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北豐的處置，川王府的人意見還不統一。
都是良善之人，可實在憤慨，絕不會任人欺負。
按慣例該殺就殺，該償命償命，該誅九族的誅九族。
可是中間夾著一個未過門的媳婦，怎麽處置都得好好斟酌。
“等我身子好一點再說吧，一個月後再議。”川笙看出來了，這幾天大家都心事重重的轉來轉去，拿不定主意。
尤其是大哥的臉色一會差，一會兒更差。
背著她也好，當著她也罷，家庭會議不斷召開，比代表會還複雜。
北豐命垂一線，跑不了，幹脆等川家人冷靜冷靜，也讓自己耳根子清淨清淨。
“川笙怎麽迴事？”過了幾天，王將軍帶著瓊郡主上門探病，一進她的院子裏就焦急不堪的問道，瓊郡主風輕雲淡，跟著王將軍坐下關懷。
“無礙，就是遇到了歹人。”川王府的封鎖了消息，扣了黃大生，目前還沒有人知道怎麽迴事。
隻聽過川家大小姐又遇刺了。
於是他匆忙趕來，又覺得不可缺了禮數，帶上了瓊郡主。
”你們兄妹聊著，我去前院找找川夫人。”瓊郡主感覺王將軍有話要講，關心了川笙幾句話後吩咐自己身邊的丫鬟一起撤了。
“沒事，死不了，死了還可以迴去看看孩子。”川笙躺在床上說，身上的繃帶看起來觸目驚心。
“到底是誰，你告訴我？”王將軍臉色很黑，他本就不算和善麵相，現在看起來就更為兇狠。
“北豐。”川笙簡單的把事情告訴了他，省略了買官賣官和北豐喜歡皇後的環節。
他遲早也會知道的。
“怎麽可能是他？”王將軍想不通那位風度翩翩又至高無上的文曲星竟然會對她下毒手，一介女流，她有什麽好嫉妒的？
“我前世早就給你說了為人要低調，不要鋒芒畢露。”王將軍語重心長，聽著卻十分刺耳。
看吧，人不會變的，他爹味還是那麽足。
“不用你說教，關心也到位了，請出去吧，別讓你美嬌娘等久了，你一個外男在我院子裏坐著，不合數。”川笙麵色冷了下來，語氣冷淡。
那上次不還孤男寡女聊了數小時嗎？他撇撇嘴，什麽也沒說。
王將軍本來是關心她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又搞砸了。
於是垂著頭就走了。
當晚睡覺的時候氣不過，直接拿了一把大刀砍上了北豐府邸。
”你是不是瘋了？”
南武王守在北豐府外，直接將他的刀和人都扣下了。
“我氣不過，竟然有人敢殺我老…妹。”王將軍差點脫口而出老婆二字，也是原來叫順口了。
”你以為你是誰？”南武王眯著眼睛打量他。
“人家父親沒有說什麽，人家兄長沒有說什麽，我沒有說什麽，你憑什麽出頭？”
幹嘛把你和他們扯在一起，你算什麽。
他素來尊卑有別，這些話他都沒說。
“我白天就看你不對勁兒。”兩人在同一個地方當差，南武王自然注意到了心不在焉的王將軍。
“案子沒判，皇上那裏還沒有稟告，你就是謀殺朝廷命官。”南武王就是怕川家哪位氣不過的犯下大錯，於是派人守著北豐府，沒想到第一個殺出府的卻是王將軍，他有些不快。
“你這樣做了，你要川笙怎麽辦？她的好朋友怎麽辦？”
王將軍這個小夥子工作上一把好手，隻要遇到女人那就是漿糊一個。
“管好你自己，還有，你沒發現川笙不喜歡你嗎？以後你還給我繼續保持距離。”南武王順勢威脅了他一下。
“嗯，微臣知道了。”
王將軍從來不會違抗上司的命令，這輩子如此，上輩子也是。
“小姐，有人來了。”
小曳進來通傳，麵色很是慌張。
“我誰都不見。”川笙幹脆利落的拒絕了。
“是梅織小姐。”
“快快有請。”梅織卻一身素衣，裝飾全無，臉色竟然比川笙的還慘白難看。
她……一定很不好受吧。
