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佩玖恢複成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將自己靠著牆的姿勢轉變為挺直的站姿。


    “宮六爺,這不是我信不信的問題。”


    將自己腰間的靈疾拿了出來,連刀帶鞘,伸直胳膊,再一次的將靈疾摔在了兩個人的中間。


    “而是,這本就是事實。”


    蘇佩玖沒有看宮初嶸的臉色,隻是盯著在地上發出沉重響聲的靈疾。


    “蘇佩玖,你好!你好的很!”


    宮初嶸看著地上那把跌落的靈疾,眼神裏出現了恍惚,似乎五年前也是這個樣子。


    嗬嗬的笑了兩聲,似是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就連自己的父親都不看一眼,便出去了。


    蘇佩玖看著他的背影,目光裏的情緒太複雜而說不清楚。


    “小玖,你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你是真的將阿奕的重傷算在了初嶸身上?”


    蘇佩玖轉過身,看著宮老和宮初科,皺著眉頭,一副不想開口說話的樣子,但是還是說了一句:“這不是我信任不信任的問題,而是這是一個事實的問題。”


    宮老一聽這個話,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蘇佩玖,你?”


    “嗬。”


    蘇佩玖看著宮老那有些迫不及待的詰責,毫不在意地嗬笑。


    “為什麽?”


    蘇家和宮家那是過命的交情,況且由著宮初嶸和蘇佩玖從小到大的交情來看,怎麽也不應該成這個樣子才是啊。


    “宮老,您不會想知道為什麽的!”


    琉璃色的眸子,閃過一絲殺意,能讓麵前的兩個人捕捉到。


    宮老歎了一口氣,看著這手術室外的四麵的白牆,然後目光轉到了蘇佩玖的身上,這似乎就是困住一個人的地方。


    將人的本性完全的壓製在這四麵白牆當中,不給人絲毫的喘息的時間。


    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麽,問了一句,涼涼的語氣:“今天的這件事,是你設計的?”


    那雙飽經風霜眸子裏的利刃,直直的刺進了蘇佩玖的心裏。


    盯著蘇佩玖麵部的表情,不放過一絲一毫。


    五年前的蘇佩玖是在宮老的眼皮子底下長大的,是什麽為人他是知道的,但是五年後的蘇佩玖,他突然感覺不認識了。


    “不是。”


    沒有一絲的猶豫,但是聽這口氣,卻是知道是誰做的了。


    “你可想過,你今日將初嶸推開,以後你們兩個會是什麽樣子嗎?”


    宮老信不信蘇佩玖的答案不重要,這件事才是重要的。


    五年前蘇佩玖就在宮初嶸給的麵前扔過靈疾,今天又有一次。


    宮初嶸可不是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物,他是帝都鼎鼎有名的宮六爺,不是你蘇佩玖掌中之物!


    蘇佩玖笑了一聲,沒有看宮家的兩位人,動了一下位置,沒有繼續用背擋住攝像頭的位置,而是,將三個人的表情和嘴型全都暴露在了攝像頭的位置之下。


    宮老和宮初科看著蘇佩玖這個動作,強忍著沒有露出什麽大的動作,就聽到蘇佩玖的聲音。


    “宮老,您還是請吧,我暫時不想看到和宮初嶸有關的任何一個人。”


    “蘇佩玖,無論做什麽,別忘了本心!”


    宮老到了這把年紀,何曾被人這般輕慢的待過,重重地哼了一聲,將手背在身後,想要離開。


    突然手術室的門打開,吸引了三個人的目光。


    依舊是禾承。


    “頭兒,要不要見阿奕的最後一麵?”


    蘇佩玖愣在了那裏,目光怔怔的。


    宮家兩位的視線也落在了蘇佩玖的身上。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直到——蘇佩玖右手按在自己的左胸口,不受自己控製的彎下腰,吐出了一口血。


    “頭兒!”


    目送著宮初嶸和林凜走開的禾彌,看到蘇佩玖這個樣子,急忙跑了過去,失了自己的風度。


    “見不見?”


    “見!”


    扶著牆站好,餘光冷冷的落在了宮老兩個人的身上,又似乎是透過他們在看別人。


    禾彌撿起地上被人遺棄的靈疾。


    三個人進了手術室。


    “爸,蘇佩玖什麽意思?真的將這件事情算在了初嶸的身上?”


