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棍摸了一下自已的頭:“不要動手動腳嘛?不用催,我會走的。”二個家丁把他帶到北門,一個家丁開了門。另一個一推阿棍:“進去吧。”阿棍走了進去。家丁把他帶到一個小屋子前,開了門把人關到裏麵。二個家丁鎖好門,一個人對著門縫道:


    “你在裏麵好好呆著,不要亂動,餓了會有人給你送飯,渴了會有人給你送茶水。”阿棍道:“知道了。”二個家丁對望一眼走開。這是間堆放雜物的屋子,裏麵什麽都有,門板,破舊的椅子,木床。還有雨披,竹簍。阿棍看了一下屋子,突然看到一個天窗開著門,他心裏一喜,這裏可以出去。隻要踩著桌子,在一縱身就能攀上房頂。他搖了下頭,還是坐下歇一腳吧。他把舊椅子搬過來,用衣袖抹去上麵的灰塵就坐了下去。沒坐一會,聽的頭頂傳來嘰嘰的叫聲。他一抬頭,一隻黑色母燕子從天窗飛了進來。母燕子飛到房梁上,那裏正好有個窩,裏麵有幾個小燕子,看到母燕子飛來從窩裏伸出頭搶著要吃的。母燕子把嘴裏銜著的小蟲子放進小燕子嘴裏又飛了出去。真不辭勞苦,看到這一幕,阿棍竟也被感動了。自已小時候,母親不也是這樣把自已抱在懷裏喂奶的嗎?如今,自已一事無成,想起來真有些悲傷。


    家丁們燒了屍體,把骨灰裝入一個陶罐裏,然後在田間地頭放了一掛鞭炮。他們抬著陶罐又到東邊山頭,挖了個坑把陶罐埋了進去。處理完這一切,他們這才趕迴莊園。高莊主帶幾個家丁迴到正堂,女傭阿虹就從外走了進來,道:


    “老爺,你迴來了?”高莊主看了她一眼:“迴來了,你給我泡一壺茶吧。”阿虹點頭應了聲就要走。高莊主又把她叫住道:“夫人哪裏去了?”阿虹道:“老爺,夫人剛剛從西院迴到後宅睡下了。”高莊主哦了一聲:


    “那就讓她好好休息吧,不要打擾她。吃飯時候。在請來一起進餐。”阿虹應聲走了出去。阿虹到了後廚,從廚子那裏倒了茶水提了過來。剛走到月亮門前,不經意間發現一個男傭人踩著牆角邊的假山石往外看。西邊就是作坊,他站在這裏看什麽呢?阿虹咳嗽了二聲。那個男傭嚇的一下從假山石上跳了下來。迴頭一看見是女傭人阿虹,他拍了身上的灰土道: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什麽人呢?”阿虹一笑:“呆子哥,你大白天爬牆頭傻看什麽呀?你不迴馬廄幹自已的活。”這個被阿虹稱叫呆子哥的男傭嘻嘻一笑走了過來:


    “妹子,我什麽也不看。不過,可不能對外亂說哦。你這是給誰送水呢?”阿虹道:“放心吧,我不會說的。這是給老爺送的茶水,不過,你以後要小心點。要是讓老爺知道了非的打斷你的腿。”呆子一笑:


    “老爺迴來了是吧?那我迴馬廄幹活去。在這裏喂馬累死我了,活又髒又累不說。還聞著臊臭味睡不好覺。阿虹妹子,晚上沒事的時候,到哥哥那裏坐一坐怎麽樣?”阿虹看他的眼神不對,白了他一眼:


    “甭打我的歪主意,我不上你的當。才不去呢。”男傭見四下無人嘻嘻一笑上前突然抱住了她,就在阿虹還沒弄明白怎麽一迴事,呆子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阿虹啊的一聲叫,手裏的茶壺差點落到地上。她望著呆子道:


    “你這是幹什麽?不要不正經,要是在這樣就報告給老爺。”男傭一笑:“不怕,要是讓老爺知道了,你也脫不了幹係。我看你以後還怎麽見人?”阿虹氣的說不出話來道:“你。你太無恥,不理你了。”阿虹一扭頭走開。看著走遠的阿虹,男傭呆子一笑撫摸了一下自已的嘴巴大聲道:


    “阿虹妹子,晚上別忘了來找哥玩哦。”阿虹哪裏理他,走到正堂把茶水放到入仙桌上。高莊主正坐在椅子上,見她神色不對。他心裏一怔道:“阿虹呀?你怎麽了?悶悶不樂的樣子,誰又欺負你了?”阿虹剛要說是呆子欺負了她,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她心想,這樣的事情怎麽能跟老爺說出來呢?萬一被其他人知道了,自已的顏麵還往哪擱。豈不是羞死人,以後還怎麽在高家立足。自從被少爺高汴從外搶來,她就沒真正開心過,好心的夫人羅高氏收留了她才得以丫鬟身份在這裏立足安身。如今又出了這種事,還讓自已如何活下去?見高莊主發問,她想了想道:


