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聲讓我毛骨悚然,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怎麽迴事?”


    聽著是人的慘叫聲,還是男人的,不會是錢老.二出什麽事了吧。


    我原本以為剛才,錢老.二的狗慘死的時候,錢老.二就出事了,現在聽見錢老.二慘叫,我反而有些高興,這說明錢老.二還沒死呢。


    沒死就太好了,要是錢老.二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我還真不知該怎麽辦好。


    “你還能動麽?”我問趙鐵。


    趙鐵看起來出氣多,進氣少,也不知他能不能堅持到救護車來,我看他臉頰上被狗撕咬掉了一大塊肉,連裏麵的牙齦都露出來了,瘮人得很。


    “我在這裏等你。”趙鐵道。


    我道:“那你一定要堅持住,千萬,我先去看錢老.二了。”


    我估計,劉春報警以後,警察趕到這兒至少要半個小時以上,等到警察來了,錢老.二隻怕是都涼了。


    在狗舍裏撿了一根鋼棍兒,我在手裏掂量了一下,打人夠勁兒,不過考慮到刀疤他們有槍,我這根光棍兒充其量隻能拿來嚇唬嚇唬人。


    我往錢老.二家的方向狂跑,其實我知道,這時我不該迴去,本來刀疤就是來找我的,要是我迴去了,我也活不成了。


    但讓我看著錢老.二死?我更辦不到。


    我心裏長歎了一口氣,死就死吧,大不了三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錢老.二家那個方向寂靜無聲,黑黢黢的山頭此時一片安靜,這安靜中透著一股詭異,讓我膽顫心驚。


    我不能開任何照明的東西,隻能借著天上忽明忽暗的月光,偶爾看見路。


    不過這樣也好,要不然恐怕刀疤他們早就發現我了。


    說到這就奇怪了,刀疤為什麽不開燈呢?


    因為我走的是山路,又沒路燈,我就隻能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偶爾還得停下來。


    一片雲遮住了月光,山上頓時一片漆黑,我慢了下來,站在路邊慢慢摸索著路。


    很快,天上就亮了一點兒起來,我的前麵不遠處出現了一個人影,那個人影朝著我走過來,我嚇唬了一大跳,不敢出聲,隻敢站在那兒不動,現在天黑漆漆的,對方未必能看清我是誰,我也看不清對方是誰。


    可能他也是這麽想的,沒敢出聲,我把鋼棍藏在身後,如果是刀疤等人,我一會兒趁他不注意就得給他一悶棍,刀疤有槍,我現在出聲一定會被蹦腦袋的。


    對方也不知道我是誰,我們兩同時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動,生怕自己先衝動丟了小命。


    就這樣,我們互相對峙了大概五分鍾,都不出聲,他不敢動我也敢動,我的心裏很著急,錢老.二不知道怎麽樣了,趙鐵也還等著我去救呢,我哪兒有時間跟他在這兒幹瞪眼啊!


    忽然,我感覺腳背一熱,有一個龐然大物拿臉在蹭我的腳,黑燈瞎火的,這東西嚇了我一大跳,我蹦起來大叫拿著棍子去掄那玩意,下一秒我反應過來,這他媽的是一條狗!


    我罵著狗,扭頭狂奔,狗大叫著追了上來,狗還不是最可怕的,我就怕刀疤會開槍。


    跑出去了好幾十米,我這才聽見身後的錢老.二大喊:“霍東野你跑什麽?快迴來,別去那兒,我家裏死人了,別去那兒。”


    “錢老.二,怎麽是你?”


    跟著我出來的人,竟然是錢老.二,錢老.二聽見了我的聲音,打了一聲響哨,把狗叫了迴去,我忙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看見那隻白色大狗晃著一身腱子肉,走到錢老.二的腳邊,蹲了下來。


    錢老.二用手擋了一下手電筒,讓我別拿著光晃他的眼睛,我覺得奇怪,問:“你沒事?那我剛才聽見的慘叫是怎麽迴事?”


    錢老.二說:“你別往前麵去了,我家裏出事兒了,快跟我迴狗場去,狗都發了瘋了。”


    “到底怎麽迴事?你老婆呢?”


    “我老婆下山報警去了,狗都瘋了,虎子不知道還能不能活得成了,太慘了,你別往哪裏去了,我們先躲進狗舍裏去吧。”


    “躲?”


    錢老.二見我一直不開竅,一陣著急,拍著大腿道:“不是跟你說了麽,狗都發瘋了,還好大白陪著我,那些瘋狗才不敢對我怎麽樣,大白也受傷了,快,我們現在隻有躲進狗舍裏才安全。”


    我還是沒聽明白,錢老.二看起來毫發無傷,要是狗都發瘋了,錢老.二怎麽可能毫發無傷?


