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忽然廳中響起一個糯糯的聲音,顧逸天不曉得是怎麽從丫鬟手中掙脫跑來這裏的,不斷地喊著娘,聲音委屈可憐,好不容易走進了大廳,顧逸天滿大廳地找人,一會娘,一會爹爹。


    顧宇治沒由來地覺得背後一陣冷汗,驀地抬起頭,赫然發現顧逸天已經站到了他的麵前,頓了那麽一會,開心地朝著他撲了過來,口中清晰地吐出兩個字,「爹爹!」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清晰的一叫給愣住了,顧逸天環抱著顧宇治的腿,呢喃著喊著爹爹,張開手要他抱抱。


    眾人的神色皆有了變化,小孩子心性的,最騙不了人的,進門第一件事找爹爹找娘是人之常情,可在顧家二爺腿下喊爹爹,還不止一兩聲,這究竟是替誰的兒子認祖呢。


    顧宇治緩過神來急忙把孩子給推了開去,顧逸天的小身板哪裏站得穩,直接被他摔倒在了地上,哇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鍥而不舍地要去跟顧宇治,「爹爹,爹爹。」


    「誰是你爹了,我是你二叔!」顧宇治開始急了,「來人哪,人都死哪去了!」


    顧逸天才不管這些,找到了爹爹才能找到娘,娘不見了,找到了爹爹娘就會迴來,腦海裏一直出現這一想法,顧逸天拽著顧宇治的衣角怎麽都不肯鬆手。


    遲遲沒有丫鬟進來,顧宇治臉色鐵青地看著這孩子,打也不是,罵也不能,清秋不見了之後一直是顧老夫人派人照顧的,到底是誰教他喊的爹爹。


    「爹爹,爹爹,我們去找娘。」顧逸天喊著他還在努力,顧宇治看了顧老夫人一眼,無奈道,「娘,這孩子年紀小,一直想著大哥,這都叫錯人了。」


    顧老夫人心中早已經悍然,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也不能問兒子這到底是誰的孩子,說的麵目相似這一點,似乎在此刻也成了某一種指使性。


    「顧國公,這到底是叫錯了,還是你不肯應啊,都這年紀了,若不是癡兒,怎麽會連爹都認錯。」木朝陽笑著,不明意味地看著顧宇治,兒子是兒子,顧家流落在外的,到底是哪個老爺的,這就得好好看看了才是。


    「顧老夫人,您可是看仔細了,這開祠到底是把孩子記在哪個兒子的名下,弄錯了這大郎可就白撿一個兒子了。」木朝賂隨後配合哥哥說道。


    好不容易把孩子從顧宇治身邊抱開了,顧宇治看著這一大廳的人,有些狼狽,「大哥的孩子出生的時候大哥也隻見過一麵,我與大哥乃親兄弟,這孩子認錯也是難免的。」


    「話雖如此,不是說信物之中有宇郎兄的畫像麽,難道那女子沒有拿出來給這孩子看過,顧國公,若說你和你大哥長得像,我還真是沒有瞧出來呢。」木朝陽的話似乎點醒了顧老夫人,她看了一眼哭鬧的孩子,兩個兒子長大了是不像,可小兒子長到五六歲的時候,哪個不說長的像哥哥小時候。


    這一想法生出,顧老夫人自己都嚇了一跳,兒子哪裏會這麽大逆不道,做出這種事情來。


    「把孩子抱下去。」哄都哄不好,哭鬧的煩了,顧宇治被這忽然來的一出弄得心煩意亂,尤其是那六王爺的神情,似乎是不相信這一切。


    「慢著!」木朝賂站了出來,指著那丫鬟懷裏的孩子,「這驗血都還沒驗,抱下去做什麽!」


    「木大人,開棺此等驚擾我兒之事,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顧老夫人被心底隱隱透出的想法驚到了,兒子那臉上忽閃的神情都讓她心中不安了起來。


