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一如之前教導芾玉和青蘿一般,悉心指點三個小妖怪,雖然他的法力不再,雖然他們人妖殊途,但修煉的道理卻是相通的,無非都是增強自身的力量,更好的操控各種元素為己所用,所以這點上並不困難。


    不過百花對這些不感興趣,她隻想學怎麽變換容顏,長風歎息,這個真的沒法教,隻能教她一些駐顏術,可是百花對於駐顏術也不感興趣,她想體會一下變成另外一張臉是什麽感覺。


    並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會變換容顏的,每個妖怪擅長的妖術各有不同,就比如百花擅長操縱植物,萃取精華製成各種有用的藥丸;赤狐琰擅長製作法器寶物,從狐狸時期就已經展露天賦深得白澤青睞;塗山九方目前為止,還看不出來他擅長什麽。


    所以超出自己天賦能力之外的妖術,對他們來說,也是可望不可及的,如果長風能教會她,當然最好了。


    可是長風的難題在於,這根本就不是法術,也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所以一時有些進退兩難,又不忍心拒絕百花,更不想他們再也不來搗亂,那真的,很寂寥。


    白澤來看他,聽說了他的難題,他微笑著說:“這倒不是難題,你不會,不代表她不能會,她是百花精靈,本體是合歡花,融匯了百花園中各種奇花異草的精華所化,本來體內就有各種花的精華。”


    跟聰明人說話的好處就是一點就透,長風拍拍腦袋說:“倒是連腦子裏都是泥土了,這些事情都想不通,還好你點醒我了。”


    長風開始關注於他們的本體和天賦,以前他所擅長的東西一點一點迴憶起來,在他指點下,百花開始學習怎麽控製體內的各種花的能力和天賦,也能隨著體內能力的變更幻化容顏,雖然隻是很小的一部分,諸如變換眼睛的形狀,諸如變幻皮膚的顏色等,都已經可以逐漸控製了。


    在教導他們的過程中,長風自己的靈力也一點一點在匯集,在恢複,雖然跟之前的比起來不過是涓涓細流,也聊勝於無了。


    白澤是一個很好的老師,白澤一族記憶傳承,他知曉天下事,赤狐琰在他跟前也學了許多製作法器的要訣,而長風,則從另一個角度教會了赤狐琰怎麽將他的妖力附於法器之上,更是大大增加了他製作的法器的威力,赤狐琰的法器放到妖市上去售賣,一開始就大受歡迎。


    他們兩人相得益彰,收益的反而是這三隻小妖怪。


    而羽兒在五年之後便迴羽民國去了,帶著海生一起,海生畢竟還是掛念南海,落葉歸根,這份情懷不會因為他出生在南海就少了半分,所以即便大荒繁華,青丘宜居,他們還是堅定的上了南楚國去往南海諸國的商船。


    防風丹朱修了道,她本來就是半人半神的族群,修仙是最快的途徑。青蘿帶著她去了昆侖,如實相告防風的身份之後,芾玉收了她做徒弟。放分丹朱隱藏了自己胸前的空洞,用棉紗填補了起來,至少外表上看毫無差異。


    青蘿離開的時候,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偷偷告訴芾玉長風的近況,芾玉聞言,一樣哭得不能自已,他跟青蘿一般,自我埋怨了幾十年,自我怨恨了幾十年,一朝內心得以舒緩,悲喜交加,不能自持。


    芾玉當日便隨便找了個理由跟青蘿一起去了青丘,悄悄的去拜訪了長風。


    芾玉到的時候,長風站在院子裏,身上的寂寥和冷清跟他身旁周遭正開得熱鬧非凡的奇花異草格格不入,長風不開心不快樂,芾玉心裏想,他張了張口,沒敢發出聲音驚動長風。


    長風靜靜的站了一個時辰,芾玉便等了一個時辰,直到長風緩緩轉身看見他,他這才看到了長風的容顏,還是記憶中英姿勃發的樣子,芾玉的眼淚悄然落下來,打濕了衣襟和身前的花朵。


