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看來,就算喬知茵從小被拋棄,可她終究是喬家人,身上流著喬家人的血,血脈親情是割舍不斷的。


    如果留下了這個隱患,喬知茵懷恨在心,對楚家下手,或者利用楚家來報複,這也不是皇帝願意看到的。


    麵對皇帝的話,楚時清想也沒想就搖頭,他神情懇切:“不可能!陛下,微臣可以以性命擔保,內人對喬家並沒有什麽感情,留下她也不會有任何隱患,如果出了事,陛下盡管拿微臣試問!”


    一旁的林綰看著楚時清的言行,心中倒是也有些羨慕起喬知茵了。


    雖然她從小被父母拋棄,長大了父母也利用她替姐姐嫁人衝喜,可她卻是因禍得福,嫁了一個對她全心全意的夫君。


    林綰不禁想到自己,就算是皇帝的寵妃,也終究要與其他人一起分享自己的夫君。


    在這後宮之中,就算沒了喬知萱,也還有皇後,還有其他數不清的妃嬪……


    林綰苦澀地笑了笑,終究還是開口替喬知茵說情:“陛下,世子夫人確實是無辜的,她就算是喬家人,可從小在尼姑庵長大,恐怕她對喬家的感情還不如佛家,而且臣妾猜想,她應該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陛下就饒她一命吧。”


    頓了頓,林綰又補充了一句:“若是她真的有異心,到時候再處置她也不遲。”


    皇帝摩挲著手上的扳指,他沉吟片刻,總算是鬆了口:“行了,既然你們都為她求情,那朕就饒她一命吧。”


    ……


    楚時清從禦書房出來後仍然心有餘悸。


    好在陛下說不會牽連到喬知茵了。


    楚時清快步朝著宮門口走去,他要快點迴國公府,快點見到喬知茵。


    他一路行跡匆匆,原本計劃先去找楚國公聊公務的,此刻也顧不得了,迴到國公府後他就徑直迴了福寧院。


    盼慧盼巧剛準備進正房,就看見楚時清大步進了院子。


    兩個丫鬟對楚時清福身行禮:“世子爺,您迴來了?”


    楚時清卻沒空搭理她們,他揮了揮手示意,然後直接進了正房。


    直到看見了坐在小榻上安靜看書的喬知茵,楚時清才鬆了口氣。


    喬知茵聽見動靜,她抬起頭看向楚時清,淺笑道:“夫君,你迴來了?”


    “嗯。”


    楚時清應了一聲,走上前一把抱住了喬知茵。


    “夫君?”喬知茵麵帶錯愕。


    其實她知道今日宮裏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她裝作對此不知情的樣子。


    “夫君,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盼巧和盼慧在門口偷偷看了眼屋裏的情景,兩人相視一笑,就悄悄合上門離開了,屋內隻有喬知茵和楚時清兩個人。


    喬知茵放下手裏的書,一隻手撫在楚時清的後腦勺揉了揉:“是今日在吏部當值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楚時清搖搖頭,他感受了一會兒喬知茵身上的氣息,這才鬆開她。


    “沒什麽……”


    楚時清看著一無所知的人,心中思緒萬千。


    今日看了那份供詞他才知道,原來喬知茵小時候的處境是那樣淒涼。


    不過是因為一個胎記,就把兄長夭折和難產那些事情都怪罪到了她頭上,把她當成妖魔拋棄到尼姑庵不聞不問。


    好不容易她在尼姑庵長大了,她的父母又因為要保護她的姐姐把她接迴來,利用她替姐姐嫁人衝喜。


    如果楚時清當時真的因病去世,那喬知茵就是一個寡婦了,娘家不疼愛,可想而知她會在楚國公府麵對什麽樣艱難的處境。


    “夫君為何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那是一種複雜的眼神,似乎夾雜了憐憫、疼惜,又似乎還有一些其他的情緒在裏麵。


    楚時清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把今日的事情詳細地說給她聽了。


    他在迴來的路上也曾糾結過,他不知是否要把喬知茵小時候的事情告訴她。


    楚時清擔心那些殘酷的現實會讓喬知茵傷心。


    可他轉念一想,還是應該讓她知道真相,她有這個權利知道,哪怕傷心一會兒,然後對喬家徹底死心,總比一直被蒙在鼓裏好。


    喬知茵靜靜地聽著楚時清說完。


    “原來如此……”


    她歎了一聲,勾起了唇角,臉上卻沒有什麽笑意。


    楚時清抓住她纖細的手,和她十指交握,他安慰她:“不要難過,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喬知茵這才真的笑了:“我才沒有難過呢,其實……我又不是傻子,我被喬家人從尼姑庵接迴來後,他們雖然表麵上對我很好,可是我卻感覺不到她們的真心,我早就有過猜測了,如今得知真相也不算意外。”


    她靠在楚時清肩膀上,語氣淡淡地說:“夫君不用替我擔心,我從小就沒有父母家人,早就習慣了。從來就沒有得到過的東西,也無所謂是否失去。”


    楚時清摟著她,喬知茵越是這樣淡然,他反而越心疼她。


    喬知茵抬頭看了楚時清一眼,她又輕輕笑了笑,反過來寬慰楚時清:“我這一生,雖然父母緣淺,可是我從小有盼慧盼巧陪著,又有師父教導,如今又有對我這麽好的夫君,我已經很是知足了。”


    楚時清低頭吻了吻她的額角:“茵兒說的對。”


    他見喬知茵好像確實不是很在意喬家,總算是稍微放下了心。


    ……


    幾日後,皇帝突然下旨,讓人帶兵抄了喬府的家,隻是聖旨中並沒有說明緣由。


    當天喬家被官兵圍得水泄不通,府裏的人自然都被抓進了刑部大牢。


    百姓對此議論紛紛,不明白為何皇帝會突然抄喬府的家。


    別說是普通百姓了,就連大部分官員都對此毫不知情,不清楚為何權勢滔天的首輔一朝敗落。


    喬首輔為官多年,手下門客和依附的官員可不少,出了這樣的事情,那些官員也紛紛詢問皇帝這樣做的緣由。


    皇帝當然不可能無緣無故抓喬家人,隻是此刻他還沒有公布消息,這一次他可是要把喬家和喬家底下的勢力一網打盡的。


    除了百姓和官員之外,後宮的喬知萱也是不明所以,她得到消息之後大驚失色,然後立即跑去了禦書房,想要問皇帝為何這樣做。


    可她根本就進不去禦書房,隻能跪在禦書房門口哭泣哀求。


    然而喬知萱還沒在禦書房門口跪多久,又被人帶迴了她的宮殿,被軟禁了起來。


    那些被抓到刑部大牢的喬家人麵對的自然是嚴刑拷打,皇帝早就知道了真相,如今不過是拿著答案在審問罷了。


    在酷刑之下,養尊處優的喬家人很快支撐不住了,陸陸續續招供畫押,不僅僅供出了替嫁和謀害皇嗣的事情,還供出了喬家這些年貪贓枉法、以權謀私等種種罪行。


    皇帝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公布緣由,就是因為他知道一個奴婢的證詞用處不大,如今拿到了喬家人親手畫押的供詞,也問出了其他的罪行,皇帝的目的才算是真的達到了。


    在刑部把所有供詞都呈上來,又把喬家這些年所犯罪行都一一列出來之後,皇帝終於下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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