    “迴老爺的話,沒什麽事,可能是昨天夜裏沒睡好,精神不佳。”高莊主點了下頭,笑了笑:“有什麽心事讓自已睡不著?是不是想家了?如果想家,可以請假迴去,老爺我準你半個月的假期。”阿虹聽到這裏心裏很是感激莊主的體貼和關懷,她對莊主鞠了一躬道:


    “謝謝老爺。我想,睡一會可能就好起來的。”高莊主道:“那你忙去吧。對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別忘了給那個阿棍送碗飯吃。”阿虹聽了一愣:“怎麽,咱莊裏又來客人啦?”高莊主點了下頭:“一個傻小子,被人追到咱們這裏來了。”阿虹道:


    “那他現在哪裏呢?”高莊主道:“你過去問問那個家人高淶就可以了。”阿虹這才應聲走了出去。阿虹心想,高老爺對這位阿棍如此關照,這個人一定是位不凡之人。為了早日見到阿棍,她穿過長長走廊過了一道帶有扇形穿窗的牆來到一排小屋子前。這裏的小屋子門朝東整齊劃一,屋前空地上是個水壇,裏麵種植著蓮藕,不到開花期隻有茂盛的葉子舒展著。水壇四周是石塊砌成的圍子,清澈的水下還有紅色小金魚在遊動。水壇西邊就是假山種植著小青竹。阿虹無心看這些,她快步走到小屋前,對著裏麵喊:


    “高淶在嗎?你要是還在請出來一下,我有事找你。”


    這一排房子共有十幾間,都是男家丁睡覺和吃飯的地方。走廊往北拐一個彎有道門,過了門就是後廚和堆放柴米油鹽的庫房和廚子們的睡房。這個小門平時不會開的,隻有出現緊急情況時才會打開。阿虹的喊叫引來幾個人同時伸出頭來,休班的家丁們從床上爬起來扒住窗台往外看。一個家丁嬉皮笑臉的道:


    “阿虹妹子,你找那個高淶幹什麽?他可能不在這裏有事出去了?要不要到哥哥屋裏坐坐?”阿虹哼了一聲:“你們男人真是一個口味,一個德性,真是看透你們了。他迴來告訴我一聲,我有事找他。”正說著話,一個屋門打開了,那個叫高淶的家丁打著哈欠伸著懶腰從屋子裏走出來。望了一眼阿虹道:


    “你有什麽事呀?別跟他們瞎滲和,不理會他們,就當沒看見。”阿虹道:“你在這裏啊?他們還說你有事出去了?老爺讓你帶我去看一下那個什麽阿棍的人,他在哪裏啊?”家丁高淶聽到這裏穿好衣服笑了笑:


    “就為這件事啊?那好,我帶你過去。”這高淶帶著阿虹向西穿過走廊走出門然後順著胡同巷向北走去。到了一個小門前,他開了鎖道:“就在這個小院子裏。”阿虹跟在他後麵到了一個屋前。門窗都是封閉的,窗欞上還釘著木條。也聽不到聲音,不知人睡著了還是犯迷糊了?高淶走到門前拍了一下門板,不見有人迴應,他開了鎖把門一推走了進去。那阿棍正躺在椅子上唿唿大睡,二隻手放在腹前,一隻腿往外伸展著。高淶笑了笑,咳嗽了一下:


    “醒醒了,不要睡了啊?”開門的一瞬間,阿棍就醒了,他不過隻是裝睡。眨了一下眼皮坐正身子,看了一眼來人:“什麽事?”高淶走到他麵前望了一眼阿虹說道:“這位姑娘過來看你一下。”阿棍望了望阿虹:


    “看我,我有什麽好看的?我又不是新媳婦,走吧,我要睡覺。”高淶對阿虹一笑:“看到了吧,他就是這個脾氣?就讓他在這裏呆著吧。”阿虹也沒說話跟著高淶走出去了。二個人出了院子,高淶就迴自已屋子繼續睡他的覺。阿虹進了後廚的門,找到那個廚頭說明來意。廚頭從櫃子上拿起一個陶罐,把水壺裏的水往裏倒了一些又拿起一個碗道:


    “茶壺就這幾個,也沒多餘的。這個舊陶罐將就一下用吧。”阿虹捧起陶罐拿著碗就出了門。廚頭看她走了,手捏著下巴不知在想什麽。阿虹捧著陶罐往關押阿棍的屋子走,剛走到拐彎處,發現前麵一個人急急走著。這不正是自已的好姐妹阿玉嗎?她來這裏幹什麽?她要去哪裏?帶著疑問,阿虹沒有叫喊,藏在牆角處。阿玉邊走邊時不時迴頭看一眼,瞧瞧身後有沒有跟蹤。看到阿玉進了一個院子,她還是吃了一驚,這個院子正是圈養馬的地方。北邊還留有一扇小門,西牆也留有一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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