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每次有人跟我提起趙忠,我就會起一地的雞皮疙瘩。


    我以為我爸也是剛剛才來洪幫當臥底的,後來才發現,他已經潛伏在廣林市很久了。


    再到後來,我發現我爸人跟這些人已經有了很多年的交情了。


    我的腦仁兒一跳一跳的,忍不住口渴,端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才發現是酒,喉嚨裏頓時被燒得火辣辣地疼。


    “趙,趙忠?怎麽可能?”


    趙忠是我爸,老徐跟我爸是老相識,如果趙忠真的參與了這件事兒,老徐可能會認不出他來麽?


    “怎麽不可能了?”劉春冷哼一聲道,“當時老沈睡了廖正新的老婆,在我們廣林市都轟動了,自己的老婆讓人給睡了,廖正新能咽的下這口惡氣麽?”


    我想想也是,廖正新這脾氣,肯定是恨不得對他老婆扒皮抽筋。


    也難怪廖正新後來對陳雙不好,這是把對老婆的怨恨都發泄在了女兒身上。


    “中間還發生了什麽事兒?”


    “大家都支持廖正新報仇,尤其是他手底下的這幫小弟。其實這已經不是綠帽子不綠帽子的射穿了,當時沈誌籌代表的是洪幫,他還不是洪幫老大,廖正新已經是青幫的老大了,老大的女人讓別的男人給睡了,如果不報仇,臉往哪兒擺?”


    確實也是,大嫂讓人給睡了,以後出門打架都抬不起頭來。


    打架之前一般都要放一段狠話,本來罵的正狠的時候,忽然對方來一句,你牛逼什麽,你們大嫂都被我們大哥給幹過,這架還用打麽?


    混江湖講究的就是一個臉麵,這臉麵不完全是廖正新的了,而是青幫上上下下的。


    劉春道:“按照規矩,廖正新的老婆肯定是要打死了扔江裏麵去喂魚,或者跟沈誌籌一起活埋的。”


    我咽了一下口水,緊張得渾身汗毛都起來了,聽見劉春這麽輕描淡寫地說著,我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看我眼神不對,劉春揮著筷子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在想這是違法的,可是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規矩。當時老廖還是很給老徐麵子的,就去跟老徐說了這件事兒,是希望老徐能出麵,要求洪幫把沈誌籌交出來給他處置。要不然青幫就要跟洪幫衝突,這可是一件大事兒。”


    這麽一說,我感覺廖正新確實挺給麵子的。


    “可是老徐怎麽會那麽糊塗呢?”


    要是我,我也會把沈誌籌交出來的,誰讓他沈誌籌好死不死地去睡別人老婆呢?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純粹是他自己作死,那麽怪得了誰呢?


    “我也不知道啊,聽說是洪幫的趙忠去老徐那兒說了幾句什麽,然後老徐就改變主意了,要沈誌籌和廖正新兩個人一定把這件事兒抹平,他不會交出沈誌籌,也不準廖正新找沈誌籌報仇。”


    我脫口而出:“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


    當然不可能,因為老徐認識我爸,他也知道我爸是個警察,他一個混黑幫的,怎麽可能聽我爸這個條子臥底的?


    我爸也不會那麽蠢兮兮地自己送上門去,讓老徐認出來可能就是死路一條,我相信我爸不會拿自己的命來做賭注的。


    可是雖說嘴上說著不可能,我卻依舊覺得,也許有那麽一種可能,這種事會發生。


    那就是,老徐也是個條子。


    和我爸的關係相當於我和周強。


    但這就更不可能了,一個條子混成了黑幫老大,那他還要混什麽?他直接把自己的手下解散不就好了麽?


    劉春問我為什麽不可能,我知道這些原因,卻不能解釋給劉春聽。


    我隻好含糊其辭地敷衍道:“這個趙忠在洪幫很沒有存在感的,你要是不提,我經常都想不起來他。而且他幫了老沈這麽大的一個忙,老沈怎麽會不領他的情呢,我看老沈以前還懷疑他是個條子,還想把他做掉過呢。”


    劉春道:“嗬嗬,老沈這個人,看誰不像條子,他是壞事兒幹得太多了,實在害怕半夜會有鬼敲門。老沈的話不能全信,寧願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老沈這張嘴。”


    我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如果劉春說的是真的,那麽我爸和老徐很早之間就有聯係了,老徐沒有拆穿我爸的身份,那麽隻有兩種可能,第一個是趙忠不是我爸,是跟我爸長得十分像的一個人,可能是我爺爺當年一夜風流的感情債,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老徐和我爸是搭檔。


    這兩種可能都如此匪夷所思,讓我不敢相信。


    我沉默了很久,這件事兒給我的震撼實在太大了,我一時之間實在無法消化。


    劉春倒是對這件事兒淡定多了,他扒拉著火鍋說道:“現在沈誌籌把陳雙抓了,就是想威脅老廖吧。”


    我道:“你還沒有迴答我剛才的問題,老徐為什麽要幫老廖?”


