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相官上了轎子,眾人突然看到一個手持狀紙的女子從路邊跑了過來。她邊跑邊喊冤枉,手持狀紙跪倒在了轎子前。親侍大驚失色,拔出刀來大喊一聲:“來人呀,抓刺客!”眾親衛隨著他的喊聲紛紛持刀拔劍圍了上來!那坐在轎子裏的嚴相官也是嚇了一跳,探出頭來看了看:“什麽人啊?”親侍上前:“大人,剛才來了位刺客!”“什麽,刺客。豈有此理,這太守府是如何做好治安防衛的。”嚴相官有些發怒:“把刺客帶上來,我瞧瞧!”親侍應了聲喲喝著眾親衛把那手持狀紙的女子押到了轎子前。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張小淑,她被幾個侍衛押著心想壞了,才知道告錯人了。她被押到轎子前跪下,一個侍衛令她把頭低下去,她仍對著轎子唿叫:“民女不是刺客,是來申冤告狀的,請大人給民女做主啊。”嚴相官坐探身子對幾個侍衛揮了下手:“你們讓她說話,你有什麽冤情,要告誰的狀啊?”張小淑道:“民女要狀告知府郭太守和省提學官奸貪營私,科舉作弊之諸多濫事。”嚴相官聽了她的話沒在說什麽對轎前的親侍官一使眼色。親侍官明白他的意思,走到張小淑麵前:“姑娘,你起身吧。此案不在大人所受之內,要申冤告狀還是去伍巡按那裏吧。起轎上路”張小淑還想說什麽,就見那個親侍手持刀棍向她走來,嚇的蘭花兒急忙從人群中跑出拉著她快步離開了!轎中的嚴相官嗬嗬一笑帶隊而行,那站在衙堂門外的郭太守對此十分不悅!見嚴相官走遠,對身後的刑房典史說道:“著令於捕頭帶人把那個街頭鬧事的女子給我抓住,嚴刑拷打,關入死牢!”“這,大人,她不過就是一位想投訴狀的女子,不至於一死吧!”刑房典史袖著手說。郭太守看了他一眼:“剛才嚴相爺差點受了驚嚇,若是他日後追究起來,我可是承擔不起。”郭太守哼了一聲:“你若不能把人捉到,就不要迴來見我。”說完這話郭太守一甩袖子迴了衙堂。刑房典史隻好找到知府捕頭帶著一班衙役捉拿張小淑她們。捕快們在大街上唿叫奔走行人四下躲避,正在街道旁邊小吃鋪裏吃飯的那些男人一下驚覺起來。一個人迴過頭說道:“徐大人,怎麽辦,他們是不是發現了我們的行蹤,要不要帶出錦衣衛。”“不用了,坐下來安心吃飯。看看他們到低在抓什麽人,另外不要打草驚蛇。”“是”那男人應了一聲裝作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喝起酒來!蘭花兒拉著張小淑的手跑進了一個小胡同,小男孩跟在後麵已經是氣喘籲籲!四人進了胡同靠在牆上總算鬆了一口氣,小男孩鐵牛二胡同口外望了一眼,說:“這下好了,他們找不到我們了!”蘭花兒鬆了張小淑的手,說:“姐姐,咱們這樣瞎碰太危險了。要是被他們抓住,不是傷就是死。”小男孩聽了點點頭:“咱們找錯人啦,那根本不是什麽徐大人,聽身邊的人說,這次來的可能是京城最大的貪官嚴相爺。”“什麽,嚴相爺,那他是什麽官,不會百姓做主嗎?”張小淑嚇了一身冷汗:“那徐大人哪裏去了,難道他沒來?他要是不來,這狀子就告不成,葉少爺的事就沒指望了。”小男孩想了想,說:“不會吧,徐大人可能也來了。不過,他不會輕易露麵,也不想驚擾當地百姓和官府,行事總是靜悄悄的。”張小淑點了下頭:“如你這麽說,徐大人在微服私訪,難道那小吃鋪外站著的就是徐大人?”張小淑哎呀一聲叫:“我真糊塗,差點誤了大事!