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十多分鍾了,嚴以正想打電話問問李染和她們去哪了,剛好胡靈凡就坐在旁邊:“胡靈凡,你看到染和和鶴蝶了嗎?”


    胡靈凡下意識左右看看:“她們還沒迴來?”然後想了想說,“吃完飯迴來的時候,在廣場上掃見了一眼,她們好像在和幾個男的說話……”


    “你確定嗎?那幾個男的認識嗎?”


    “不認識,哦對了,他們都上天台酒吧去了……酒吧?天呐,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不好,我先去天台,你去找馬老師,快去。”嚴以放下速寫板拔腿往教室外麵跑。


    胡靈凡猛地一陣驚慌,嘴裏碎念:“不好了,對對,叫馬老師……嚴以,你小心點。”


    此時的楊紡毫無忌憚,從她扭曲的笑裏不難看出,她等這一刻很久了:“李染和,你啞巴啦,怎麽不說話?”


    李染和低頭不語,麵前的這兩人像兩根煙囪一樣,滾滾濃煙兩丈多高,但凡一個字不合她們的心意立即就爆炸,她不被噴個稀碎才怪。她又不是傻子,臉頰還火辣辣的發燙呢,沒道理湊上去白白挨打吧!


    “你不是從來沒把我放眼裏嗎,怎麽這就害怕了?我告訴你,你在我眼裏連一根蔥都不是。裝什麽裝,一股狐媚子氣,看了叫人犯嘔。”楊紡兇相畢露,重重地一把將李染和推到了牆角。


    她掌大力厚,撞在牆上的李染和彈了兩個來迴,腳下沒站穩摔倒趴在地上了。


    張渝走到李染和麵前,一身痞子氣:“李染和,老娘我確實小看你了,搶別人男朋友這種缺德事都做得出來,你和萬雅識還真是一路貨色,都喜歡別人的東西,哼,活該欠錘哦!”


    “我沒有……”


    “嗯?”張渝語氣幹巴巴的,“難不成還冤枉你了?”說完笑得一臉邪惡,下一秒卻抬起一隻腳狠狠踩在李染和的手上。


    嘶!疼!這女人真如她自己所說,喜歡踩別人!她像故意折磨人似的,踮著腳尖反複畫圈……十指連心的疼是幾級?不知道!大概可能或許,像容嬤嬤用棍子夾紫薇時一樣……李染和的手指慘遭蹂躪,但她卻強忍著不哭,甚至想和張渝商量一下,能不能換隻手,右手要留著畫畫,萬一踩廢了,考不上大學,將來沒有工作隻能當無業遊民,社會的累贅……


    “她,她嘴硬……”楊紡似乎不太想讓張渝追問這個話題,“李染和,你學校裏相好一個,畫室裏吊著一個,癩蛤蟆裝青蛙,玩的挺花啊。”


    “哈?”李染和硬生生的把眼淚花憋迴去,忍不住嗡聲反駁,“我……沒有。”


    “沒有個屁,我親眼看見你們一起吃飯,他還拉你手了,你敢說沒有?”


    “……”雖然,但是,這,也不能完全照你這麽理解吧?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楊紡滿意的翹起嘴角,“我看你裝久了自己都信了,沒想到吧,在我這裏露了餡。也就嚴以太善良,看不清你的本來麵目,才會被你騙得團團轉。”


    “……”嚴以?她的意思是,我吊著嚴以?


    “幹什麽這副表情?被我說中了,心虛了?”


    什麽什麽表情?驚訝啊,看不出來?李染和垂下眼簾,像半截木棍似的直愣愣地戳在地上。吊著,啥意思?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養魚,備胎,曖昧?裝傻,享受,索取?


    所以……我是個渣女?


    可是……嚴以對我有這個意思嗎?沒有吧!我也從來沒想吊著他!那麽,哪裏出了問題?為什麽腦子裏會蹦出這些奇怪的詞?不對不對不對,亂了亂了亂了……


    “李染和,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麽嗎?”楊紡的目光尖酸犀利,似乎恨不得將李染和生吞活剝了一般,“你的眼睛總是高高在上,卻隻看得見自己,你利用他對你的偏愛,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為你所做的一切,但是你搞搞清楚,他不是隻屬於你一個人的,憑什麽被你拿來當成炫耀的資本?覺得無比光榮是嗎?我呸,真的無比可笑!有事鍾無豔,無事夏迎春,用得著他的時候笑臉相迎,用不著的時候甩到一邊。找一麵鏡子照照自己吧,希望你會明白你這張臉蛋究竟有多麽醜陋,哼,骨子裏住著風還養著鬼,冷漠無情,賤胚子。”


    “我沒有……”李染和盯著地麵,小聲囁嚅。


    “他像你的影子一樣守在你身邊,習慣成自然了?李染和,你還真是沒有心呢,說白了,他現在被你牽著鼻子走,等他的熱情耗盡,最後你一定什麽也得不到。他不過給了你一點點特權,你不會以為自己很特別吧,告訴你,你自以為是的樣子真的很低級,讓我感到惡心……”


    “我沒有……”


    “沒有什麽沒有,一棍子打不出個響屁,你他媽的就不能換個新鮮點的詞?我他媽的嘴巴都磨起泡了,油鹽不進是吧?誰給你慣的臭毛病?”楊紡氣血上湧,一把揪住李染和的頭發往牆上撞,“一天到晚惺惺作態,你到底在高貴什麽?瞧瞧,好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可惜嚴以瞎了眼,苦苦守護卻被你玩弄,難道你就真的一點也不在意嗎?”


    “不是,我……沒有……”


    “又否認?”楊紡質問道,“是不想承認,還是不敢承認?”


