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李染和覺得沒睡好,有點頭重腳輕的,眼皮又厚又沉的掀不開。從房間出來,看到餐桌上的李頃,恍惚以為是晚上。


    “爸,你今天怎麽起這麽早?”


    李頃手裏拿著半個包子,塞進嘴裏,鼓動腮幫子:“你媽說你太累了,以後但凡考試期間,讓我送你上學。”


    李染和半眯的眼睛睜的老大,瞬間有些羞愧不堪:“不累,我不累啊。”這待遇有點誇張了吧,年級第一也沒這麽大陣仗,讓同學們知道了還不笑話死自己。


    李頃搖搖手:“學習也有累的時候,別有壓力啊,盡力就好。”


    童遊端來一盆雞蛋湯,一邊往碗裏盛一邊說:“我聽說小纖下周有競賽,染和,這段時間別老打擾她,讓她安心參加比賽。”


    李染和跟小纖親密無間,無話不說,自然沒覺得打擾。不過這次,李染和確實沒以往那麽心安理得,畢竟不是誰都能參加競賽,這樣的機會意義重大,獲得好名次是理所當然,萬一沒發揮好,背後地裏看熱鬧的可不管這些。


    李染和應了一聲,本來小纖已經幫她整理好了,隻要自己定下心好好複習,應該沒問題。


    “她們不是一起學習嗎,有什麽不好?”李頃呷了口湯,眼睛裏滿是疑問。


    童遊“哐”一下勺子碰到碗邊,睥睨道:“你倒是甩的輕鬆,纖纖也不過是個孩子,你好意思嗎?”


    李頃咂巴著嘴:“那我也不會啊。”


    月考結束,李染和果然很穩定。


    付出總會有迴報,學魔三子像踏上火箭一般,成績和排名青雲直上,他們在學習上的刻苦認真,值得所有人學習,但卻無法掩飾自身的傲慢與狂妄。


    他們好像,一直就是這個德性。


    因為考試周的原因,各班級在衛生紀律上有所散漫,教務處下達通知,要求全校組織大檢查。


    又是衛生!又是衛生!李染和想去奈何橋上問問,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麽孽,這輩子要當這個破衛生委員?


    每次提到衛生,她就一肚子鬱悶,班上這些活祖宗,要是把學習上的積極,分出來一成用在搞衛生上,她也不至於問候自己的上輩子。


    卑微了一學期的李染和,終於不想東央西告、求三拜四了。


    不是在沉默中爆發就是在沉默中滅亡——我李染和也是有脾氣的!


    如果沒有學魔三子,或許會奏效!


    這天放學,值日生是安鵬飛和陳思堯,陳思堯再不濟,還能留下來意思一下,安鵬飛可說不準,別看他平時口鈍目呆的樣子,耍起奸來溜得很。為了以防他又溜之大吉,李染和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下課就拿著笤帚候在他座位旁,安鵬飛一迴頭,驚恐的瞪著眼:“你,你站在這幹什麽?”


    李染和差點笑出來,遞上手裏的笤帚:“怕你跑了。”


    安鵬飛推了推,比啤酒瓶底還厚的眼鏡片,眼珠子一通亂竄,故作鎮定:“你,哪隻眼睛……我先去掃第一排,誰說我要跑了?”


    用最硬的語氣說最慫的話,明明就很心虛。


    李染和也沒閑著,主動幫他們把凳子搬起來放在桌子上。


    安鵬飛卻在敷衍了事,左一笤帚右一笤帚,“唰唰唰”幾下,教室裏像大風刮過一樣,塵土滿天飛。


    此時,齊耳還在座位上,被嗆得受不了,把窗戶全都打開:“安鵬飛,你屁股後麵有鬼嗎,掃那麽急幹什麽,害我吸了一鼻子灰。”


    安鵬飛瞥一眼李染和,嘴裏嘟囔道:“比鬼還厲害,母老虎一隻。”


    早已捂著鼻子躲到樓道的黃凜然,在教室門口探個腦袋:“安鵬飛你快點,我們等半天了,你還去不去了?”


