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糯而小聲的質問聲從她嘴裏弱弱問出。


    “你要做什麽?!”


    沈易臻雖看不到她此刻的麵容是何神情,但他也能猜測到衣袍下的她臉色定然是血色全無,被嚇到的模樣,聽她這聲音顫的,隻差沒跪下求饒了。


    內心的惡劣種子發芽,想要將她蓋在頭頂的衣袍扯下來,想讓她看看眼前的“美景”,與他一塊分享這盛況,想看到她因為恐懼而尖叫哭泣的模樣!


    但又想到她膽子極小,嚇跑了不好哄,他隻能壓下蠢蠢欲動的手。


    抓在她後脖頸上的手一鬆,改為移到她腰間,一點一點將她重新擁迴懷裏,感受著她的軟糯和淡淡香甜。


    他猜她應該是糕點吃多了,所以聞起來身上總是有一股甜香味。淡淡的剛剛好,不甜膩,倒是比那血腥味好聞多了。


    再次被他擁在懷裏,蘇韞笙有些緊張。不明他又在發什麽神經,隻能低聲問道:“沈易臻,你到底怎麽了?”


    “沒事呐,就是有點累……”他腦袋磕在她脖頸間,假寐的閉上雙眸,平複一下殺戮的欲望。


    半響,沈易臻平複下情緒後,按住蘇韞笙的肩膀讓她坐好,依舊沒讓她掀下頭頂的衣袍,他頂著大太陽,駕著牛車離開了這一片血腥之地。


    毒辣太陽暴曬被鮮血染紅的沙石之地,很快這一片濕潤的紅血便幹枯,死去的屍體上泊泊流出的血液也漸漸被曬幹,沒一會覓食的烏鴉尋來,爭先恐後的吃著來之不易的食物。


    離開血腥之地,沈易臻擦拭幹淨鞭子後才掀開蘇韞笙蓋在頭頂的衣袍,隻見她被衣袍悶得雙頰通紅,滿頭大汗。


    抬手為她拭去額角汗水,“再忍忍,很快就可以離開這片沙石之地了。”


    蘇韞笙迴頭看了眼身後,一望無際,鼻尖是幹燥的風沙味,而不再是濃烈的血腥。


    “那些人你都殺了?”她好奇問道,心裏有幾分悚沈易臻,屁股不安移動,想逃離他。


    雖然殺人是被迫,但她聖母心暫時還是有點接受不了,或許多經曆幾次這種事她就習慣了。


    沈易臻抬眸,目光深層的凝視她,黝黑的瞳孔倒影出她怯懦模樣。


    唉,最終還是嚇著她了。


    他心裏暗道。


    “你……”


    他抬手欲將她抓到跟前來,誰料她激動,連連後退,麵露驚恐的警惕看著他,假裝無事的麵具碎裂。


    “你你你不準碰我!”蘇韞笙死死的盯著他伸過來的手,不曉得他這手送走了多少條生命,想到他用殺過人的手來碰她,她就感到寒悚。雖然這樣對沈易臻很不公平,可她目前還是過不了自己心裏的一關。


    他伸出的手頓住,沒想到蘇韞笙沒良心到這種程度,翻臉不認人一事做得遊刃有餘。


    若不是為了她,他犯得著殺了那幫人?


    小沒良心的東西,怎麽喂都喂不熟。


    他精氣神頓時不是很好的拉下腦袋,放下伸向她的手。


    “我還是下去好了,你莫怕。”他苦笑的壓低嗓音,跳下牛車,恢複之前的拉牛車行徑。


    蘇韞笙呆呆的看著他走在前方的背影,他的一係列操作打得她措手不及,讓她有了些愧疚,越發覺得自己過分了。


    沈易臻下去後她不再緊繃著身體,舔舔唇瓣,被太陽曬得腦袋發昏,眯眼看著沈易臻的背影,她弱弱出聲。“喂,你要不要上牛,牛車……”


    雖然很不想他上牛車,可讓他步行,她那心就愧疚得發慌,大不了他坐牛車,她走路好了,等她做好自己的思想工作再說。


    沈易臻迴頭掃了眼她,隻見她眸底滿是戒備,他拉下眼簾,搖頭,有幾分可憐的味道。“不了,我還是走路吧,你坐好,莫摔了。”


    “……”


    他媽的就不能別擺出一副受盡委屈和很關懷她的模樣?這樣搞得她好愧疚啊!


    她硬著頭皮對他道:“你還是上來吧,畢竟這天這麽熱,再曬下去,曬出問題來咋辦?”