    劉春放下筷子,問我道:“因為沈誌籌的野心越來越大了。”


    我還是聽不明白,道:“你這話,好像在說的是老徐並不在乎對錯,隻是想平衡他們兩個的實力。”


    “bingo。”劉春道,“這也是我後來才發現的,本來我也想不通,為什麽老徐會放過沈誌籌,還不準老廖找沈誌籌的麻煩?其實你來廣林來得晚,不知道以前的情況。大家先都說,沈誌籌是靠著女人上位的,其實當時沈誌籌是老徐的左膀右臂,和廖正新平起平坐,他本來就地位斐然,或者我說的直接點兒吧,老徐很捧他。”


    劉春吃了一個丸子道:“就算沒有後來老廖和老徐決裂的事兒,沈誌籌也會成為洪幫的幫主的,他自己挺有能力的,他那個老婆更不是省油的燈,老徐看重沈誌籌的能力,一直在扶持沈誌籌。”


    我讓他繼續說,他便沒停嘴:“老徐的身份你可能不清楚,這個家夥的級別,比我老子還高一點兒。”


    我差點兒一口水噴出來,我如果沒記錯,劉春爸是省級的,老徐要是比他爸的級別還高,那得是什麽身份啊。


    “所以呢,很多事兒老徐不方麵出麵。廖正新也好,沈誌籌也好,都是他的爪牙,他需要有兩股平衡的勢力。如果廖正新太強,那就會威脅到老徐的地位,沈誌籌太強也是。最好的就是沈誌籌和廖正新兩個人實力差不多,誰也不比誰強一點兒,兩個人之間互相仇恨,互相內鬥,老徐就可以自己坐收漁翁之利了。”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道:“我們會不會把人想得太壞了?”


    “嗬嗬,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所以老廖得勢的時候,他幫老沈,現在老廖出事兒了,他幫老廖。”


    我腦子裏一片糊塗。


    當然了,劉春說的這是有可能的,但是太離奇了。


    許多細節都和實際情況想衝突,我可以很肯定老徐是認識我家裏人的,他認識我媽,知道我媽的名字和過去,肯定也認識我爸。


    就算老徐騙我了,他跟我父母不是老相識,那他把我媽調查得這麽清楚了,沒可能不知道我爸的情況啊。


    劉春不知道這麽多真相,所以可以想當然地這麽以為,可是我就不一樣了。


    “先別說這些了吧。”我趕緊叫停,這些事兒我必須要好好想一想。


    “我聽你的語氣,剛才好像也有事要跟我說。”劉春問道。


    不錯,我本來是想的告訴他陳雙被抓走了,可現在劉春已經知道了,我打算告訴他另外一些事。


    “林偉是不是跟你說過一個神秘組織?”我問道。


    劉春來了精神,問我:“你也知道這個組織的存在?”


    我何止是知道,現在我的人生已經被這個組織攪和亂了。


    我可以很肯定,我爸會留在廣林這麽久,是因為這個組織,而我會走從南京弄過來,還是因為這個組織。


    我的老爹,我前女友,我女朋友,還有我的直係領導,都在這個組織裏了!


    我平複了一下情緒道:“我知道,不過知道得也很晚,估計沒有你早。”


    劉春道:“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林偉跟我說的全部。”我道,“先跟你說吧,林偉有些事不願意跟你說,是怕你丟了小命,你要是不敢聽,我就不告訴你了。”


    劉春道:“有什麽不敢聽的,我還不知道怕字怎麽寫呢。”


    可能是一宿沒睡覺,我的腦子昏昏沉沉的,心裏想,管他呢,我就說出來怎麽地吧?大不了就是拖著劉春一起去死。


    這個組織搞得神叨叨的,我就看這種神叨叨的東西不爽。


    在傳銷窩點裏待的那幾個月告訴我一個真相,越是神叨叨的東西越是有問題。


    如果鐮刀組織真的是替天行道的,何必隱藏自己的蹤跡呢?何必要強迫別人加入呢?


    我道:“你查的那幾個失蹤的人,基本上都是組織裏的,隻有一個人可能不是。”


    “瞿小柔?”


    我點了點頭。


    “那你知道林偉的上家是誰麽?”劉春對此非常在乎。


    我直接告訴他是張雪兒,然後還把在沈誌籌公寓裏發生的事跟劉春講了一遍。


    劉春聽得目瞪口呆,忽然他低聲跟我說:“先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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