家裏的人聽說梅織來了，也都默默的來了川笙的院子，大哥的腳步最為遲緩，但也來了。
“川笙，我哥哥害你的命，我不知情，但我們兄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也有責任，我知道你難為情，但我是來請罪的。”
梅織一貫溫和的臉上出現出令人不忍的堅毅。
“第一，我已經寫好了退婚書，我們，不可能再有姻緣，我們對不起你們家。”
她從包裏掏出一封信，上麵寫著退婚書，黃色的信封外有著有著明顯的水漬，想必這件事情她想了很久，哭了許多次，她遞給川林，目光並未交匯。
“第二，這是我們家裏所有的祖產和地契、馬匹和莊子都在這裏。”梅織又叫丫鬟拿出一個頗為精巧的木箱子，裏麵是所有北豐府過去的家底，包括她娘的嫁妝和梅織的嫁妝，還有些珍貴首飾，厚厚的一疊兒。
“第三，我和我哥哥都辭官，你們怎麽處罰我哥哥和我都可以，流放也好，做苦力也罷，殺了也行，我們都接受。”
“隻有一點川笙，我母親是無辜的，請留她一條性命。”
說完她重重的跪在地上，朝著川笙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
她該有多疼，川林再也忍不住了，上前扶起她，示意她夠了。
他們本來以為梅織是來替哥哥求情的，萬萬沒有想到她有如此氣節，都是心下不忍。
川笙心裏更是難過，這是她唯一的好朋友，比什麽勞什子男人重要多了。
可是事關皇家，她又怎麽能輕易答應放過他們？
這個世界更為現實，北豐光是下毒謀害她，讓她死了，至多一命抵一命，可是南武王那邊行兇未遂，就不是川王府能決定的了。
”大哥，你能送梅織迴去麽？”川笙看著她發青的額頭，心下不忍。
“不用麻煩禮部尚書了，我知道怎麽迴去，川笙，我們家對不起你，你們商議好了，麻煩通傳一聲。”說完她頭也不迴的走了。
大哥手裏拽著那封退婚書，看著她離去，隻覺得那個背影如此單薄，如一片在風中飄零的樹葉。
但他的理智不允許他追出去。
”請南武王來吧。”看來此事不能再拖了，川笙請二哥去叫南武王過來。
“南武王，能厚著臉皮求你嗎？我不要梅織受苦。”川笙淚盈於睫。
南武王聽完眾人的意思，沉默了良久。
“我還沒有稟明皇上此事，買官和他覬覦娘娘的事情，還有想殺我的事情，我都一並抹去。”
川王府眾人鬆了口氣，也不能讓娘娘被人詬病成為娘娘之前和人有私情。
川笙可以，但是皇後不行。
他們遲遲不報的原因也是因為買官的事情泄露的話，對川笙也沒有好處。
”其他的，你們處理吧。“川笙感激的看了一眼南武王，為什麽最近他總是在自己身邊晃悠呢。
最終川王府眾人和南武王達成一致，第二天就去宮裏找皇帝了。
“什麽？他竟然是如此歹毒之人！”向來情緒穩定的皇上連砸了幾個杯子，守在門口的太監們都不敢出氣。
“你們希望我怎麽處理合適？”不過片刻，他很快冷靜下來，梅織是文惠星，他兄妹為朝廷兢兢業業，勞苦功高，斬殺朝廷重臣的事情須得多加考量，而禮部尚書亦是朝廷新秀，謀殺他的妹妹確實死罪難罰。
成了君王，自然考量的眾多，兩家結仇，不是好事，於朝廷，於川林，於川笙。
“殺了吧。”想到川笙，南武王臉上浮起冷意。
“殺了他，兩家以後就真成了仇家了，川林和梅織以後沒機會了，川笙雖為受害者，但平日很看重與梅織的交情，你覺得她能如意嗎？”皇上反問她。
“那……”南武王也覺得是燙手的山芋，不處罰不行，處罰了也不行。
“你心悅她？”皇上就算政務再繁忙，也看出自己總是生人勿擾的弟弟深陷入心動之中，總是把川笙的名字掛在嘴邊。
那確實是個值得愛的女子，隻是自己的身份，容不下一個要自由的妃子。
