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著他雙臂,從他懷裏抬起頭來看向他,黑壓壓隻能看到他滿臉的胡腮。


    “你怎樣?沒事吧?”他拉下眼簾詢問她。


    “沒……”她話剛說出口,左腳踝就似遭到報應般傳來痛感,她擰緊秀眉,估摸著是扭到了。她最近運氣不太好,先是手受傷再後來是腳扭到。


    “腳扭到了?”沈易臻掃了眼她有些站不穩的左腳。


    “嗯”蘇韞笙自認衰神附體的點頭,鬆開沈易臻的雙臂,右腳支撐著身體重量緩慢的坐到地上。


    沈易臻隨著她坐下而蹲在她身旁,握著她的左腳踝捏了幾下。“還好沒骨折,就扭了一下,養幾天就好。”


    蘇韞笙嚐試的扭了扭左腳腕,感到微疼,苦著臉。“我也太倒黴了!”雙手往後一撐。


    “誰讓你亂跳。”沈易臻沒好氣,她還好意思開這個口。


    “還不是你亂打老黃!”蘇韞笙反倒怪起了他,“你的鞭子那麽厲害,你還那麽使勁,把它打死了怎麽辦?”


    說到這裏她有些憐憫的指著老牛責怪他。


    沈易臻撚了撚指尖,沒想到她的心思倒是良善,正想誇她一句時,誰料她後麵又說了一句話。


    “它死了,你倒是背我去萊茴啊。”她叨叨的嘟囔。


    “呃……”


    是他高估她了。


    坐在地上的蘇韞笙覺得屁股下擱得很,伸手一掏,掏出了好大一塊石頭,竟是還有些光滑,她拿到眼前一看,這一眼差點沒把她的雙目給驚得瞪出來。


    “人人人人人骨頭!”拿在手中的人頭骷髏高頻率抖動,直接丟給了沈易臻,雙手雙腳連連在地上蹭啊蹭的倒退,直到背後抵在牛車輪上不能退了她才停了下來。


    接過手中的人頭骷髏,沈易臻沒什麽反應的將其放於一邊,伸手將在車輪下的蘇韞笙抓上牛車坐好。“找死啊,坐在車輪下。”


    “人人人人人骨頭!”食指顫抖的指著他放在地上的人頭骷髏,她雙眸瞪得極大,內心的恐慌被無限放大。


    “得了,就一人骨頭,你怕什麽?”抓著她顫抖個不停的食指握緊,見她鬥得跟漏水的勺子一樣,他無語。


    蘇韞笙極度恐慌的抖著雙唇,目光死死的盯著沈易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急速喘息。


    沈易臻見她悚得厲害,隻能安慰的拍拍她腦袋。“好啦,人骨頭而已,沒事。別忘了你先前在歿峽穀可燒了不少屍體,那些剛死不久的屍體可比人頭骷髏可怕多了。”


    聽了他這似安慰的話,蘇韞笙才總算是沒抖得太過厲害,雙手捂著唇瓣沉重喘息了一會,這才想起剛到這異界的情景。


    現在靜下來想想,她倒是有幾分佩服起當初的自己,在歿峽穀呆了許久不說,還將眾多屍體堆起來燒掉。


    若換她現在去歿峽穀再燒一遍堆積成山的屍體,她是說什麽都不敢的。當初也是被逼迫得沒辦法,而且剛到異界,她為活下去隻能逼自己去做這一切。


    沈易臻拿了水袋打開蓋子遞給她,“喝點水緩緩。”


    蘇韞笙心有餘悸地接過水袋灌了好一大口,因為喝得太急嗆得她咳得七葷八素。因為這一咳,恐慌的情緒這才好了點。


    “這地方怎麽有人骨頭?”擦拭著下巴的濕潤,她不明問道。


    這一塊不是荒無人煙麽?怎麽突然間冒出了顆人骨頭?難不成是迷失在這一片沙石之地的人?心中疑問諸多,她倒是不知道該從哪問起。


    “有人的地方自然是有人骨頭。”相對於她的激動,沈易臻倒是冷靜多了。“坐好,咱們該走了。”


    蘇韞笙不明他急忙忙要趕路是為何,正欲開口勸說他休息會時,不遠處的大石背麵傳來了聲音,她扭頭看去。


    一個兩個的流民成群結隊朝他們走來,目光頗為不友善的盯著他們,蘇韞笙這才總算是明白沈易臻一直急著趕路的原因了。


    先前她可是見識過這幫流民的厲害之處,別看一個兩個被餓得麵黃肌瘦的,那拳頭的力道可不小。


    “咋辦?”她害怕的看向沈易臻。


    沈易臻上了牛車,沒了剛剛的急躁,現下過分冷靜。


    “怕啥,隻過是人罷了,你不會是怕人骨頭也怕這活生生的人?”