    長風微笑:“你來了。”如同還在棲凰峰,芾玉不過是得了空,從玉虛峰過來串門子一般,那是他也是這麽淡淡微笑打招唿。


    芾玉顧不得擦掉眼淚,拚命點頭,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動情處。


    長風笑著用手巾給芾玉擦掉眼淚:“我聽說如今你也是收徒兒的人了,怎麽還能流淚。”芾玉搖搖頭,哽咽著說:“師叔,芾玉見到你迴來,欣慰得緊。”


    長風笑笑:“師叔好得很,芾玉也要好好的,丹朱跟著我們流浪了十幾年,一身好武藝,隻是沒有靈力,她根骨好得很,未來成就不可限量,你要好好教導她。”


    芾玉點點頭:“她是半神族,根骨自然是上佳的,師叔放心,芾玉一定照顧好她,不教她在昆侖受半點委屈。”


    長風欣慰點頭,這兩個師侄,實則如同他的孩子一般,待他實心實意,真心歡喜他的迴歸,讓他也十分溫暖,多少衝淡了些他的寂寥。


    日子在青丘英水河的流淌中平靜度過,沒有人知道長風的事情,絳珠這幾日也過得十分安穩,得知長風已經迴來,她安靜又乖巧,頗討了幾日天後喜歡,以為她迷途知返,浪子迴頭了。


    青丘三百年過去,楚雲早就安詳的離世,遠在南海的海生和羽兒也相繼離開了人世。


    羽兒完成了夙願,迴到羽民國,參與了那一場戰爭,在開戰的時候,他展開一雙巨翼從天而降,不費吹灰之力便斬殺了一片厭火國戰士。


    大公主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認出來了這是她的孩子,羽兒飛到她跟前,叫了聲母親,大公主緊緊的擁抱住他,淚水落在他的翅膀上,滾燙。


    於是他便好好的給他父親增加了許多難題,原本順利成親的大公主和朱楓,反而因為羽兒的介入,憑空多了許多磨練。


    但是不管怎樣,凡人的這些種種,都消散在了時間中。


    青丘還是緩緩的過日子,塗山九方終於化形了,因為他化形化的遲,反而化形之後便是一個翩翩少年郎,雖然還是懵懵懂懂,倒是頗有幾分他爹爹當年英水河畔搬石頭的樣子,不過玉樹蘭芝,氣質上比他爹爹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們還是終日出了山穀學堂便廝混於長風的院子中,白芷和塗山倒是省出許多時間來曬太陽,修煉,解決妖怪們之間的小打小鬧,各種不大不小的爭端。


    白澤和朱厭一文一武,把滿山穀的小妖怪們操練的吱哇亂叫,白咎便及時的給諸位小妖怪們給予鼓勵和關愛,倒是日日都有新進展。


    防風丹朱時不時來探望青丘眾妖和長風,長空不知就裏,對於防風丹朱跟青丘走得太近十分不滿,他始終對青丘心有芥蒂。


    如今他已經不再理事,即便修仙大大延長了他得壽命,但將近四百歲的他也已經無法再管理昆侖了,隻能做一個閉門修煉的老道長。


    芾玉如今成為了昆侖的掌門,他門下弟子眾多,幾個大弟子也早已自己收了徒弟,一時間昆侖十分興旺,儼然是大荒第一的修仙門派,為眾多門派所仰望。


    芾玉門下收徒的主要又有三個弟子,玄空,玄冰,和玄奕,而防風丹朱作為他的關門弟子,並沒有收任何弟子。


    而玄奕進來收了一個小娃娃弟子,法號太虛,這個小弟子天賦過人,聰明機靈,跟丹朱相處的非常好,總是跟著丹朱身後打轉。


    而屠滿的蜀山也收了許多弟子,他們大多都是火爆脾氣,逢妖必誅,屠滿雖然劍走偏鋒,也竟然至今還能將他的伏魔弓拉的虎虎生風,論起來他跟長空也是差不多的年紀,所以一個西北,一個西南,倒是在大荒成為兩個支柱。


    至於稽風會,安安穩穩的過完了一生,離世之前皎皎去看了他,他看著皎皎數百年也沒有老去的容顏,頗不甘心的閉上的雙眼,最後一句話卻是:“來世但求英水河畔見。”


    大荒這三百年來雖然帝王更替,但總的說來都遵循著開國帝王文貝的既定國策,擇賢禪讓,也充分的調動了女子的能力,專注於開發大海探索,所以發展甚為迅猛,因此也給昆侖和蜀山源源不斷的輸送了許多的弟子。


