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子見郭太守想不出一個辦法在膳房裏來迴打轉。他四下看了一眼,說:“郭大人,如果實在想不出什麽辦法。我帶幾個人把他們趕跑算了,一來也好為大人出口氣,二來也好讓小的給大人擔點事。”郭彥歎了一口氣:“這幾個秀才呀,真的要把我給害慘了。什麽人不告,偏要告什麽提學官,他這人哪是你們惹的起的。反正現在,省提學也不知道此案。這樣吧,你盡快帶一班皂隸把堂外的秀才給我趕走。”門子點了下頭轉身跑走而去。他很快聚了五六個衙內快手手持棍棒跑到了堂外,對著葉朝榮幾個秀才大喊大叫:“你們快走吧,不要聚集在此非法鬧事。”幾個秀才聽了麵麵相覷一下愣了,他們來衙門遞交狀紙怎麽成了非法聚眾鬧事者。柴進揚著手道:“你在胡說什麽呢,誰非法鬧事啊。”“咦,還敢有頂嘴的。讓你們快走還不聽了,郭太守今天不舒服,不能受理案子。”“怎麽個又不舒服了,又在騙三歲小孩子是吧。”葉朝榮心裏發火看了一眼好友柴進:“咱們幾個進去找郭太守去。”門子見了大聲喲喝著不讓進。柴進幾個秀才哪裏聽的進硬是要往裏麵闖,門子把手一揮:“兄弟們,給我聽好了,亂棍狠狠打!”那幾個快手聽了門子的這一聲喲喝揮棒打了過去。幾個秀才哪裏有所降備,躲閃不及被幾個快手打的頭破血流,眼青臉腫!一個個倒在地上叫苦連天,門子得意的嗬嗬一笑,讓快手收了棍棒!說道:“你們何苦呢,這是自找苦吃,自找麻煩!閑著沒事了是吧,都快迴去吧!別在這裏礙手礙腳的啦,郭太守一向待你們不薄,不要吃裏扒外瞎告狀!在說了,人家提學官是什麽人哪,省裏來的大官,連郭太守都讓他三分!都走吧,這狀子,太守大人不會受理的!”葉朝榮挨了一頓打真個是怒火中燒,他把手指握的咯咯響向前走了好幾步,看到他滿臉怒氣的樣子,門子有些膽怯了,後退了一步看著葉朝榮道:“你想幹什麽,還想打架呀!你一個秀才想造反不成,來呀,兄弟們給我把這個人的手砍了!”幾個快手嘿嘿一笑,有的抽出刀子擁了上來!柴進看情況不妙,忙拉過葉朝榮走到前麵對著門子拱手賠不是,說:“各位爺息怒,手下留情,手下留情!”門子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喝住眾快手說道:“這個葉秀才太倔強了,帶迴去好好勸一下,不要在惹事生非,鬧出什麽麻煩來!”柴進連連點頭稱是向另外幾個秀才一使眼色;“都走吧,把葉相公一起帶走!”“放開我,我給這幾個廝拚了!”葉朝榮被幾個人架著仍是掙紮著!柴進對他瞪了一眼:“白讀了這幾十年的書,都讀傻了,你不要命了啊!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你這樣鬧下去,不僅占不到一點便宜,還會送了性命。這是何苦呢!”葉朝榮聽了他的這番話這才不鬧了,他看了看柴進;“那你說怎麽辦,難道就這樣算了!”“要多動腦子,先迴去吃飯!你看中午了,大家的肚子都餓了,迴去想辦法!”柴進和幾個秀才拉著葉朝榮迴了賢元樓!店小二看到他們一個個頭破血流也不敢問為什麽,隻有紅衣女子找來大夫把他們迎入屋內給上藥進行包紮!葉朝榮感激的看了看紅衣女子,動情的說:“謝謝你了,林姑娘!”“這有什麽好客氣的呀!我從小就欽佩你們這些讀書的文人學子,你們好好養傷,傷好了安心讀書吧!”“林姑娘,你不曉得!這提學官一天不倒,我們學子就無出頭之日。這書也是白讀了,考學也是無望的啦!“葉朝榮十分氣憤的說:“想不到這考場也是如此黑暗,天理何在?我一定要把那個提學官吳大流給告了!