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就算再艱難,再不情願,白咎也是成功的把各位妖怪爹娘們,勉強趕上了一個為妖父母的位置上,不再是讓他們將小妖怪們放任自流,一切隨緣。


    白咎給的養成計劃頗有些針對性,每個小妖怪的體質不一樣,天賦不一樣,進度有快慢,吸收能力也有高低。


    這麽些年在青丘山上,最有靈氣的山穀裏玩耍下來,那些全無根骨的,一點妖力都沒有的,基本上便可知道與化形無緣了。


    這點上,妖怪爹娘們反而比較坦然,畢竟沒有誰生下來就是妖,都是造化使然,所以對於那些沒有根骨的,便早已接了迴來,畢竟這麽久過去,它們早就到了自己獨自生活的時候。


    全都放歸山林,自由自在去了,反倒沒有什麽壓力,妖怪爹娘們也並沒有半分留念,既不能入妖簿,那便是普通的動物,一樣要遵從弱肉強食的林間法則,他們再也幹涉不了。


    其他的小妖怪,在經曆過第一個夜晚的混亂之後,跟自己的爹娘一起,在白咎如水磨石穿一般的堅持下,也漸漸的習慣了從山穀學堂歸來之後,要一起完成課業的生活,雖然總還是免不了雞飛狗跳,但是畢竟也是督促了小妖怪們勤勉向上。


    司命在青丘逗留了幾日,看到白咎達成的這個成果,不禁瞠目結舌,他覺得有必要重新看看他寫的那些話本子,現在想想,怎麽看怎麽不對勁,迴去可以試著稍作一下調整,原來溫柔才是最鋒利的刀子呢。


    白咎把妖怪們的化形進度集體往前拉近了一個時代,在大家都可以口吐人言,小模小樣之後,白澤和朱厭也作為青丘當仁不讓的夫子和教頭,進駐了山穀,而這個時候,塗山九方終於也稍稍有了化形的跡象。


    說起來,八尾狐的靈力迴湧,其實也是小妖怪們進度加快的一個原因,老塗山的妖力冠絕天下,釋放之下,妖力洶湧驚人,雖然大部分都是直接迴歸到青丘的一草一木每一寸土壤,但是當日在場的妖怪們也都沐浴其中,部分八尾狐的妖力留存了下來,不知不覺間融合成了自身的妖力。


    山穀裏的小妖怪們長大後迴憶起那場劫難,竟然發現,是八尾狐的妖力,和白咎的堅持,讓他們安全度過那場劫難,不得不感慨萬分,在心裏默默的感謝他們。


    白澤和朱厭都能算的上是很好得夫子和教頭,在各自的領域都很出色,教導小妖怪們的重點,也能因為個體差異而有不同,可是他們之間的分歧卻很大,經常吵到白咎麵前去讓她評理。


    白咎便依舊溫柔的對兩位說:“哎呀,這可怎麽辦呢?我什麽都不會,你們倆都很重要,缺一不可的呀。”


    白澤和朱厭便能神奇的被安撫下來,白咎才心平氣和的跟他們詢問原因,無他,不過是爭天賦高的小妖怪罷了。


    天下夫子想來都一樣,喜歡聰明的,有天賦的學生,蠢笨一些的,大家雖然也不至於放棄,可是人心都是肉長的,有偏愛是正常的,妖怪更是明顯,這一天,他們在爭奪赤狐琰。


    赤狐琰如今顯露出來的天賦比起他的好朋友來,簡直是天上於地下,朱厭想教他學打架,白澤想教他學法術,雖然白澤自己妖力低微,可是他會的法術卻是青丘屈指可數,隻是,奈何妖力有限,實在施展不出來而已。


    白咎微笑:“原來是這樣,那你們何不問問赤狐琰他自己想學什麽?我看他今日頗能說些話了。”


    小紅狐狸顯然沒有領會兩位夫子擠眉弄眼的情況,他很誠實的說,想學做工具。朱厭問他:“你確定真的不想學一些跟人打架的方法?”