    往北,大荒也不斷的朝無人的邊界擴展,人多的地方,動物便無法生存,沒有動物,便不會再有妖怪,所以如今青丘之外很少再有新的妖怪出現了。


    魔界這三百年來倒是十分安穩,靈石的結界牢牢的防護著羽山,這些年並無一隻魔物能離開,而白芷和塗山也沒有片刻放鬆對羽山的警惕,青蟲每日的例行日常便是圍著羽山打轉,如同黑目圍著青丘打轉一般。


    紅瞳蠪侄也沒有了動靜,總是一個隱患,但如今除了戒備,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這三百年是整個大荒史上最祥和的三百年,也是最先進的三百年,既無天災人禍,也無爭端外敵,政通人和,十分寧靜。


    青丘的這三百年也是十分平靜祥和的三百年,妖怪們安居樂業,安心浪費時間,新一代的小妖怪們也成倍的增長。


    可是下界安寧得讓天帝感到不安,下麵四界時不時有些小摩擦,小爭端,互相不睦是他最希望看到的,這樣最好掌控。


    所以他便指示老君沒事就下去多走動走動,看看那群妖怪在搞什麽陰謀,老君不想做這個得罪人的事,便推了司命出來。


    司命是在青丘吃過虧的,心裏不樂意去,他試圖推給貪狼,可是貪狼更是因為長風的事情跟青丘幾個妖怪是不睦的,假裝看不見司命的求救眼神,堅決不肯接。


    司命無奈,隻得接了這個吃力不討好的活兒,他對白芷有點發怵,那是個不亞於塗山八尾狐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愣頭青,見了天帝都敢胡亂說話的主兒,偏偏妖力也強大得可怕,至少他作為一個文職的神仙,打起來還是打不過的。


    天帝看著司命一腦門子的官司,沒忘了追加了一句:“記得再問一下青丘妖怪領受神職的事情。”司命冷汗打濕了後背,原本不過是去打探個消息已經讓他惴惴不安了,如今再加上一個去問人家什麽時候投降,他怕是出不了青丘了。


    對天帝來說,這些沒有渡劫的九尾狐,給他們神職,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然而他卻不想知道九尾狐是不是就真的想要這個恩惠。


    司命沒辦法,惴惴不安的來到青丘,明明是天上神仙,感覺卻像是來偷東西的小毛賊。


    黑目還是裝作沒看到他,司命等了一會兒,黑目巡邏都第三遍了,還是目不斜視的走過去,司命一橫心,徑直往裏走,他可不比絳珠,青丘結界隨便進入的。


    果然下一秒鍾,就看到黑目橫在他前方,呲牙咧嘴的衝他低聲吼叫,司命說:“我是來拜訪塗山的。”


    黑目化為人形站起來,抄著手,不是很歡迎的樣子:“塗山可忙了,青丘陽光不好,塗山這會兒大約在招搖山曬太陽,你往那邊去找他吧。”黑目從一開始就不歡迎司命,總覺得他鬼鬼祟祟,對青丘沒安什麽好心。


    司命也是這個神仙做得很憋屈,明明高高在上的星君,為什麽偏生要來做這活兒!貪狼就聰明得多。


    至於老君更是能多多遠就躲多遠,完全沒有絲毫想沾邊的欲望,自己真是實誠又苦命的神仙,司命內心哀嚎。


    這個時候他看到了百花,百花已經出落得窈窕美豔了,雖然豆蔻芳華,卻妖嬈豔麗,完全不同於白咎的清秀,白芷的利落大方,她美豔得讓人無法直視,是一種濃烈的美,驚心動魄的美。


    司命看得呆了,百花看到他,嫌棄極了,轉臉過去,再轉迴來已經變成了一張紫色的醜陋猙獰的麵容,倒是把司命嚇了一條,百花便哈哈大笑著開心的離去了,她身後兩個少年,一個溫潤如玉,蘭芝玉樹,一個跳脫飛揚,如精靈般靈動,都讓人挪不開眼睛。


    那個溫和的少年嗔怪百花:“你又嚇唬別人了。”百花說:“這神仙最討厭了,上次就鬼鬼祟祟的,這次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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