    錢老.二說了一聲來不及解釋了,拉著我往前走,我迴頭看了一眼,隻見遠處幾顆綠豆一樣的眼睛,盯著我和錢老.二。


    錢老.二拉著我:“來不及解釋了,快點兒躲進狗舍裏。”


    我的反應不如錢老.二快,他自己躥前一步跑出去了,大白也跟了上去,我這才發現大白的後腿上有一塊血粼粼的傷口。


    “咦這家夥,自己跑那麽快,喂錢老.二,你等等我!”


    我還沒跑多遠呢,後麵的狗叫聲已經跟了上來,我心砰砰直跳,說錢老.二,你的狗瘋了你不管管啊?


    錢老.二在前麵哀嚎:“我已經管教不了他們了,隻剩他們管教我了!”


    錢老.二知道狗性兇殘,腳底抹了油一樣,我看見這情況,心裏已經涼了一半了,看來這狗確實是真瘋了。


    這時錢老.二已經鑽進了狗舍,大白站在外麵,對著我大叫,錢老.二也讓我快跑。


    我撒開了蹄子狂奔,感覺有個東西躥到了我的腳邊,然後我就腳跟一疼,我低頭一看,是一雙血紅的狗眼,看起來竟然和狼眼差不多!


    “畜生!”我來不及多想,一腳跟踩了下去,可能人在危急的關頭,會爆發出更多的力氣和運氣,狗頭正好伸到我的腳底下,被我一腳踩了一個正著,狗頭連慘叫都沒來得及慘叫,被我踩了個稀巴爛,眼珠子都爆出來了。


    “快點兒!”錢老.二急得對我大叫,後麵又有幾隻瘋狗追了上來。


    “媽呀。”我迴頭看見四五條狗朝我猛跑,心裏倒吸了一口涼氣,一隻狗就夠我受的了,幾隻狗我怎麽消受得起?


    我扭頭就跑,這幾隻狗都是賭狗場的狗,別的不擅長,就擅長跑了,我哪兒跑得過狗啊?


    快要多狗舍時,我後麵忽然竄上來一股腥氣,不用迴頭我也知道,是狗頭伸過來了,我不敢迴頭,隻敢一個勁兒地往前跑,緊接著後背似乎被一顆炸彈猛地撞在了身上,我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可那隻狗硬是咬著我的後衣領,把我往後拽到了。


    我害怕到了極點,在瘋狗麵前,一旦摔倒了就出大事兒了,瘋狗會爬到我的身上來咬我的脖子。


    但是這時害怕也晚了,這狗已經爬到我的身上來了。


    就在這一瞬間,隻聽一聲震耳欲聾的狗叫聲,大白像是一道閃電一般,飛躥了出來,和正要咬我的狗扭打成了一團。


    大白本來就是這些狗裏的頭領,它一出馬,這些小狗之後趴在地上嗚嗚慘叫的份兒,頓時,那瘋狗慘叫了一聲,我驚魂未定地爬起來,看見大白的巨口咬住了那小狗的脖子,小狗已經咽氣了,這才不過幾秒鍾而已。


    我心裏對大白佩服得要死,可此時也沒空給大白鼓掌,從地上爬起來後,飛奔向了狗舍,錢老.二打了一個唿哨,唿喚大白迴來,大白像一隻獅子一樣,橫衝直撞地朝著我們跑來。


    可,他打死一隻狗,就有一隻狗頂上,始終包圍著它。


    我心裏著急,問錢老.二:“你這些狗崽子想幹嘛?還想造反啊!大白不是他們的狗王麽?”


    錢老.二說:“你沒看見大白受傷了麽?”


    還真是想造反啊?原來隻聽說過,要是狼王老了,新狼王就會把老狼王咬死,這種動物世界裏的情節,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裏看見。


    眼看著大白被圍,數十條狼對大白虎視眈眈,齜牙咧嘴,我心裏著急,卻又幫不上什麽忙。


    “我說老錢,你不是這些狗的主人麽?你不能管管這些狗啊?”


    老錢也急的團團轉,一直在對大白幹嚎,給大白“出謀劃策”,隻可惜大白被困在裏麵,壓根兒出不來。


    “這些狗是送到賭狗場的,有些是賽狗,有些是鬥狗,都兇的很,根本不認主人,我原來養著也不敢太靠近,都是靠大白。現在塞黑要當狗王,這些狗見大白受傷,都跟著造反了!而且你以為狗東西狗東西是亂叫的?狗是最會欺軟怕硬的東西,你看有些狗敢對小孩叫,就不敢對大人嚎,為什麽?這些狗看著好欺負的就會使勁欺負,現在大白受傷了,可不就輪到他們翻身了麽?”


    我幹著急,聽著老錢這一套理論,越聽心裏越煩。


    “塞黑是誰?”我問。


    老錢說:“你看,就是那隻畜生。”


    老錢拿著手電筒指給我看,狗群之中站出來一直渾身漆黑的大狗,渾身上下沒有一絲雜毛,他的個頭竟然不比大白矮多少。


    這就是塞黑。


    塞黑圍著大白走了一圈,大白巋然不動,但耳朵會往塞黑繞的地方轉動。


    我的心也不免跟著提了起來,塞黑這家夥現在是要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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