    小紅狐狸搖搖頭,珍惜的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能用劍幹嘛要用爪子。”朱厭挫敗,連說了三聲異類,怏怏不快的離去,重新物色她心目中的好弟子去了。


    白澤雖然自己不會,可是卻知道這法器該怎麽做才厲害,所以理所當然的收了赤狐琰做大弟子了。


    朱厭和白澤在白咎的“主持公道”下,從小妖怪中選了合適的弟子分別加以教導和培養,一時間竟然也整日整日忙得不行,反而塗山九方遭到了嫌棄,白澤和朱厭都以十分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九方推給對方。


    被白咎以“這位必然是未來青丘的主人”這麽一個理由捆住,一人一半教導九方。


    白咎反而是閑下來了,於是她便開始尋找下一批進入山穀的小妖怪,把剛成親的妖怪們都嚇壞了,都不敢生育了。


    見到青丘如此規規矩矩的,司命放心的離開迴去報告去了,天帝卻黑著臉:“我倒是覺得這青丘所圖不小啊,我還是希望他們妖怪化形隨緣的好。”


    司命喏喏稱是,天帝生氣的說:“這群狐狸,死了一個還不老實,還總想著搞些事情出來。”司命不敢說話,他確實沒有看出來青丘有什麽不軌的行為,老君給他使了眼色,讓他不要再說話了,多說多錯。


    天帝對青丘的猜忌又不是第一天了,司命怎麽就那麽拎不清呢?


    可是他卻不敢再繼續替青丘爭辯,反倒是老君出來說了句公道話:“陛下息怒,我倒是覺得青丘著實沒有其他的想法,幾個領頭的都不願意做呢。”


    天帝搖搖頭:“他們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不然怎麽不肯接受我們管轄?授個神職,多好的機會,不肯接受!你還說他們別無企圖?我看根本就是懷有二心。”


    “他們不過是野慣了,上不得廳堂罷了,陛下不必如此費心。”天後也勸解。


    天帝這才悻悻然作罷,否則也是不能拿青丘怎麽樣,什麽理由?開了個小妖怪學堂?


    不管天界如何不樂意,青丘這個妖怪學堂在白咎的堅持不懈推動下,算是走上了正軌,學妖術,學搏擊,不亦樂乎,百花作為最得兩位夫子歡心的學生,也是領悟力最強的弟子,自然也是進度最快的。


    而與此同時,海上的絳珠一行人,剛剛過雨師妾,湯穀之北,有島名雨師妾。這並不是一個人名,而是一個島的名字,原本絳珠他們剛從湯穀路過,想找一個地方補充一些水和新鮮果蔬的,可是看到雨師妾船上的人們,他們都不做停留,直接奔北而去。


    原因實在跟黑齒國一樣,雨師妾的人們擅長盤弄蛇,甚至雨師妾的人們比黑齒國更甚,黑齒國隻有一手一條蛇,雨師妾的人們除了一手一蛇之外,每隻耳朵上還盤踞著一條蛇,船上的人走到一處時幾條蛇交頭接耳吐著紅信子,實在是嚇人得緊。


    他們即便是這麽遠遠的看著,也覺得實在是恐怖至極,狌狌雖然也是見識過蝮蛇王糾眾跟九尾狐大戰過的,那鋪天蓋地的蛇洶湧而至,雖說也十分不寒而栗,卻也覺得這人蛇夾雜生長更加的詭異瘮人。


    既然能避開何必趕著上去惹麻煩,反正水也還有,果蔬雖然不新鮮但是醃起來也是可以的,這是海生的絕活兒,更何況按推算下一次聖島出現的時間和地點,都跟雨師妾無緣。


    海圖上表示的這一個輪迴,隻剩下了一次聖島出現的機會,再然後,它就會迴到南海的最西端,再如此一個輪迴,一個甲子便過去了。


    絳珠隻想再完成這一次的聖島之旅,然後便帶著長風迴到青丘去,在青丘走完一生,她覺得她的身體大約也撐不了多少年了,而且船上的人們,已經花了太多時間在她的旅程上,她們便從東海的盡頭登陸罷。


    狌狌盡全力往前追趕,最後一次聖島的出現隻剩下三個月了,他們不做任何停留的情況下,堪堪能趕到附近。


    他們繞過了玄股之國,如果有時間,他們倒是很想去細細了解一下這個有趣的地方,那裏的人穿著魚皮做成的衣服,有驅使鳥做事的獨特技能,如果是有選擇,蛇和鳥,自然還是選擇鳥吧。


