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寧慎送喬知茵迴到長樂宮。


    喬知茵下了步輦之後,試探性地問了一句:“陛下可要留在長樂宮用晚膳?”


    寧慎卻拒絕了:“不了,朕還有幾本奏折沒批完,改日再來看你。”


    喬知茵倒也沒有再次挽留,仿佛剛才隻是客套般問問,她隻叮囑了一句:“陛下勤於政務,也要保重龍體。”


    “朕知道,你快進去吧。”


    “臣妾看著陛下走了再進去。”


    寧慎沒再堅持,很快帶著人離開了。


    喬知茵看著聖駕消失在宮道盡頭,這才帶著淺夏進了長樂宮。


    “淺夏,你去看看小柱子在哪兒?讓他過來見本宮。”


    “是,奴婢這就去。”


    淺夏轉身出去,她在長樂宮裏到處找小柱子都沒找到,問了其他人才知道,小柱子今日根本就沒迴來。


    淺夏迴到裏間稟報:“娘娘,奴婢問了守在宮裏的小太監,他說小柱子下午出去之後沒再迴來,反倒是內務府的人來了一趟,說是內務府總管讓小柱子去幫忙籌備娘娘的生辰事宜了,小柱子今日不會迴來。”


    “是嗎?”喬知茵微微笑了笑,她的手指在手爐上不斷敲擊著。


    什麽籌備生辰?應該是被陛下的人抓走了吧。


    居然還想出這麽一個理由來哄騙她。


    “娘娘可是覺得有什麽不妥?還是有什麽急事要找小柱子?”淺夏問道。


    “沒什麽不妥的。”喬知茵抬起頭,“你去準備晚膳吧,本宮有些餓了。”


    “是,奴婢這就去。”淺夏不疑有他,很快去安排晚膳了。


    ————


    寧慎迴到乾清宮,朱有福立刻迎了上來:“陛下,您迴來了?”


    寧慎“嗯”了一聲,他瞥了眼朱有福的臉色。


    朱有福此刻正皺著眉,他麵帶憂慮之色,明顯是有話要說。


    寧慎和朱有福兩人很快進入內殿,同時屏蔽了其他宮人。


    寧慎在上首坐下,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沉聲道:“說吧,查到什麽了?”


    “陛下,這……”朱有福查到的事情太過驚人,他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


    寧慎還算耐心好,他看朱有福這個樣子就知道,朱有福恐怕真的查到了什麽大事。


    因此寧慎並沒有急著催促朱有福,而是靜靜地等著他組織語言。


    朱有福想了想,這件事情太過複雜,他還是決定從頭說起:“陛下,下午的時候奴才讓人把小柱子給綁了,然後把他帶到慎刑司審問。”


    說著朱有福有些鄙夷:“那個小柱子是個軟骨頭,一聽說到了慎刑司,奴才還沒怎麽用刑呢,他就被嚇得一五一十的全招了。”


    “他說……”朱有福咬了咬牙,“他說如今在宮裏的這位喬妃娘娘不是原本的喬妃娘娘喬知洛,而是她的妹妹喬知茵假扮的!”


    寧慎聞言立刻站了起來,他不可置信地反問:“你說什麽?”


    他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是不是聽錯了,怎麽會聽到這麽荒唐的話?


    朱有福隻好又重複了一遍:“陛下,原本的喬妃娘娘、喬大人的嫡長女喬知洛出宮了,而如今在宮裏這位是喬大人的次女、喬知洛的妹妹喬知茵。”


    寧慎閉了閉眼,他冷笑出聲。


    難怪……


    難怪引起他注意的這個喬妃和傳聞中的喬妃性情不太一樣,原來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難怪上次他在她麵前提起生辰,她的神色會那麽怪異,原來後日根本就不是她的生辰,而是她姐姐的生辰;


    難怪他提起他在宮宴上見過她“妹妹”,她就故意假裝吃醋岔開了話題,原來是怕他發現端倪。


    原來這一切的背後隱藏著這麽大一個秘密……


    寧慎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愚弄過,他一時氣血上湧,就踢倒了一排桌椅,桌麵上的茶杯茶壺也隨著桌子的倒塌碎了一地。


    “好啊!真是好的很!這是把朕當成傻子愚弄嗎?!”


    朱有福也被此刻寧慎暴怒的模樣嚇得後退了一步,很快他心中的關切又戰勝了恐懼,他上前一步:“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朱有福心中猜測,如果隻是簡單的被欺瞞,陛下可能還不會被氣成這樣,主要是陛下這段時間已經漸漸地接受了喬妃娘娘,把她當成了自己的知心人。


    被信任的人欺瞞,才是讓寧慎真正生氣的原因。


    因此朱有福很快說:“陛下,請聽奴才說完,這背後有隱情,喬妃娘娘……不,是喬二小姐,喬二小姐她是逼不得已的,她也不是故意欺瞞陛下的……”


    果然,聽到朱有福這句話,寧慎瞬間冷靜了不少,他雙手叉腰看向朱有福,臉色依舊覆蓋著一層寒霜:“什麽隱情?你說!”


    說完他轉身大步走迴上首,重新坐了下來。


    朱有福連忙說道:“迴陛下,據小柱子所言,當初喬大小姐進宮將近一年,卻始終沒有機會麵聖,同時她也被後宮中的各種廝殺所嚇到,她早就萌生了想要出宮的想法。後來喬大小姐在禦花園和安貴妃發生衝突,喬大小姐意識到按照安貴妃的手段,可能要對她下手了,她這才緊急聯係喬家。”


    “沒多久,喬夫人和喬二小姐……也就是當時的薛家大少夫人一起進宮探望生病的喬妃娘娘。之後姐妹兩人交換衣著打扮,喬二小姐代替原本的喬妃娘娘留在了宮中,而原本的喬妃娘娘則扮做薛家大少夫人的模樣,跟著喬夫人出了宮。”


    寧慎靜靜的聽著,這樣的換人方式不算高明,卻也不會讓人太過起疑。


    畢竟沒人想到會有宮中妃嬪這麽大膽,居然用這種方式互換身份私逃出宮。


    而且寧慎在宮宴上見過那個原本的喬妃,她們姐妹兩人的確長得很像,再加上一些服飾和妝容的偽裝,確實能夠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所以她就這樣留在了宮裏……她是自願的嗎?”


    寧慎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稱唿喬知茵好了,尤其是在想到那個漸漸走入他心裏的女人,居然曾經是別人的妻子,這更是讓寧慎如鯁在喉。


    朱有福連忙繼續說:“不,據小柱子招供,喬二小姐當時似乎是不願意的,隻是喬夫人她們用喬二小姐的姨娘來威脅她,因此她才……才被迫留在宮中。”


    被迫……


    也是,她在宮外至少是別人的正妻,說不定人家夫妻恩愛,兩情相悅,突然間讓她進宮做一個空有虛名卻不受寵的妃嬪,她怎麽會心甘情願呢?


    這怎麽不能算是被迫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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