這福州太守既然不肯受理此案,我們就去省巡撫那裏告,他若不受,我們去大理寺!”“啊,你瘋了不成!”聽了他的話幾個秀才嚇的麵如土色。柴進道:“咱們讀書談何容易,還要搭上性命不成。家裏老老少少還指望我們養活呢,葉相公,我的好兄弟,且不可使性子。那吳大流不僅京城裏有關係,而且上次來的伍巡按和太守郭彥對他也是有恩的。人家勢大咱們惹不起。”葉朝榮道:“咱們就這樣放棄了,這以後還要考不考學,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柴進搖了下頭:“我看咱們是沒辦法了,隻能委屈成全了。”這個時候,紅衣女子端著茶水走了過來,把水送到葉朝榮嘴邊:“喝點茶水吧,看你口渴唇殘裂的樣子讓人心痛!”葉朝榮點了下頭接過水喝了幾口!紅衣女子道:“聽說京城來的徐欽差大人來咱福州巡視了,你們為何不找他告狀呀。”一句話提醒了幾位秀才,但他們還是心存顧慮,因為他們對這個徐大人還不了解,還不知他此次巡察的目得!一個秀才問道:“林姑娘,你說徐欽差來福州巡察,他是哪個大人呀?”“你知道嗎,這徐大人是誰,怎麽沒有聽說過?”另一個秀才轉了轉眼珠子問另一個秀才。柴進嗬嗬一笑:“你們就知道二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我可是聽說過了,這個徐欽差大人不僅是首輔張居正的老師。現在可是當朝東閣大學士地皇帝那裏參預機務。”幾個秀才聽了眉開眼笑,一個說道:“有了這位徐大人,咱們考學也有希望了!不知他現在哪裏了,到了咱福州沒有?”“這個我也不清楚,應該去知府衙門那裏打探一下。”“去知府衙門你這是找死啊。”柴進瞪了他一眼:“咱們剛剛從那裏迴來,去了還不是讓人家懷疑。”就在他們沒有主意辦法的時候,紅衣女子站起身來說道:“這樣吧,你們在這裏守著。我去大街上打探一下看看清況。”葉朝榮道:“林姑娘,你人真好呀,謝謝你,辛苦你了。”紅衣女子對他一笑:“等著吧,我走了。”她轉身出門,剛走到樓下,卻見那個店夥計笑嗬嗬迎了上來:“林姑娘,今天不開唱了麽?東廂裏有好多公子少爺點名要你唱曲呢,都是有錢的主,可不要錯過發財的機遇哦。”紅衣女子白了他一眼:“本姑娘現在沒心情,他們到這裏尋花問柳找錯人啦。這裏可是賢元樓,不是吃喝玩樂買春娛樂的地方。”店夥計看了看她:“有錢不賺白瞎了,去吧,咱也是個打雜的,說不動了你。”紅衣女子對他一笑飄然而去!一天也沒有動靜,也沒看到什麽大官的轎子從大街上走過!那張小淑和蘭花兒有些垂頭喪氣走到了靠街一家小吃鋪要了一碟花生和一壇米酒吃了起來!蘭花兒四下裏看了一眼:“姐姐,徐大人來福州是真的嗎?都二天了,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呢,那個林姑娘的消息可靠麽,是不是說謊啊!”張小淑聽了一笑:“她不象說謊的樣子,也沒必要說謊。就是徐大人來了,也不會這麽快就到了福州。這麽大的動靜,那知府郭太守和伍巡按也可能早就知道了,但目前來看,知府裏一點動靜也沒有。”“姐姐,你分析的有道理!”蘭花兒往嘴裏塞了幾粒花生米喝了一口米酒又吃了一口魚餅:“我想啊,這個徐大人還在路上,隻是不想讓人知道而已。”就在說話的時候,一二個小孩子手持打狗棍跑了過來,那店主見了忙往外趕人。小孩跑到了張小淑眼前喘了口氣:“姐姐,我們沒看到有人進府衙的大門,路上也沒看到什麽徐大人的轎子!”張小淑點了下頭:“哦,知道了,鐵牛二你們繼續幫著姐姐守在路邊和衙門口,一有動靜就迴來報!”