咱們快去找他們——”張小淑說完話就往胡同口外跑,蘭花兒看了看小男孩:“你們二個快迴去吧”說著追了過去,小男孩沒有迴應跟在後麵跑!四個人跑出胡同口!誰知二個捕快正從這裏跑過,聽到後麵有動靜便停止了腳步!見是二女二男,二個捕快一使眼色左右圍了上來!“給我站住,還往哪裏跑?”一個捕快揮刀就要砍,蘭花兒見了失聲驚叫:“刀來了——”小男孩並沒覺得有什麽害怕,手中的打狗棒迎頭而上擋住這一刀!另一個男孩從後麵踢出一腳,一個捕快倒在地上。張小淑揮出一拳打中另一個捕快胸口,那捕快也倒在地上!蘭花兒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甚至感覺身子有點打哆嗦發冷!二捕快想不到三個人這樣難對付,看到胡同口聚了一些人,又怕節外生枝,互相看了一眼,一個道:“咱們快走吧,快去報知袁捕頭!”張小淑見二人要跑,拉住小男孩鐵牛二的手,悄悄說了句什麽!那小男孩立刻躺在地上,另一個小男孩見狀馬上跪伏在身旁嚎啕大哭!隻見他二手撫在鐵牛二胸口,眼珠子嘩嘩,嘴巴裂的好大:“不好了,衙內官老爺打死人了啊,快來看了啊!兄弟啊,你不能這樣就死了啊!”聽到哭叫聲圍在胡同口的百姓很是詫異,一個人圍了上來!那二個捕快見人越圍越多也不顧不及查看就想溜被張小淑擋住了去路!張小淑哼了一聲:“把俺們小兄弟給打死了還想跑,有那麽容易的事麽!給我衙門見太守,讓他償命。”“哼,你這是找死啊”一個捕快把刀一揚:“你這是胡鬧,誰打死人了。”蘭花兒也緊跟了上來一步站到捕快眼前探出頭來:“你有本事把我也給殺了吧。”嚇的捕快急忙後退了一步!圍觀的群眾看不下去了,紛紛指責捕快不該行兇殺人。就在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指責捕快行兇時,胡同口又走進來了十幾個商人裝扮模樣的男人。張小淑看了一眼心中大喜,想不到這一鬧,還真把那個手持白扇的男子給引了來。張小淑見人走到了眼前也是手一捂鼻子跪倒在地哭了起來:“我的小兄弟呀,你不該就這樣死了啊。你死的好冤枉啊,這樣姐姐如何向爹娘交待呀。”手持白扇的男子被她這麽一哭也是鼻子一酸差點流了淚,他拔開前麵圍觀的群眾擠了進去。對那張小淑問道:“姑娘,這裏發生什麽事情了,哭的如此悲慘?”張小淑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男子便又走到小男孩身邊查看了一下,把正在哭泣的小男孩從地上拉起給他擦了一下眼角淚水,很是同情的問道:“這位小兄弟,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快點告訴我。”小男孩看了看睡在地上的鐵牛二用滿是鼻涕的衣袖抹了一下嘴角上的口水:“俺這位小哥哥讓人給打昏了,俺以為快要死了就好悲傷。”“誰打的,誰這麽心狠手辣下的毒手?”“就是他們二個,俺們正在這裏說話,他們衝進來,不分青紅皂白拿刀就砍我們。要不是姐姐出手相救,我們早就被害死了。”小男孩用手指著二個捕快。白扇男子聽了二道濃眉一揚瞪大了二眼轉過身去走到了二個捕快麵前:“好大的膽子,如此草菅人命。”聽了他這麽一吼,二個捕快嚇的身子一哆嗦,其中一個歪著腦袋:“你又是誰呀,敢這樣給爺說話,不想活了是嗎?”“你好大的口氣,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告訴你,這可是福州知府郭太守的地盤,小心拿了你吃官司打入死牢。”