    “我當然怕!”蘇韞笙壓低聲音,“這群可不是一般的人!咱們快走吧!”眼看一幫流民越走越近,蘇韞笙有些急的抓著沈易臻的衣袖催促著,她估摸著這幫流氓大概有三四十人。


    “別怕!”他鎮定的拍了拍她手背,握緊手中的鞭子坐等這幫流民將他們的牛車給包圍起來了。


    半響後他們的牛車被流民包圍起來,一股難以形容的怪異味道飄浮在鼻尖,蘇韞笙低頭不敢直視這幫人,慫的躲在沈易臻的背後。


    “你行不行啊?不行咱們就把牛車給他們吧!”躲在沈易臻背後的她抓著他衣裳怯懦道。


    沈易臻側首掃了眼抓住他衣裳的小手,嘴角一彎。“牛車讓出去了,我可背不了你到萊茴。”


    “沒事,我能自個走。”蘇韞笙緊張得肚子都疼了。


    沈易臻聞言笑了,正欲開口時,帶頭的流民卻啞聲的對他們兩喊道:“識相點就把東西都交出來!”


    流民頭頭開口,蘇韞笙烏龜的將腦袋埋在沈易臻背後。


    阿彌陀佛,大富大貴,大吉大利,求老天爺保佑,今日他們若是能度過難關,她以後就隻吃葷不吃素。


    見她被嚇到,他拍拍她肩膀,扭頭看向站在牛車麵前的幹瘦男人。


    男人渾身上下沒幾兩肉,目光卻兇惡和身上時不時散發出一股若有若無的惡臭味。


    “交出東西你會讓我們走麽?”沈易臻懶懶的靠在後背的蘇韞笙身上,手中的鞭子一下又一下的點著屈起的膝蓋。


    幹瘦男人兇惡目光落在兩人身上,本陰沉的臉色突兒詭異一笑,漏出布滿黃色汙垢的大牙。“走?到了我手上的人可沒走這一說!”


    “老大,跟他說這麽多幹嘛?!弟兄幾個好幾天都沒開過葷了,瞧他身後那小子細皮嫩肉的,滋味鐵定不錯!”幹瘦男人身邊的矮子急躁的對幹瘦男人講道。


    躲在沈易臻身後的蘇韞笙被點名,她的身體控製不住的一抖。奶奶個熊,她還是頭次羨慕起沈易臻擁有的滿臉胡子!


    媽的,這幫都是什麽人啊?!連男的都不放過!太狗了!


    “他?”


    沈易臻挑眉,斜了眼裝孫子的蘇韞笙,他嘴角的笑容漸漸放大,眸底有幾分瘋狂,被他暫時收斂起來的煞氣與戾氣頓然全開,朝幹瘦男人身邊的矮子湧去。


    “是我的!”


    他冷聲道,宣誓著主權,像隻守著自己嘴邊獵物的惡狼。


    抬手慢條斯理的拿過一旁的外袍蓋在蘇韞笙身上,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不讓他人窺視的她一分一毫,這幫肮髒之物不配看她!


    “不想死就滾遠點!”


    他緩慢的站起來,陰翳之氣將他包圍,濃烈殺氣,像從活死人堆裏走出的惡鬼。


    沒想到男人這麽不好惹,光是氣勢上就足以將他們壓得死死的,幹瘦男人臉上得意的笑容僵住,他身旁的矮子則被突變的沈易臻嚇得腿軟。


    在這片沙石之地他們已經縱橫慣了,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踢到鐵板上!


    三四十人竟是被一個男人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給嚇到,但最終還是饑餓敵過恐懼,三兩道聲音教唆著幹瘦男人。


    “老大,咱們這麽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們!”


    “就是老大,這片沙石可是我們的地盤,弟兄們都餓了好幾日,儲備糧可不多了!”


    “……”


    “……”


    幹瘦男人有幾分被說動,本後退的腳步頓住,“呸”的吐了口唾沫。


    “幹他娘的!”抬手指著沈易臻,陰笑。“上,今晚就用他來給大夥打打牙祭,可別傷了他身後的小子!”