店主也不知她們說什麽愣愣的站在鋪子前整理東西。張小淑把幾個魚餅和一些花生米倒進孩子的粗碗裏,說:“拿去吃吧,迴來的時候姐姐在給你們準備一桌好吃的酒菜!”二個小男孩高興的一跳說了句謝謝張姐姐便跑走了!那店主看了看遠遠跑走的鐵牛二慢慢走了過來,問道:“我說二位小姐,你們怎麽和那些小叫化子沾在一起了?”“我說老板,你不知道啊,俺們從小就喜歡和孩子在一起玩!到了這裏,看到小孩子無依無靠四處流浪乞討心裏難受,所以就施舍了一點小錢幫襯一下他們。”店主聽的也為此動情:“你們真是個好姑娘,好心有好報,日後必定大福大貴!這酒菜錢俺也不要了,算是俺的一點心意!”張小淑嗬嗬一笑:“這感情好,這錢算是老板請了客!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們一定過來幫忙!”店老板哈哈一笑:“那你們今天上街來幹什麽呀?”“找人啊。”蘭花兒看了他一眼:“你問這個幹什麽?”店老板四下看了看,悄悄的說道:“你們還不知道吧,我剛才在後廚裏聽到二個買菜迴來的夥計說。幾個去知府衙門鬧事的秀才被幾個官差給打了,打的那個可叫慘啊,血都流了一臉不說,而且怕是腿也被棍子打斷了。”“這事是真的嗎?”蘭花兒啊了一聲:“我的娘啊,那官差打人也太狠了吧”店老板搖了下頭:“這官差是什麽人啊,就是官府裏養的一群看家狗而已。見人就咬,見人就撲而已!有奶便是娘,惹不得。”說到這裏對蘭花兒一笑:“沒把姑娘你給嚇著吧!““沒,沒有。”蘭花兒神色有些緊張不安起來。張小淑問那店老板:“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啊?”店老板道:“午後剛發生的事情,大街小巷都快傳遍了!”“謝謝你了”張小淑看了看蘭花兒:“我們快去衙門口看看去!”“不用去了,可能是我們派去的孩子去晚了一些沒看到!”蘭花兒說:“葉少爺他們幾個可能早就迴到賢元樓裏了!”張小淑道:“那咱們迴賢元樓看看情況吧!”就在二個人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又見二個孩子跑了過來,邊跑邊喊:“姐姐,京城裏來的大官進城了!”“真的,在哪裏?”蘭花兒拉住跑到眼前一個孩子的手急世切的問!孩子用手向後指了指說:“從東城門進來的,好多人,還有騎馬的,還有帶刀的護衛,還有抬轎的差役!”張小淑嗯了一聲對著蘭花兒說了句:“我們看看去!”拉著孩子的手向前跑!果然看到從東大街過來一隊人馬,而且還有旗幟羅傘,前麵是鳴鑼開道,一行執事手持寫有迴避,肅靜的牌子。後麵是整齊劃一的披甲護衛。一頂八大抬轎搖搖晃晃走在隊伍當中,轎子二旁是四個帶刀騎馬的親侍。一杆大旗上寫著一個大大的嚴字。真個是威風凜凜,好不威武壯觀。這樣的陣勢確實把蘭花兒給嚇住了,相不到入福州巡察的徐大人排場如此之大。就在二個人要不要攔路喊冤呈遞狀紙的時候,又有一行人走到了路邊,這一行人穿著便衣,看上去就和商人差不多。他們看到從東邊過來的隊伍遠遠的閃開了,其中一個相貌堂堂,五官端正,濃眉大眼手持一把白色三角扇,上麵寫有一首詩。一行十幾人非官非差,這讓張小淑產生了好奇!她用胳膊碰了碰蘭花兒:“看見了沒有,這些人怎麽和咱們這裏的人不一樣啊?”“哎呀,這有啥好奇怪的呀!不就是一些來咱們這裏做買賣的外地商人麽,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別大驚小怪的啦!”張小淑哦了一聲,此時大街大道二旁已經站滿了圍觀的群眾!