“如你識趣,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快點離開吧。我們正在執行公務捉拿一個在逃犯,他驚嚇了京城來的嚴相爺。”聽完二個捕頭的話,白扇子男子嗬嗬一笑:“這閑事我還真的要管定了,來人呀,把這二個衙內捕快給我拿下!”“大膽,你什麽人,敢動我們。”一個捕快大驚揮刀就砍。白扇男子不慌不忙,手裏的扇子輕輕一掃,聽的捕快哎喲一聲叫撲倒地上!手中刀也掉落在地,另一個見勢不妙,丟了刀就想往外跑被幾個群眾圍住沒了出路!從群外走入四五個漢子摁住捕快給捆了起來!白扇男子扶起張小淑,又用手翻了翻睡在地上鐵牛二的眼皮看了一眼嗬嗬一笑:“別裝了,快起來吧!”那小男孩見二捕快已經被抓這才從地上翻個身站了起來。白扇子男人這才又迴身看了看胡同圍觀的群眾說:“沒事了,大家都散開吧。”眾人紛紛散去。支走所有圍觀的群眾後這白扇子男人才問起張小淑出了什麽事情,張小淑把自已來福州找葉朝榮和衙門告狀的事情說了出來。白扇男子聽完她的話點了點頭,說:“我們也正在查證福州太守郭彥的貪汙枉法一事,放心吧!我們一定會給葉相公一個公道,讓他好好考學。”張小淑十分歡喜道:“難道您就是從京城來的大官人徐階?這下我們有救了,福州的秀才考學有希望了。”張小淑看了一眼蘭花兒,忙拱起手往地上一跪:“大人在上,請受民女小淑和蘭花一拜!”白扇男子嗬嗬一笑急忙伸出手來把二人扶住:“使不得,使不得呀!二位姑娘快快請起,為民做事這是為官的本份。這裏不是說話之地,還是去客棧吧。”白扇男子收起手中的扇子,張小淑和蘭花和他們走了。小男孩跟在後麵,張小淑覺的不方便這才迴轉過身對他們說:“你們還是先迴吧。有事姐姐在去找你們。”“姐姐,我們走了,一定要小心壞人啊。”“好的,放心去吧。”張小淑對他們一笑揮了揮手。白扇子看了一眼:“真是好可愛又勇敢的孩子,誰家裏的啊?”張小淑說他們是胡同裏安家的流浪乞兒,白扇男子同情的歎了口氣沒在說什麽。出了胡同口,白扇男子帶著張小淑二個人到了一家名為福滿堂的客棧。這客棧離知府衙門也不遠,僅隔了二條街的北狀元巷!這裏多是文人雅客聚集之地,私人會所也很多,經常是好多富家子弟光顧這裏。福滿堂客棧位居狀元巷其中,三層小樓,一個大院子張燈結彩。這麽一個熱鬧的地方卻是門禁森嚴冷冷清清,大門外幾個錦衣衛把守,樓上也有望風的侍衛值崗!看到這種情景蘭花兒心裏緊張起來,她抓住張小淑的手說:“姐,我心裏有些害怕!”張小淑沒說話,卻用手拍了拍她的胳膊。白扇男子早有察覺迴頭一笑,說:“這裏不是衙堂,也不是什麽官府。不用害怕,為了保密安全,我們把這裏給封鎖了,隨我進去吧。”張小淑哦了一聲。那二個捕快也不知這是什麽地方,看到這個陣勢也不由得小腿肚打顫。一個捕快叫喊道:“這是哪裏呀,快把我們給放了。”剛喊完,身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其中一個漢子對他瞪了一眼:“喊什麽,查清案子,作了口供,自然要放你們迴去。老實點,不要叫。”“不住了,不叫了。”另一個捕快臉色蒼白,對挨在身邊的捕快小聲道:“這下完了,京城裏來的錦衣衛也在。”說著話二人就被幾個大漢推進了福滿堂客棧偏房一間小屋子裏,門一關,二個侍衛把守在了門外!進了前廳,白扇子男人對張小淑二人招了下手:“二位姑娘請坐,請坐吧。來呀,上茶上菜。”隨著他的話有侍衛應聲離開。沒一會幾個客棧小夥計端茶端菜從後廚走了來!把茶水飯菜擺放在茶幾上就退走了!