    宮老瞥了一眼自己的大兒子,冷冷的,他在蘇佩玖最後的一眼中,看到了透骨的恨意。


    就是不知道這恨意是衝著誰去的了。


    到了車上,宮初科坐在駕駛位上,終於恢複了正常。


    “爸,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


    “估計過幾天就知道了!”


    宮老顯然也沒有想讓宮初科參與進來的意思。


    “那,他們兩個就這麽黃了?你想好怎麽向皇太後交代了嗎?”


    家裏的皇太後對蘇佩玖和宮初嶸的事情特別的關心,若是讓皇太後知道了這個消息,說不定又會發生什麽事情呢!


    “嗬,宮初科,你父親我就那麽沒本事?”


    “在皇太後麵前,您不是一直都……”


    話沒有說完,但是車上兩個人還是懂得。


    “蘇佩玖的身體不好。”


    宮老可沒有忽視蘇佩玖吐血的那一幕,擁有這樣殘敗不堪的身體,再去執行那樣高難度的任務,除非神醫在世,或者禾舍族有什麽辦法救她,否則就是年紀輕輕早死的命。


    *****


    不一會兒,蘇佩玖和宮初嶸鬧翻的消息就傳的整個圈子都知道了。


    若說這裏麵沒有人推波助瀾,誰都不會相信。畢竟是這麽大一個消息,說傳出來就傳出來了。


    但若這是一個事實也罷,就怕這是一個幌子。


    蘇佩玖和宮初嶸這兩個人,在多少人眼裏都是一對,好多人都等的吃他們的喜酒。


    若是這個消息是真的,那麽真的是……驚濤駭浪啊。


    好多人都開始著手偵察了,得到確切消息後,舒了一口氣。


    更有一些人知道的多的一點——蘇佩玖連宮老的麵子都下了。


    有圖有真相。


    有些人笑蘇佩玖不知天高地厚,也有人皺著眉頭思考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緊接著,又一個消息在帝都炸開了。


    蘇佩玖,玖爺的獨子——蘇景奕,在急救室沒有搶救迴來!


    幾乎所有人都噤聲了一般,若說在帝都裏麵行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那麽現在就是不敢動了。


    五年前,蘇老死的時候,帝都的黑色星期,突然在他們的腦海裏閃現,若是再來一個,他們也就不用關注其他的什麽事情了,這一周都不會好過。


    可是還是有人保持著清醒。


    “屍體呢?”


    總不能有人說死了就死了吧。


    “玖爺抱著蘇景奕出了醫院的門,再也沒有蹤跡。”


    “那你們怎麽確定人死了?”


    “醫院有開死亡證明,而且,玖爺進過一次急救室。”


    也就是說,玖爺悲傷過度進過一次急救室?


    “那宮家那邊的消息?”


    “準確無誤。”


    “真是太好了,蘇佩玖少了宮家這麽一個助力,我看她怎麽囂張的起來。”


    “老大,您不覺得有人在搞玖爺嗎?”


    “我也這麽覺得,再等等,既然是有人在搞玖爺,絕對不會隻有這麽一件事情的。”


    “是,老大。”


    出了蘇景奕這麽大的一件事情之後,蘇佩玖再一次的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任憑多方消息打探,卻沒有了任何的蹤跡。


    就像是五年前,在蘇老死亡消息傳出來之後,蘇佩玖既沒有出席葬禮,也沒有任何消息一樣。


    *****


    宮初嶸一個人在暗夜,傅柘聽到消息趕了過來。


    “爺,您這是頹廢了?”


    雖然已經換了一身比較幹淨的一副,但是,傅柘看著宮初嶸不停的往自己嘴裏灌酒的樣子,估摸著他不知道外麵最新的消息。


    “蘇景奕死了。”


    宮初嶸突然將酒瓶子摔在了地上,玻璃破碎的聲音很是刺耳,裏麵的液體流了一地。


    “別和我提蘇家人。”


    雙目猩紅,腦海裏循環的是蘇佩玖將靈疾摔在地上的那一幕。


    靈疾,那是她自己的武器,居然在自己的麵前丟了兩次。


    每一次都是一場決裂。


    傅柘不在意,看著那一地的狼藉,也沒有說什麽,等他自己瘋夠了,再叫人進來打掃吧。


    “你冷靜冷靜,這不是你失去理智的時候。蘇佩玖和你父親也決裂了,有圖有真相。”


    傅柘是跟在宮初嶸身邊多年的人,若說看不出一點端倪,那簡直就是笑話。


    蘇佩玖是什麽人,那是玖爺啊。


    在帝都裏仗義豪爽,五年前和各方勢力關係都很好,麵子上都過得去的一個人,現在居然和宮家撕開了這麽大的一個口子,就因為宮初嶸沒有將蘇景奕護住這件事,想想都覺得奇怪。


    或許大部分人是將蘇佩玖當成女人去看的。


    女人嘛,感性不是?