隻見那個太守郭彥帶著府衙大小官員和福州眾多富豪遠遠的迎了來還沒到轎子前就已跪了下去!蘭花兒白了一眼說:“姐姐,你看那些人的奴才嘴臉相,不就是來了個巡察大人麽,至於這樣膽戰心驚的!”“我看哪,來者非同一般,不是皇親也是王貴!”張小淑不屑的一笑:“瞧那個郭太守,平時的威風勁哪裏去了?”身後的一個孩子指了指旗子上的字:“姐姐,那上麵寫的什麽字啊?”張小淑搖了下頭:“我也認不得,管它寫的什麽字呢!”蘭花兒突然把頭扭到了那一行商人身上,看了看走了過去!張小淑剛想問你要幹什麽,蘭花兒已經走到了那十幾個人的身前,對著手搖白扇的男人問道:“喂,我有件事想問你一下!”張小淑聽了忙走過去拄住她的手,責怪的說:“你又不知人家姓名和來曆,別這麽冒失好不好!”那男人看了看她們嗬嗬一笑收了白扇子插到腰間道:“姑娘有何話要說要問的?”“沒事,沒事,打擾你們了。”張小淑一笑忙把蘭花兒拉到一邊。一個男人見了走了過來:“這是我家徐老板,有需要幫助的,我們盡量幫助解決。”張小淑一聽是徐老板心裏犯了嘀咕,這徐老板和巡視的徐大人是一個人麽?怎麽如此相似呢。看她如此疑惑,那男人走近了一步:“我們有什麽地方讓你們感覺害怕的麽?”張小淑搖了下頭拉著蘭花兒要走開。身旁的孩子卻又說開了:“我家姐姐想知道剛才路過的大人是誰,那旗子上寫的什麽字!”“哦,為了這個呀!這轎子裏坐著的是京城來的嚴大人,旗子上就是他的姓字嚴!”孩子嘻嘻一笑:“我以為是誰呢,原來就是那個臭嚴相。哼,這個狗官,不理他,姐姐,我們走!”蘭花兒此時又想到了什麽,他走近那個腰裏別著扇子的男子:“這位大人,你認識京城裏來的徐大人麽?”“徐大人——”男人聽了一怔上下打量了一下蘭花兒:“認識啊,姑娘找他有事麽?”蘭花兒道:“當然有事了,找他告狀!”男人點了下頭剛要問話,誰知張小淑拉住蘭花的手說:“咱們走吧,快去衙門看看徐大人來了沒有!”幾個人轉身跑走,幾個男人麵麵相覷互相點了下頭!張小淑拉著蘭花兒一口氣跑到了知府衙門外,卻見得郭太守和一大幫官員把從轎子裏走下來的什麽嚴官迎進了府衙。一些人進進出出都是當地的土豪紳士,那個省學官更是跑前跑後有說有笑的和人打著招唿!蘭花兒和張小淑他們幾個遠遠的躲在街旁一個牌坊石後暗地觀察,蘭花兒道:“姐姐,這狀子咱們還告不告了?”“告,一定要為葉少爺討迴公道。”張小淑頭也不迴二眼直盯著衙門口看:“那個徐大人來了沒有啊,真是急死人了。”“看來今天來的不是徐大人,是嚴相官了。”蘭花兒歎了口氣:“咱們還是迴去吧,這狀是告不成了。”張小淑道:“你卸氣了,咱們不能白跑一趟啊。”“那又有什麽辦法,這嚴相官名聲不好,怕是好不到哪裏去!看那郭太守巴結奉承的嘴臉,想這嚴相官能為咱小百姓說話!”蘭花兒說著話,忽聽的孩子對她叫了一聲:“姐姐,他們出來了!”幾個人看了過去,果然看到郭太守和衙內大小官員從大堂裏尾隨在嚴相官身後走了出來!郭太守跟在嚴相官身後,笑嘻嘻的道:“首輔大人,難得來福州一趟,就屈尊寒舍多住幾日吧!”嚴相官撚著胡子背著一隻手迴頭看了他一眼:“不能呆的過久了,我還要巡察別的省務!你呢,也不要遠送了,就此留步!”“大人慢走,還望日後多多提攜。這銀子錦緞就讓下官給送到府上吧。”“那也好,不過,你要注意方法,且不可讓人生疑。你的事情,我也會著人給辦妥的。”嚴相官笑了笑上了轎子。就在這個時候,街邊一個女子突然手持狀紙跑了過來,大喊著:“民女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