    “……”李染和說不出話。


    楊紡獰笑道:“有意思,既然這樣,那就請你離他遠一點,把他讓給我好了。”


    “……”李染和神情木訥了兩秒,慢慢地心頭冒出一股怒氣,兩片滲著血絲的嘴唇微微發抖,“他又不是什麽物品,我為什麽要讓給你?”


    楊紡的笑容“唰”一下僵住了,嘴角兩側的肌肉不可察的抽動了幾下,眼睛像毒蛇一樣冰冷,隨即臉色驟變。


    “啪——”


    一記狠厲的耳光落在李染和的臉上,她的頭慣性偏向了一邊,伴隨著灼燒的疼痛,她扭頭毫不畏懼的直視著楊紡的眼睛。


    楊紡也死盯著她:“這個世界上,離了誰地球照樣會轉,李染和你不配,我要讓你從我眼前消失!”


    瘋了,楊紡徹底瘋了。她的麵目尤為可憎,一隻手扯著李染和的頭發撞牆,一隻手猛抽李染和的嘴巴……她喘著粗氣,喉嚨裏的聲音又像嘶叫,又像嚎啕……


    “這就對了,廢話一籮筐,不如拳頭教她怎麽做人。”


    像鯊魚聞見了血腥味一樣,張渝身體裏殘暴的性情被激發出來,無比興奮的她,瘋起來更可怕。


    兩人雙管齊下,李染和覺得腦袋被撞的要裂開了,內心卻平靜如一攤死灰。她又想和她們商量一下,能不能不撞頭,腦子快成一團漿糊了,迴學校還怎麽學文化課,考不上大學,以後……


    “原來是為了一個男的,女人之間鬧仇恨也就為了這點兒事。”花臂哥豎長耳朵,聽故事會一般津津有味,一邊搖晃著手裏的高腳杯,一邊和手下梳理故事線,“兩個人的世界容不下三個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這男的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你說是吧,嘖,可她們兩個究竟是誰在自作多情呢?”


    “哎咦~又下手了。謔,不得了,看著都疼,女人狠起來真恐怖。快,該我出場了,小可愛那張臉嫩的跟橡皮泥似的,再抽兩下都要變形了……不是,他誰啊?”


    花臂哥剛站起來,眼瞅著自己“英雄救美”的戲份被人給搶了,一臉懵的問:“這小子打哪冒出來的,你找來的?”


    “住手。”


    從畫室跑出來,嚴以一路狂奔,三步並做一步衝上酒吧台階,眼前看到的卻是一派和諧的景象,他急切的大喊李染和的名字,在客人們冷屑的注視下,險些將酒吧翻了個底朝天。


    “染和——”


    總算找到你了,嚴以顧不上喘氣,飛跑過去一把將正在施暴的楊紡和張渝推搡到一邊。


    “嚴……以,你,怎麽來了?”楊紡一屁股跌倒,臉上一秒切換成驚恐萬狀。


    “滾開。” 嚴以心頭的火焰滋長。


    他的臉色烏黑,腦子裏的某一根弦即將轟然坍塌:“染和……染和……你怎麽樣?”霓虹燈光詭譎閃爍,飄忽不定,李染和的麵容十分痛苦,小小的身體蜷縮在牆角,垂在兩側的手緊握,指節發白。她低頭緊閉著嘴巴,整個人蒼白無力,搖搖欲墜,碰一下幾乎就要碎掉了。


    他近在她的眼前,她卻沒有任何反應,他想扶她坐起來,伸出的手突然顫抖不止:“染和,聽得見嗎,是我啊……”


    聽得見,是你嗎……李染和渾身布滿了恐懼,不敢抱有幻想的她遲遲不願睜開眼睛……堅持不住了,要散架了……有人來救我了嗎?她闔了闔眼,看清是嚴以的臉,嚴以……嚴以……你終於來了……她的臉頰失去了知覺,像在口腔門診拔牙的時候打了麻醉一樣,舌頭跟含了一團軟綿綿的棉花球似的……隻能在心底一遍一遍唿喚他的名字……


    “噗——”


    她看不了他眼眶泛紅,祈求般的望著她。她的頭如電鑽一樣的疼,心口犯惡心……但她隻想告訴他自己沒事,不用擔心。一張嘴,卻吐出一大口血水。


    “染和……”嚴以驚慌伸手接在她下巴底下,看到掌心的鮮紅,怵然一震。他整個人像崩裂了一般嘶聲怒吼,“楊紡,我要讓你加倍償還……”


    “嚴以……我沒事……”李染和嘴角帶血虛弱的笑了笑,輕輕扯著他的衣角,安慰道,“牙齦出了點血,沒事的……”


    嚴以胸口一滯,幽深的瞳眸中帶著隱忍的怒氣,轉瞬浮上溫柔的星光:“地上太涼了,我扶你起來,能起來嗎?”


    “啊~”


    隨著楊紡一聲驚叫,張渝抄在手裏的啤酒瓶結結實實砸在嚴以的肩膀上。


    “張渝你幹什麽,你瘋了?”


    “我沒瘋,開開葷而已,你沒聽見他說嗎,要讓你加倍償還,難道你要傻等著讓他出手嗎?”


    “嚴以……”嚴以悶哼一聲,跪倒在李染和麵前,看著他順胳膊流下的鮮血,李染和身體僵硬的一瞬,雙手撲在他的肩上不讓血往下流,“好多血……怎麽辦……止不住……”在楊紡和張渝辣手摧殘的時候,她死抗到底,咬緊牙關,強忍著滿口血的鹹鏽不讓它從嘴角流出來。可此時,豆大的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無助,心疼,害怕,哽咽到嗓音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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