    幹瘦男人話落下,三四十人朝牛車一擁而上。


    躲在外袍下的蘇韞笙聽到幹瘦男人這話後便開始不淡定了,伸手欲拉下身上的外袍,手剛抓到外袍時就被沈易臻給抓住了,隻聽到他的聲音傳來。


    “放心,有我,呆著別動。”


    他聲音一如既往地的深沉,似乎將要麵對的不是三四十人,而是三四個人。


    蘇韞笙攥緊手下的衣袍掙紮一翻,最終還是鬆開手指選擇相信他。


    安撫好蘇韞笙,沈易臻這才懶洋洋的看向湧來的人群,歪頭,嘴角上揚,嘲諷的笑意掛在他臉上。


    人群靠近了牛車,伸手想要將牛車給推翻,老牛發出“哞”的一聲長叫,沈易臻手中的鞭子動了。


    “啪啦”一聲,倒刺的鞭子狠狠抽在要推翻牛車的手上。


    鞭子一甩出一抽迴,濺起了一片皮脂和血液,腥臭的空氣中頓時漫著血腥味。


    血腥味沒逼退這幫流民,反而更加刺激他們爭奪的欲望,一時間各種辱罵聲響起。


    躲在外袍下的蘇韞笙用力的捂住雙耳,逃避的閉上雙眸縮成一團,祈求這事快些過去,耳邊的抽打聲一直在響著,她依舊安然無恙就知道是沈易臻的功勞。


    沒想到他竟是有兩下子,這麽多人都不放在眼裏,看來是她小瞧了他。


    就在她默默佩服沈易臻時,右腳踝突然被一隻手給抓住,且往牛車外扯著。


    “鬆開!滾蛋!”腦袋上蓋著外袍,眼睛看不到情況,她胡亂的踹著抓著她右腳的手。


    踹人的滋味怎麽說呢,簡單粗暴點就是有點爽!而且還有些越踹越上癮的感覺!


    可惜她還沒踹爽夠就被一隻大手抓著手臂將她拉起,她被迫站起來,正要使出一招猴子偷桃要了抓著她手臂之人的子孫時,熟悉的氣息鑽進鼻子裏,她這才知曉是沈易臻在拉她。


    及時刹住自己的絕招,有些可惜又有些替沈易臻感到慶幸。


    可惜的是沒能使出她的絕招,慶幸的是沒傷到自己人,正是關鍵時刻,她可不能做豬隊友。


    拉起蘇韞笙,沈易臻將她擁在懷裏,看著接連不斷擁上來的流民,他麵露不耐煩,幹將蘇韞笙的腦袋壓他懷裏,手中的鞭子加大力道,狠狠朝底下的人頭揮去。


    “啪!”


    一聲巨響,凡是鞭子落在的臉上都會被帶走一片皮肉,直接露出白森骨頭。


    “啊!”


    好幾道慘叫聲響起,第一波直接被鞭子掀下臉皮的男人捂著血流不止的臉驚恐後退,鮮血滴了一地。


    聽到慘叫聲蘇韞笙顫了一下,雙手抱緊沈易臻的腰,不用他用手壓著她後腦勺,她自己便自覺的將腦袋埋在他懷裏。


    沈易臻單手抱緊蘇韞笙,當看到流民麵露痛苦和肆意飛濺的鮮血時,他有些興奮,手中的鞭子甩得更加暴虐,甚至還直接把人給甩翻在地起不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韞笙聽慘叫聲聽到麻木,鼻尖的血腥味越來越濃烈,她開始有了不安,因為慘叫聲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她隻能聽到她與沈易臻的喘息聲。


    那些流民呢?都跑了還是都死了?兩者她選擇相信前者,可惜現實並非她所選。


    三四十多個流民都成為了沈易臻鞭子下亡魂,他們的牛車周圍遍布著鮮血和皮肉,還有已死的屍體,屍體上都是缺少皮肉的,有些更可怕,頭皮都直接被掀,隻剩下光禿且血淋的紅骨。


    老牛不安的刨著沙石地,雖然牛車周圍沒被沾上一絲血色,但血腥味卻一波又一波的將他們圍住。


    衣袍下的蘇韞笙不安的吞咽口水,鬆開沈易臻的勁腰,抬手正欲拉下蓋在頭頂的衣袍時,她的手被一隻冰冷的手掌給握住,她被這冰冷的溫度凍得一顫。


    “沈易臻……”


    她有些心慌的喃喃低語,有幾分悚了此刻的沈易臻,害怕他殺急了眼,也把她這不靈光的腦子給抽下來。


    “莫拉下衣袍。”他低語,扭頭看了周圍沒了氣息的流民,他微紅的眸低染上快意,握緊鞭子的手止不住內心散發出來的亢奮。


    黑色鞭子被鮮血染紅,倒刺上還殘留著星點皮肉。


    “怎,怎麽都沒聲了?”她心跳如雷鼓,小心翼翼的問出聲。


    沈易臻盯著死屍的目光移向她,倏然抬手抓著她的後脖頸,猛然將她扯近他。


    蘇韞笙被他這一粗暴舉動嚇了一跳,眼睛看不到東西,她本能的抬起雙手抵在他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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