,“對對,以後我們就是同學了,大家多多關照。”


    楊老師很用心的將祁小羽分給張茜同桌,希望他倆強強聯合。祁小羽做夢都沒想到,曾經中考都沒考上的二中,今天居然也能坐在這所重點中學教室。


    每天上午文化課,下午專業課,文化課還好,張茜本就是全年級第一的水平,學習成績比藝術高中的學生好的不是一丁半點,“師徒”二人相互扶持,張茜很認真的為他輔導文化課,祁小羽在專業課上教授張茜更多技巧。


    畫室有學校聘任的兩位剛畢業的美術老師,似乎從開始即已形成默契,兩位美術老師都是從普通師範大學美術教育專業畢業,通常隻給學生講述一些理論知識,實踐繪畫功底不及祁小羽這個純藝術中學走出的學生。


    以至於從入學當天開始,兩位老師便沒有對祁小羽進行專業上的輔導,但祁小羽不這麽認為,他依然找機會向兩位老師請教、探討一些理論方麵的問題。


    經過五天短暫的複讀計劃,發生了一件讓所有人都很尷尬的事,每天下午專業課時,隻要祁小羽支起畫板,就會有三三兩兩的同學圍在左右看他作畫,甚至,隨著作畫時間的延續,周圍同學越積越多,很自然造成兩位輔導老師無事可做的尷尬境地。


    課間,祁小羽多次勸說各位同學,避免課時作畫圍觀,最重要的一方麵,使兩位輔導老師的心理壓力很大,另一方麵,在他作畫間眾多同學七嘴八舌的問題,很容易影響到他個人習作。


    或許是進入高三階段,大家心裏都充滿緊迫感,隻要有一絲機會就想把握住,屢次勸說都毫無效果,眾同學依然我行我素。


    可能,之前班主任楊老師也未曾預料到這個問題,本來單純的想到學校配備的兩位美術老師,對學生進行理論教學的同時,再依靠祁小羽強悍的專業功底,閑暇時對同學予以輔導,看起來似乎兩全其美。


    每個人心裏都明白,高考前的專業考試最注重的還是專業實踐能力,所以,每天下午專業課時被圍觀也實屬常理,方方麵麵的原因造成祁小羽在這五天裏特別疲憊,甚至,由於這所中學學生文化課存在優勢的原因,大家在上午文化課時都不會太過專心,而是把多半時間和精力放在專業上,課間都少不了一些同學前來討擾。


    這五天幾乎安排的滿滿當當,卻沒感覺到有一絲進步和複讀激情,心中略微打怵,照這樣下去,自己身心無法承受,如果沒有好的處理方式,固然會影響到他整個複讀計劃,最可怕的結果就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相對於同班同學,祁小羽反而是他們來年高考的寄托所在。


    複讀計劃的第一個周末,祁小羽迴到家,久久不能安睡,對下一步計劃斟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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