“皇兄說笑了，我隻是因著和她做點小買賣，又和川林交好才多照拂了些。”南武王被戳中心事一臉尷尬，連忙解釋。
“照拂？連自己性命都不顧的照拂？”皇上冷笑。
南武王心裏一驚，皇帝怎麽知道自己沒有說的另一半？皇帝什麽都知道嗎？
那買官賣官？
“那就流放北豐去寧古塔，所有家產都給川笙。梅織就罰她五年的俸祿吧。”皇上心下了然，隻有這樣才不至於傷了她與梅織的情分，也不至於傷了朝廷的和氣，她絕無怨言。
“還是皇上考慮的周到。”南武王恭敬的走了，而殿外聽到一切的呂梨，手裏的帕子攥得太緊，轟然撕裂。
……
兩道聖旨下了。
“北風草菅人命，為官不正，謀害王家子女，流放寧古塔，其妹梅織看關不嚴，罰五年俸祿。”
“梅織叩謝川王府眾人。”梅織來了，她聽到了聖旨，她做好了和哥哥一起赴死的準備。
可她萬萬沒想到處罰遠比她想象的要輕很多，她又欠了一筆人情，她隻能領著，以後有機會再報答他們。
以後北家的重擔，由她一人來扛。
隨即迴府為哥哥收拾行李了，寧古塔天寒地凍，他又身子薄弱，雖然氣惱，但也得備些厚的鞋襪。
“那……老大的婚事？”川夫人望著自己家的三個男人，遲疑的發問，原是一直在籌備兩個兒子的婚事的。
“暫緩吧。”川王爺苦澀的迴答，這兩人，怕是無緣成夫妻了。
川笙心裏卻知道，她永遠失去了她的好朋友，而大哥也永遠失去了這位琴瑟和鳴的未婚妻了。
“哥哥……”梅織輕輕喚北豐。“聖旨已下，皇上體恤，允許你養好身子再走。”
“嗯……”北豐苦笑著：“幸好……沒有連累你。”
“我也沒想到你還會心悅那位呂姐姐，不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嗎？”梅織該出過的氣已經出過了，她恨哥哥做出那些事情，但也心疼他。
“我們兩府交好也有十年，呂府升了官後便搬走了。隻是呂府一天天壯大，我們卻……”梅織不忍，上次見到呂姐姐是她成婚，再上次便是小時候了，誰能記得那些10歲之前的事情呢，對她來說卻很模糊。
但是北豐記得。
他記得她溫柔可愛的笑臉，也記得她總是會給他帶點心來，看他讀書，她還說過等她考取功名了，要嫁給他。
於是他寒窗苦讀。
但二人終究消散在人海中。
各自有命。
“我也對不起川笙。”北豐眼裏噙淚：“我隻想到這是最後一次出手，哪裏想到她會為我擋箭。”這是他精心籌備的苦情戲，但川笙顯然不按套路出牌，差點為了他丟了性命，他本意也是希望川笙死掉的，他知道川笙一死，他才能堂堂正正做人，可是，這讓他現在愧疚更多。
看見箭刺進川笙背後的那一刻，他萬分震驚，心裏卻沒有預演過的那般爽感。
都是自己心魔一起，無人能擋。
“……那是個極好極好的女子。”梅織望著他哥，目光微亮。“府裏有我，你且在寧古塔好好改造，你知道並非死路一條，以後我也會為你想辦法，可是，你要記住了以後不管我們境遇如何，你得記著那份擋箭的恩情！”
寧古塔流放，那還有百分之一的機會能東山再起，哪怕隻是百分之一，她也要他盡量去爭取。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們的角色顛倒了，梅織才是這府邸唯一的主子了，母親再過幾日就要抵達，還且費一番功夫去勸慰。
“知道了，可你的婚事……”大哥幾時這樣卑微過，他從來都是意氣風發的少年啊。
“有緣自會走在一起，無緣我就守著府邸，正如川笙所說，天下間難道隻有情愛嗎？”梅織並不執著，以後她要好好在政務下再多用心，得到皇上的重視，她就可以想辦法一直保住哥哥的命。川笙那裏…她也會想辦法彌補，絕不會讓兩人成為陌路之交。