    這是顧家事,關上了門顧家人談便是,今日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顧老夫人就算心有疑惑也不會讓顧家蒙了羞。


    可似乎木家並不這麽想。


    吟歡遠遠地躲在角落裏,背靠著大門望著二舅舅在那說著,再看二叔那驚詫的神色,嘴角不經意地閃過一抹笑意,再看身旁的顧逸信時,吟歡心中有了一些不忍。


    從事發到現在,顧逸信對母親和自己的關心超過了對這件事的關心,撇開他父親是二叔的事實,顧逸信真的是一個好大哥,就是他如今看二叔的眼神裏,竟還透著一些失望,明白的人已經能看明白這其中的深意。


    心中有了一些不適,吟歡出了大廳,外麵還圍著不少人,吟歡慢慢地往紫荊院的方向走去,所有的人連著丫鬟婆子們都湊熱鬧去了前院的大廳門口看著,走廊花園裏人極少。


    爾冬跟在她身後,見她不說話,安靜的陪著散步。


    花園池塘旁的假山那多了一個挺拔的身影,吟歡站在走廊這頭,遠遠地看著,良久,低聲吩咐道,「你在這等著。」說完自己走向了那假山。


    蘇謙營看著慢慢朝自己走過來的身影,一襲粉色石榴裙子,淡黃色的襯衣。裙上帶有粉色的綢帶,一側的長發用一個小巧紫色的簪子盤上,俏皮可人,未施粉黛的臉上掛著一抹淺笑,信步而來。


    「六世子,吟歡多謝您出手相助。」吟歡抬頭看著他,臉上笑意未減,若是沒有他,這送往陽關的信不可能會這麽及時的到六王爺手中,今日開祠精彩的這一出,也就沒有一個舉足輕重的人來見證了。


    「舉手之勞。」蘇謙營望著她也笑了,用刮目相看來形容他對她的看法再恰當不過,這樣一個弱質女子,做出來的事情讓他也佩服不已,如此縝密的計劃,竟然出自一個十來歲的姑娘之手。


    「這件事,也希望六世子能夠替吟歡保密了為好。」吟歡從懷裏拿出一個錦盒,「這是南海貢珠,也請六世子不必客氣,收下它,讓吟歡求個心安。」


    蘇謙營苦笑了一下,「顧小姐何必分的如此清楚。」


    吟歡搖了搖頭,「六世子身份尊貴,吟歡做出此等越矩之事本就不該,禮不在貴重,就當是吟歡感激世子的心意。」她怎麽能不分的清楚,今日之事她承了六世子的情,來日就要報答,她顧吟歡能拿什麽去報答,不如算的清清楚楚,免得將來留話柄。


    蘇謙營聽她這麽一說,伸手把錦盒接了下來,心中那一陣的苦悶席卷而上,原本他很高興,在有難時刻她還能想到讓他幫忙,如今看來,他們之間的距離還是很遠很遠。


    吟歡鬆了一口氣,她真怕六世子不接,當日書信給六世子,吟歡是報了他欠自己的想法讓他幫忙的,可說到底,六王妃和六王爺之間的事情,作為孩子的蘇謙營並沒有什麽過錯,婚姻大事他做主不得。


    「為何你對謙默能和顏悅色,對我卻如此分明。」半響,蘇謙營忽然開口問道,吟歡一怔,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六世子,我何時對他和顏悅色了?」


    是了,她不是對堂弟和顏悅色,可她在麵對他的時候,那神情可比現在自如許多,那是不設防的交談,也許他這輩子都沒有辦法讓她對自己如此。


    蘇謙營羨慕了,羨慕中甚至還帶著一絲妒意,可還是晚了,當堂弟在跟著父親出發去陽關時候對自己的鄭重囑托,蘇謙營發現自己是真的錯了。


    假如那日在顧家大廳中,自己說願意娶她,如今會不會是另外一番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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