    狌狌搖搖頭:“鳥和蛇都不是什麽好東西,都記仇著呢。”


    他便說了早年間在青丘,烏鴉複仇的故事,大夥兒聽得目瞪口呆,竟從不知道鳥的複仇心如此之強,絳珠聽說白澤被一群烏鴉給欺負了,笑得樂不可支。


    玄股國再往北三個月,他們停在了毛民國的附近,聖島不出意外應該會出現在毛民國和勞民國之間的水域,勞民國再往北,便是大荒了,他們可以在那裏登陸。


    毛民國的國民,渾身上下覆蓋著長長的毛發,據傳是禹的後人修鞈所立之國,不過並沒有確實的證據,也不過是猜測而已,他們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探尋了。


    而勞民國的國民卻是麵目手足盡黑,終日勞作不休,十分辛勤操勞之人,相鄰兩國,卻相差如此之遠,也是玄妙之極。


    不過他們都沒有太多時間和精力去了解了,接下來的十日,他們輪流在甲板上觀察海麵的情形,避免錯過轉瞬即逝的聖島。


    因為都知道了聖島是什麽德行,絳珠其實並沒有抱有什麽期望,反正也不過是一團霧,她也並不指望有什麽不同,不過是完成了最後一個任務,便可以解脫了大家了。


    不再執著之後的絳珠,反而第一個想要盡快脫離海上流浪的生活了。


    這一次的聖島出現,並沒有讓他們失望,果然一如既往不過是幻影,隨霧而來,隨霧而散,並不曾因為他們心理預期的變化而有絲毫的改變,隻有防風丹朱,在看到聖島最後一麵的景象之後,她肯定了心裏的猜測。


    聖島的如約而來,如約而散,並沒有讓絳珠的心理有半分波動,她甚至放鬆下來,終於對自己有了交代。


    她在甲板上,看著消散的煙霧,對大家說:“就這樣吧,不找了,我們已經沿著聖島的路線追了一路,每一個點我們都追了,然而每一次都證明聖島不過是個幻象。”


    絳珠愧疚的看著南海的三位:“是絳珠任性了,為了一個幻象浪費了大家二十多年。如今羽兒也長大了,該讓你們下船,想迴南海的,我們便迴南海,想去大荒的,我們便去大荒。”


    “我決定放手了,帶著長風迴青丘。咱們就從這裏迴大荒吧。”


    她肯說出來,狌狌倒是沒有一點意外,絳珠是善良的人,他是知道的,他陪著她無非便是白澤說的,時間才是良藥,此去海上,能不能找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時間會愈合她心中的傷,狌狌當時還抱著懷疑的態度,如今才知道,白澤看得極透。


    他是無所謂的,絳珠流浪多久,對他來說都不過是白駒過隙,但是羽兒和丹朱,還有海生,他們確實是流浪不起的了,海生已經年過四十,而羽兒也應當要成家立業了,還有丹朱,再拖下去教她如何尋覓夫家?


    “我們去大荒吧。”海生說,從狌狌的描述中,他向往大荒已久。


    “我想去青丘。”羽兒說,他擔心他的羽毛不會被大荒接納,但是青丘,絳珠常說青丘是她呆過最無拘無束的地方。


    “我們再去一次嗟丘吧。”防風丹朱說:“我能找到聖島。”


    大家沉默了,大家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能找到堯帝墓。”防風丹朱對著絳珠堅定的說:“我們再去一次嗟丘,我能找到。”


    絳珠以為自己已經放下,才做出了解散這個小團體的決定,可是她聽到丹朱的話,卻又勾起了她的希望:“你,確定?”她顫抖著聲音說。


    “我確定。”防風丹朱冷靜的說,她沒有心,感情沒有起伏不定,她隻是如實的把自己的判斷說了出來。


    “聖島是幻影沒錯,可是也得有原形,才能投射得出本體,就如同沙漠裏麵的人時常能看到的海市蜃樓是一樣的。”防風丹朱緩緩說來。


    “我們追了這一路,我發現,聖島每次的角度都是不一樣的,聖島每次的背景也都是有區別的,而且,有一次的幻象,我從背景中看到的我們去過的地方。”丹朱肯定的說。


    “是嗟丘?”狌狌問,這便是丹朱堅持的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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