都是良善之人，可實在憤慨，絕不會任人欺負。
按慣例該殺就殺，該償命償命，該誅九族的誅九族。
可是中間夾著一個未過門的媳婦，怎麽處置都得好好斟酌。
“等我身子好一點再說吧，一個月後再議。”川笙看出來了，這幾天大家都心事重重的轉來轉去，拿不定主意。
尤其是大哥的臉色一會差，一會兒更差。
背著她也好，當著她也罷，家庭會議不斷召開，比代表會還複雜。
北豐命垂一線，跑不了，幹脆等川家人冷靜冷靜，也讓自己耳根子清淨清淨。
“川笙怎麽迴事？”過了幾天，王將軍帶著瓊郡主上門探病，一進她的院子裏就焦急不堪的問道，瓊郡主風輕雲淡，跟著王將軍坐下關懷。
“無礙，就是遇到了歹人。”川王府的封鎖了消息，扣了黃大生，目前還沒有人知道怎麽迴事。
隻聽過川家大小姐又遇刺了。
於是他匆忙趕來，又覺得不可缺了禮數，帶上了瓊郡主。
”你們兄妹聊著，我去前院找找川夫人。”瓊郡主感覺王將軍有話要講，關心了川笙幾句話後吩咐自己身邊的丫鬟一起撤了。
“沒事，死不了，死了還可以迴去看看孩子。”川笙躺在床上說，身上的繃帶看起來觸目驚心。
“到底是誰，你告訴我？”王將軍臉色很黑，他本就不算和善麵相，現在看起來就更為兇狠。
“北豐。”川笙簡單的把事情告訴了他，省略了買官賣官和北豐喜歡皇後的環節。
他遲早也會知道的。
“怎麽可能是他？”王將軍想不通那位風度翩翩又至高無上的文曲星竟然會對她下毒手，一介女流，她有什麽好嫉妒的？
“我前世早就給你說了為人要低調，不要鋒芒畢露。”王將軍語重心長，聽著卻十分刺耳。
看吧，人不會變的，他爹味還是那麽足。
“不用你說教，關心也到位了，請出去吧，別讓你美嬌娘等久了，你一個外男在我院子裏坐著，不合數。”川笙麵色冷了下來，語氣冷淡。
那上次不還孤男寡女聊了數小時嗎？他撇撇嘴，什麽也沒說。
王將軍本來是關心她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又搞砸了。
於是垂著頭就走了。
當晚睡覺的時候氣不過，直接拿了一把大刀砍上了北豐府邸。
”你是不是瘋了？”
南武王守在北豐府外，直接將他的刀和人都扣下了。
“我氣不過，竟然有人敢殺我老…妹。”王將軍差點脫口而出老婆二字，也是原來叫順口了。
”你以為你是誰？”南武王眯著眼睛打量他。
“人家父親沒有說什麽，人家兄長沒有說什麽，我沒有說什麽，你憑什麽出頭？”
幹嘛把你和他們扯在一起，你算什麽。
他素來尊卑有別，這些話他都沒說。
“我白天就看你不對勁兒。”兩人在同一個地方當差，南武王自然注意到了心不在焉的王將軍。
“案子沒判，皇上那裏還沒有稟告，你就是謀殺朝廷命官。”南武王就是怕川家哪位氣不過的犯下大錯，於是派人守著北豐府，沒想到第一個殺出府的卻是王將軍，他有些不快。
“你這樣做了，你要川笙怎麽辦？她的好朋友怎麽辦？”
王將軍這個小夥子工作上一把好手，隻要遇到女人那就是漿糊一個。
“管好你自己，還有，你沒發現川笙不喜歡你嗎？以後你還給我繼續保持距離。”南武王順勢威脅了他一下。
“嗯，微臣知道了。”
王將軍從來不會違抗上司的命令，這輩子如此，上輩子也是。
“小姐，有人來了。”
小曳進來通傳，麵色很是慌張。
“我誰都不見。”川笙幹脆利落的拒絕了。
“是梅織小姐。”
“快快有請。”梅織卻一身素衣，裝飾全無，臉色竟然比川笙的還慘白難看。
她……一定很不好受吧。
家裏的人聽說梅織來了，也都默默的來了川笙的院子，大哥的腳步最為遲緩，但也來了。