    因為自己的兒子死了,進行了遷怒,容易想一出是一出。而且有了之前圍攻藍調的事情,大家都對蘇景奕那個孩子的重要性重新進行了評估。覺得玖爺因為這件事情和宮家翻臉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們用男人的思維想過玖爺嗎?


    玖爺的思維是能用女人思維來考慮的嗎?


    宮初嶸拿起一旁的酒瓶子,往自己嘴裏灌著酒,一點也不在意傅柘說了什麽!


    想用酒精麻痹的大腦,不想分析什麽消息是正確的了。


    傅柘一手搶奪過宮初嶸手上的酒瓶子,看著他眼睛裏的不悅,也不怕什麽。


    “宮六爺,蘇佩玖又消失了,不見蹤影。蘇家派出許多的人去搜索,但是沒有一點消息。”


    “將酒給我。”


    傅柘沒有動。


    “將酒給我。”


    “你知不知道蘇佩玖很可能麵臨著未知的危險。”


    宮初嶸很不在意的瞥了他一眼,輕輕笑了幾聲:“關我什麽事嗎?”


    傅柘徹底的不說話了,將搶過來的那一瓶子酒給他遞了過去。


    被情傷了的男人,太難伺候了。


    宮初嶸表示,他現在一點也不想聽到和蘇佩玖有關的任何消息。


    但是她和自己父親鬧翻的事情他不得不重視,究竟是什麽事情,讓蘇佩玖連宮家都要“推的”遠遠的。


    往嘴裏灌著紅酒,眯著眼睛,裏麵的光芒卻不是喝醉的樣子。


    “席老什麽表現?”


    傅柘丟給他一副,終於想起來做正事的表情,但是也不敢耽擱什麽,急忙將情況和他說明。


    “席老在第壹局裏麵,誓死也要將玖爺找出來,比你前兩天的架勢還要大,但是——”


    傅柘是宮初嶸身邊的人,看樣子,以後會是宮初嶸的助手,在第壹局爺能打探到別人打探不到的消息。


    在宮初嶸眼睛的逼迫下,還能不緊不慢的將但是後麵的內容說出來,傅柘表示自己真的,心理素質很強大。


    “席老不見了。”


    不見了?


    宮初嶸將酒瓶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伸出兩根手指,在眉間捏了捏。


    稍微一想,就知道,可能席老是私底下知道蘇佩玖去了什麽地方吧。


    “行了行了,爺,您也喝了不少酒了,心裏的怒氣消得差不多了吧。”


    “嗬嗬嗬……”宮初嶸隻是笑了幾聲,就再也沒有說話了。


    消得差不多?


    怎麽可能!


    *****


    雲祥園18號別墅,隨著席老的到來,少有的凝聚著嚴肅的氣氛。


    “席老,你這是來幹嘛了?”


    蘇佩玖躺在房間的床上,身上都是禾承紮得針。


    “看看你死了沒有!”


    席老沒有好氣的說。就沒有見過這麽能鬧騰的人。


    “嗬嗬,死不了。”


    蘇佩玖在床上躺著,旁邊床上就是蘇景奕那帶著唿吸機的樣子。


    “閉嘴。”


    禾承下手快狠準,針頭上麵帶著點顫動,沒有點功夫的人是做不到的。


    “真不讓宮家參與進來?”


    “宮老這五年頂住的壓力太大了,不能再讓宮家頂缸了,一個不小心的,宮家從頂流世家的行列跌出去都算是輕的。”


    “宮老看出來了沒有?”


    席老聽到了蘇佩玖的解釋,一路的緊繃都放鬆了下來。


    他還以為真的和宮家決裂了呢。


    “宮老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的。”


    宮老應該是知道的,蘇佩玖認為她的那點小動作根本就瞞不了宮老那隻老狐狸。


    “那你和宮初嶸怎麽辦?”


    “席老,你看看他這兩天正常嗎,因為我的失蹤,就快要失去理智了。”


    蘇佩玖對這一點從來都不敢苟同。


    “他將他的愛意隱藏了十幾年,這才是正常的,你才是不正常。”


    蘇佩玖不理席老的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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