白扇男子也坐了下去,張小淑很是疑惑看了看飯菜:“大人,你這是幹什麽,我們不餓!”“嗬嗬,不餓也的吃!”白扇男子嗬嗬一笑:“我請你們吃飯,不花錢。二位姑娘不用客氣了,咱們邊吃邊談吧。”他說著話坐到了張小淑二人的麵前:“你們不是有狀子要告麽,可有寫好的狀子拿來一看!”張小淑搖了下頭:“我們不會寫,也不知怎麽寫。”白扇男子聽了又是嗬嗬一笑:“沒有狀紙也是可以口述的嘛。來人哪,準備紙筆錄案!”蘭花兒聽了看了一眼張小淑:“姐姐,你手裏不是有從葉老爺那裏取來的狀子嗎,怎麽又說沒有狀子啦!”經她這麽一說,張小淑才又想起了什麽,忙從懷裏把幾張文稿掏了出來:“請徐大人過目!”白扇男子接過文稿紙看了看,看到最後禁不住一拍幾案站起身來,嚇的蘭花兒身了一抖差點歪倒在張小淑身上。“徐大人,你這是怎麽了,難道狀子寫的不好麽?”“嚇著你們了,對不起啊,對不起!”徐大人放下文稿紙笑道:“這文章寫的真好啊,好文章,好文章!”張小淑不解的看著徐大人:“大人,這狀紙怎麽成了好文章呢?”徐大人一笑:“這哪裏是什麽狀紙啊,分明是一篇雕章琢句,踔厲風發的佳作。葉相公好手筆呀,這篇佳作就由我帶交禮部。”張小淑聽到這裏心裏即高興又緊張,想不到葉少爺的考試文卷這樣受徐大人青睞。她望了一眼徐大人還要在說些什麽,這時候門外人影一閃走進來一個帶刀侍衛官,對著徐大人一拱手:“啟稟徐尚書,嚴首輔家裏那個到處行騙的家奴嚴月現已被抓到,所搜刮來的民脂民膏即已查封,不知如何處理,望大人明示!”徐大人聽了眉頭一鎖又看了看張小淑二人:“你們慢慢吃,吃好了可以迴家了。”說到這裏又對帶刀侍衛道:“把惡奴給我押到後廳受審。”“是”帶刀侍衛拱手而退。徐大人這才背手向後廳走了過去,十幾個帶刀錦衣衛緊緊跟在後麵進了後廳。後廳位於客棧後院一間大房子裏,四間明亮的房子裝飾豪華,大紅的石柱子貼著閃閃發光的銀柱聯。一張寬大的檀木條幾擺放正中,幾案後是一個若大的雕花黑漆屏風,幾案右邊的空地上擺置著一個大大的取暖火爐。二排威風凜凜的武士分例站立,還有一個長相微胖的書吏手捧著筆墨紙硯站在案旁。徐尚書走到幾案後坐了下去,帶刀侍衛一聲高喊:“帶罪犯嚴月”幾個大漢持刀押著一個身材瘦小,滿臉胡子,小眼睛大嘴巴的老頭從外走了進來。他仰著頭,挺著胸十分傲慢的樣子站到了幾案前!徐階一拍幾案:“大膽嚴月,見了本官為何不跪。你可知罪,把犯下的罪惡如實一一招來。”但這嚴月目中無人對問話的徐大人根本不理不睬,似乎沒有聽到沒有看到有人一般隻顧吸了吸鼻子。帶刀侍衛見了對他踢了一腳喲喝道:“大膽嚴賊,這樣蔑視徐大人,還不跪下伏法。”經侍衛這麽一踢,嚴月仍是站立不倒不跪,他冷笑一聲:“嗬嗬,坐在那裏的又是誰呀,竟敢如此欺主犯上,不想活了!快把我給放了,否則休想活命。”“大人,這小子嘴巴還挺硬,不如一刀殺了他。”侍衛揚了揚手中的刀。那嚴月哼了一聲迴頭看了一眼:“你敢殺人,吃了豹子膽是吧!快把我給放了,否則沒你們好果子吃。”“你誰呀,如此強硬?”一個侍衛又要揚手打他。徐大人對他擺了擺手:“不用動粗,我有辦法懲治他。嚴月,你還是老實交待自已的罪行吧。”“什麽,讓我交待。我有什麽罪,我不是嚴月,是堂堂正正的內閣首輔嚴嵩,你們罪該萬死,竟敢如此對本相無禮。我要在皇上那裏告你們。”聽了他的話,徐階仰頭哈哈一笑,走到他的麵前上上下下直盯著看。直看的嚴月頭皮發毛,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