    “沒事,我耐曬。”沈易臻勾唇,一輪陽光落在他頭頂,有幾分不真實感。


    蘇韞笙咬唇,覺得要命得很,但還是硬著頭皮跳下牛車,忍著對沈易臻的悚意一瘸一拐的來到他麵前。


    目光沒有看他,而是撇頭看著地麵,他比她高了兩個頭,站在他麵前的她矮了他一截。


    他背對陽光,為她擋掉刺眼高陽和灼熱日曬。


    “你上去坐著。”她腳尖踢著沙石。


    “那你怎麽辦?”他低頭看著她微黃的發頂,胸膛淡淡歎息。


    還真是個變扭的小孩兒啊。


    “我,我走路就好。”她很虛很虛的開口道。


    “你確定?”他挑眉,掃了眼她還沒能站穩的左腳。


    “確定!”她點頭。


    “這樣多不好呐~”他輕聲道。


    蘇韞笙控製不讓自己的嘴角過分抽搐,這家夥還真是給臉不要臉!


    憋著口悶氣,她違背自己的意願道:“這怎麽不好了?我覺得好得很!這些天我吃多了,肚子積了不少肥肉,正好走走減減肥,你就上牛車坐著吧。”


    “就你這樣還有肥肉?”他輕笑,朝她伸手,還沒碰到她時,她一個側身躲開了他的手。


    兩人一陣尷尬對視,蘇韞笙斂眉,看著他頓在半空之中的手,有些惱自己為什麽要躲開。


    掐著自己的掌心,麵對他時覺得有些變扭。


    沈易臻不動聲色的收迴手,溫良淺笑,眸底有些暗色。“你還是上牛車吧,一會我累了再上去坐。”


    “別介呀……”蘇韞笙的腳下再度踢了踢石子,主動伸手抓住他衣袖,欲強硬將他拉上牛車,誰料人高馬大的他僅僅是被她抓了一下衣袖,她還沒使勁,他就像秋風落葉般筆直的往她身上摔來。


    準備一個側身躲開,誰料左腳一使勁痛感就傳來,導致她來不及閃躲,給往她身上倒來的沈易臻當了墊背!


    前胸被砸得悶疼,她雙手吃力的抵著他雙肩試圖扶著他,可她人小力氣也小,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她被迫倒退兩步,最終還是沒能站穩,“噗通”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尾椎被凸凹不平的石子磕得生疼,她的臉皺成了一團,


    大塊頭的沈易臻整個人幾乎都趴在她身上,壓得她難以喘息。


    “喂,你怎麽了?”她抽出被他壓著的雙手,無處安放的舉著。


    壓她身上的他依舊沒動靜,她這才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喂,沈易臻,你怎麽了?別裝死啊!”


    剛剛還生龍活虎的人,怎麽眨眼間就暈了?不會是中暑了吧?


    “唔”趴在她身上的他悶聲傳來,“我,我沒事……”


    聲音虛弱,聽起來有幾分痛苦。


    蘇韞笙聽他這聲音覺得不對勁,推了推他,費力將他翻了個麵,讓他腦袋枕在她腿上,看著他有些發白的麵容和冒著虛汗的鬢角,她憂心。“你不會是中暑了吧?”


    用手充當扇子的給他扇著,另外一隻手也沒閑著,給他擦拭鬢角的虛汗,考慮要不要脫下他點衣衫,包得這麽緊,又在陽光下暴曬,人能舒服才怪!


    現在好了吧,硬逞能,剛剛讓他上牛車坐著,他死活不肯,現在暈倒了,難受了,怪得了誰?


    “應,應該是吧,腦袋暈得厲害,渾身沒勁……”他氣若遊絲道,雙唇發白。


    “那看來應該是中暑了。”蘇韞笙皺眉,“你等著。”


    正要將他枕在她腿上的腦袋挪開時,他似迴光返照般,伸手抓著她手腕,手勁可比他說話的語氣有力多了。


    “你要去哪?”他問道。


    “給你拿點水。”


    蘇韞笙垂眸看著抓著她手腕的大掌,懷疑他是在裝死,不然為何上一秒快要斷氣的人,下一秒就變生龍活虎,至於他裝死的原因,她暫時還未得知。


    “這,這樣……”對上蘇韞笙探究目光,他知曉她起疑了。


    抓著她手腕的手逐漸失了力氣的鬆開,“啪啦”的落在地,他恢複剛剛的有氣無力模樣。


    “我,我還以為你要丟下我走了,嚇,嚇死了!”