“川笙，我哥哥害你的命，我不知情，但我們兄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也有責任，我知道你難為情，但我是來請罪的。”
梅織一貫溫和的臉上出現出令人不忍的堅毅。
“第一，我已經寫好了退婚書，我們，不可能再有姻緣，我們對不起你們家。”
她從包裏掏出一封信，上麵寫著退婚書，黃色的信封外有著有著明顯的水漬，想必這件事情她想了很久，哭了許多次，她遞給川林，目光並未交匯。
“第二，這是我們家裏所有的祖產和地契、馬匹和莊子都在這裏。”梅織又叫丫鬟拿出一個頗為精巧的木箱子，裏麵是所有北豐府過去的家底，包括她娘的嫁妝和梅織的嫁妝，還有些珍貴首飾，厚厚的一疊兒。
“第三，我和我哥哥都辭官，你們怎麽處罰我哥哥和我都可以，流放也好，做苦力也罷，殺了也行，我們都接受。”
“隻有一點川笙，我母親是無辜的，請留她一條性命。”
說完她重重的跪在地上，朝著川笙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
她該有多疼，川林再也忍不住了，上前扶起她，示意她夠了。
他們本來以為梅織是來替哥哥求情的，萬萬沒有想到她有如此氣節，都是心下不忍。
川笙心裏更是難過，這是她唯一的好朋友，比什麽勞什子男人重要多了。
可是事關皇家，她又怎麽能輕易答應放過他們？
這個世界更為現實，北豐光是下毒謀害她，讓她死了，至多一命抵一命，可是南武王那邊行兇未遂，就不是川王府能決定的了。
”大哥，你能送梅織迴去麽？”川笙看著她發青的額頭，心下不忍。
“不用麻煩禮部尚書了，我知道怎麽迴去，川笙，我們家對不起你，你們商議好了，麻煩通傳一聲。”說完她頭也不迴的走了。
大哥手裏拽著那封退婚書，看著她離去，隻覺得那個背影如此單薄，如一片在風中飄零的樹葉。
但他的理智不允許他追出去。
”請南武王來吧。”看來此事不能再拖了，川笙請二哥去叫南武王過來。
“南武王，能厚著臉皮求你嗎？我不要梅織受苦。”川笙淚盈於睫。
南武王聽完眾人的意思，沉默了良久。
“我還沒有稟明皇上此事，買官和他覬覦娘娘的事情，還有想殺我的事情，我都一並抹去。”
川王府眾人鬆了口氣，也不能讓娘娘被人詬病成為娘娘之前和人有私情。
川笙可以，但是皇後不行。
他們遲遲不報的原因也是因為買官的事情泄露的話，對川笙也沒有好處。
”其他的，你們處理吧。“川笙感激的看了一眼南武王，為什麽最近他總是在自己身邊晃悠呢。
最終川王府眾人和南武王達成一致，第二天就去宮裏找皇帝了。
“什麽？他竟然是如此歹毒之人！”向來情緒穩定的皇上連砸了幾個杯子，守在門口的太監們都不敢出氣。
“你們希望我怎麽處理合適？”不過片刻，他很快冷靜下來，梅織是文惠星，他兄妹為朝廷兢兢業業，勞苦功高，斬殺朝廷重臣的事情須得多加考量，而禮部尚書亦是朝廷新秀，謀殺他的妹妹確實死罪難罰。
成了君王，自然考量的眾多，兩家結仇，不是好事，於朝廷，於川林，於川笙。
“殺了吧。”想到川笙，南武王臉上浮起冷意。
“殺了他，兩家以後就真成了仇家了，川林和梅織以後沒機會了，川笙雖為受害者，但平日很看重與梅織的交情，你覺得她能如意嗎？”皇上反問她。
“那……”南武王也覺得是燙手的山芋，不處罰不行，處罰了也不行。
“你心悅她？”皇上就算政務再繁忙，也看出自己總是生人勿擾的弟弟深陷入心動之中，總是把川笙的名字掛在嘴邊。
那確實是個值得愛的女子，隻是自己的身份，容不下一個要自由的妃子。
“皇兄說笑了，我隻是因著和她做點小買賣，又和川林交好才多照拂了些。”南武王被戳中心事一臉尷尬，連忙解釋。