    說完他一副很是難受的模樣將腦袋歪於一邊,痛苦的閉上雙眸。


    蘇韞笙眯眼掃量他一陣,見他難受又不似裝死,她心中那點疑慮消散,或許是她疑心病太重了。


    移開枕在她大腿上的腦袋,她起身迴牛車上翻找了水袋和鹹菜來到他麵前。


    拿著水和鹹菜蹲在他麵前,她往掌心裏倒了點水,然後拿出根鹹菜放在掌心的清水中,用鹹菜兌清水,不對,是用清水兌鹹菜。


    將鹹菜上麵的一層厚鹽兌化後,她將鹹菜吃了,而掌心兌了鹹菜味的水則要喂進沈易臻嘴裏。


    沈易臻膽戰心驚的看著她越來越靠近他嘴邊的手,“你……這是要做什麽?”


    看著她掌心那一口黃水,他頭皮發麻,想推開她的手起來,但想到現在破功了,他剛剛所做的一切就白費了。見他無事,蘇韞笙將會恢複剛剛驚悚他的情況。


    見他抗拒,蘇韞笙笑了。“你別看這玩意黃黃的像糞水,但可以治你的中暑之症,你喝了這個很快就不難受了。”


    “真,真的嗎?”聽她說像糞水,他更加抗拒了。


    “當然是真的啦!”說著又將手移靠近他嘴邊幾分。


    “為什麽我總感覺你是在騙我?”他蹙起的眉頭都可以夾死一隻蒼蠅了。


    “哎喲我去,我騙你幹啥子!”蘇韞笙沒好氣,掐著他下顎,阻止他亂動。“別亂動,一會灑了!”


    “我不想喝!”沈易臻覺得這是毒藥來的,“你從哪聽來的偏方?鹹菜水可以解暑?”


    “你又沒準備鹽,我隻能用鹹菜裏的鹽了。”她解釋,“喝鹽水可以解暑。”


    他想了想她這話,覺得有幾分道理。“這倒是。”


    蘇韞笙趁他注意力被轉移,手中的兌了鹹菜味的水迅速灌他嘴裏。


    “咳咳……咳……”鹹辣的鹹菜水毫無預兆的被灌嘴裏,沈易臻被嗆得胸膛難以喘息,本不難受的,結果被她這麽一搞,渾身都難受得厲害。


    “緩緩,緩緩。”蘇韞笙拍了拍他胸口,給他順順氣。“很快就舒服了。”


    “給我點水成麽?”他咳得雙眸通紅,卑微的問她。


    “成,當然成!”蘇韞笙點頭,趕緊拿過水袋給他喂著水,生怕她製作的“鹽水”把他給搞死了。


    連灌了好幾口水沈易臻才沒覺得那麽難受,蘇韞笙見他好多了,這才蓋好水袋蓋子放於一邊站了起來,撩起衣袖,彎腰雙手抓著他雙肩的衣裳用力的拖著。


    被當做是麻袋拖著的沈易臻無語她的行為,“你要做什麽?”她為什麽總是做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把你拖到牛車另一邊,這樣太陽就曬不到你了!”她吃力的拖著他,整張臉因為使勁而扭曲。“你,你還真是重啊!”才拖他走一步,她就累了。


    被她當麻袋拖著的沈易臻沒比她舒服到哪去,背後跟臀部被地上的石頭磕得生疼。


    “其實你是可以將牛車拉過來的。”他給她提了一個建議。


    “也對哦!”抓著他雙肩的手一鬆,他“啪拉”被砸在地上,後腦勺被磕得生疼。


    “……”她還真的是!他懷疑她是故意的!


    見他被磕到後腦勺,她不好意思的對他幹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手太酸,一時間沒抓緊你。”


    蹲在他身旁,她伸手揉了揉他後腦勺。


    “沒、事!”他咬牙虛弱道,連發脾氣都不可以發,隻能憋屈的忍著。


    “你等著哈。”揉了他後腦勺好一會她才起身朝老牛走去。


    撿起被丟地上的牛繩,她不熟練的拉著老牛,似乎她的震懾力不夠大,老牛並不是很聽她的話,腦袋抬得極高,兩個大鼻孔裏噴灑著熱氣,腳下的牛蹄說什麽都肯動一下。


    “老黃!聽話!過來!”她雙手並用的拉著牛繩,覺得老牛就是個勢利眼的牛,沈易臻叫一下就屁顛屁顛過來了,她這麽拚命拉,它都不肯跟她走!


    “哞”老牛長叫一聲,用力的甩著牛頭,似乎不滿蘇韞笙的牽扯。


    拉著牛繩收力的蘇韞笙因為老牛甩頭而被繩子勒得雙手疼痛,她沒辦法,隻能鬆了鬆牛繩,拿過沈易臻丟在地上的鞭子。


    “你走不走?不走我打你哦!”她揚聲威脅老牛。


    躺在地上的沈易臻看著她這一係列操作,差點沒笑出聲來。


    她還真以為老牛成精了會聽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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