“照拂？連自己性命都不顧的照拂？”皇上冷笑。
南武王心裏一驚，皇帝怎麽知道自己沒有說的另一半？皇帝什麽都知道嗎？
那買官賣官？
“那就流放北豐去寧古塔，所有家產都給川笙。梅織就罰她五年的俸祿吧。”皇上心下了然，隻有這樣才不至於傷了她與梅織的情分，也不至於傷了朝廷的和氣，她絕無怨言。
“還是皇上考慮的周到。”南武王恭敬的走了，而殿外聽到一切的呂梨，手裏的帕子攥得太緊，轟然撕裂。
……
兩道聖旨下了。
“北風草菅人命，為官不正，謀害王家子女，流放寧古塔，其妹梅織看關不嚴，罰五年俸祿。”
“梅織叩謝川王府眾人。”梅織來了，她聽到了聖旨，她做好了和哥哥一起赴死的準備。
可她萬萬沒想到處罰遠比她想象的要輕很多，她又欠了一筆人情，她隻能領著，以後有機會再報答他們。
以後北家的重擔，由她一人來扛。
隨即迴府為哥哥收拾行李了，寧古塔天寒地凍，他又身子薄弱，雖然氣惱，但也得備些厚的鞋襪。
“那……老大的婚事？”川夫人望著自己家的三個男人，遲疑的發問，原是一直在籌備兩個兒子的婚事的。
“暫緩吧。”川王爺苦澀的迴答，這兩人，怕是無緣成夫妻了。
川笙心裏卻知道，她永遠失去了她的好朋友，而大哥也永遠失去了這位琴瑟和鳴的未婚妻了。
“哥哥……”梅織輕輕喚北豐。“聖旨已下，皇上體恤，允許你養好身子再走。”
“嗯……”北豐苦笑著：“幸好……沒有連累你。”
“我也沒想到你還會心悅那位呂姐姐，不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嗎？”梅織該出過的氣已經出過了，她恨哥哥做出那些事情，但也心疼他。
“我們兩府交好也有十年，呂府升了官後便搬走了。隻是呂府一天天壯大，我們卻……”梅織不忍，上次見到呂姐姐是她成婚，再上次便是小時候了，誰能記得那些10歲之前的事情呢，對她來說卻很模糊。
但是北豐記得。
他記得她溫柔可愛的笑臉，也記得她總是會給他帶點心來，看他讀書，她還說過等她考取功名了，要嫁給他。
於是他寒窗苦讀。
但二人終究消散在人海中。
各自有命。
“我也對不起川笙。”北豐眼裏噙淚：“我隻想到這是最後一次出手，哪裏想到她會為我擋箭。”這是他精心籌備的苦情戲，但川笙顯然不按套路出牌，差點為了他丟了性命，他本意也是希望川笙死掉的，他知道川笙一死，他才能堂堂正正做人，可是，這讓他現在愧疚更多。
看見箭刺進川笙背後的那一刻，他萬分震驚，心裏卻沒有預演過的那般爽感。
都是自己心魔一起，無人能擋。
“……那是個極好極好的女子。”梅織望著他哥，目光微亮。“府裏有我，你且在寧古塔好好改造，你知道並非死路一條，以後我也會為你想辦法，可是，你要記住了以後不管我們境遇如何，你得記著那份擋箭的恩情！”
寧古塔流放，那還有百分之一的機會能東山再起，哪怕隻是百分之一，她也要他盡量去爭取。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們的角色顛倒了，梅織才是這府邸唯一的主子了，母親再過幾日就要抵達，還且費一番功夫去勸慰。
“知道了，可你的婚事……”大哥幾時這樣卑微過，他從來都是意氣風發的少年啊。
“有緣自會走在一起，無緣我就守著府邸，正如川笙所說，天下間難道隻有情愛嗎？”梅織並不執著，以後她要好好在政務下再多用心，得到皇上的重視，她就可以想辦法一直保住哥哥的命。川笙那裏…她也會想辦法彌補，絕不會讓兩人成為陌路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