    “馬上好,馬上好。”學魔三子約好一起去買新出的學習資料。安鵬飛著急的扔下笤帚,拿起抹布在講桌上胡抹一通。


    掃完之後還要拖地,陳思堯一手提著垃圾桶,一手提起水桶,問安鵬飛是去倒垃圾還是打水,安鵬飛隻想潦草完事,抓起書包一個箭步衝出教室:“不用拖了,你把垃圾倒了就行了,下次換我倒。”


    “安鵬飛,地還沒拖呢……”


    安鵬飛明明聽見了,卻跑得比兔子還快,李染和追出去時,隻瞧見他們三個勾肩搭背消失在樓梯口的背影。


    人都已經走了,還能怎麽辦,李染和隻能寄希望於陳思堯,但願他別讓她去倒垃圾。


    好在陳思堯比較有擔當,先打了一桶水迴來,就去倒垃圾了。李染和也不能幹等著,拖地的時候非常仔細,每個角落都不放過。


    她先從講台開始,拖完涮了一遍拖把,直接從教室前門出去拖樓道。一邊拖一邊退,拖過的水泥地透亮一片。


    總算拖完了,李染和直起腰,滿意的欣賞自己的傑作,突然覺得身後有人,以為是齊耳,想都沒想說道:“起開,別擋我。”


    怎麽半天沒動靜?


    她下意識先望向教室,隻見齊耳原封不動的在桌子上趴著,那就是陳思堯?


    完了,他不會生氣吧。“對不起,我以為……”李染和忙不迭道歉,轉身卻看見,這不是,七班的夏慍一嗎!


    夏慍一單手插口袋,饒有興致的問道:“以為什麽?”頓了頓,見她迴答不上來,嘴角輕輕揚起,“沒關係,不用抱歉。”


    李染和滿臉羞澀,兩片紅潤的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安靜的樓道裏,陽光傾灑,天空如水洗過一般純淨高遠,幾片稀薄的雲朵,擁在一起溫暖又漂亮。


    察覺到教室門口的動靜,齊耳走出來,不耐煩的抱怨:“怎麽這會才來,來了也不吭一聲,是你約我打球的,自己卻半天不見人影,好意思嗎你。”話音落地,親熱的勾在夏慍一肩上,像個變臉大師似的,突然嘟嘴發嗲,“有事提早說一聲唄,害的我以為你放我鴿子了呢。”


    “住嘴吧你,真受不了,給我好好說話。”夏慍一渾身打了個冷顫,不自在的躲開齊耳的胳膊。


    “好啦,那走吧,晚了球場沒位置了。”齊耳換成硬朗的男低音,賤兮兮的耍寶,絲毫不顧夏慍一警告的白眼。


    “好啦,那就走吧。”夏慍一閉了閉眼,收起嫌棄的表情,學著齊耳的腔調,依樣畫葫蘆。


    兩人唱大戲似的,實在好笑。不愧是一對好兄弟。


    李染和強忍著嘴角,覺得夏慍一太有趣了,原來他還有這麽可愛的一麵。


    走的時候,齊耳叮囑李染和早點迴家,剩下的活留給值日生做,別像個傻子似的什麽都自己幹。


    李染和懵懵的答應,滿腦子卻是夏慍一打球的樣子。她很少犯花癡,但不知道為什麽,夏慍一身上仿佛有一種強烈的吸引力。難不成是漫畫看多了?《灌籃高手》都知道吧,李染和私心覺得,夏慍一像櫻木花道和流川楓的結合體,他們其中一個單拎出來,都是引爆尖叫的程度,更何況結為一體,簡直太妙不可言了。


    她兀自出神,不覺盯著夏慍一多看了兩眼。


    齊耳想起什麽,猛然迴頭,她才慌亂收迴視線。


    “放心迴去吧,明天會有好戲看的。”


    “啊?”什麽啊,沒頭沒腦撇下這麽一句?


    不過,看夏慍一的神情,他肯定也沒聽懂,李染和仿佛能猜到,夏慍一滿臉好奇的纏著齊耳非要問個明白的樣子,哈哈,和可愛版的櫻木一模一樣。


    隔天下午,安鵬飛照常去辦公室領作業,卻被班主任留了一會。


    迴來後陰著臉一言不發,見他臉色不好,黃凜然關心的問:“怎麽了,挨批評了?”


    安鵬飛垂著腦袋,隻管摳指甲蓋,半晌沒一句話。


    黃凜然戳了戳旁邊的韓景,韓景沒好氣的轉身:“幹什麽?”黃凜然斜著眼努嘴,韓景這才有所察覺。


    安鵬飛這副模樣,一看就有事,可他不願開口,其他兩人也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


    沉默了一會,或許覺得沒意思,安鵬飛終於說話了:“以後別逃值日,不要問我為什麽。”


    黃凜然和韓景互相對視一眼,基本上猜了個十之八九。韓景湊到安鵬飛眼皮底下:“李染和跟班主任告狀了?”


    安鵬飛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瞟了一眼四周:“不確定,反正班主任說了,好好學習,本分做人,自己職責內的事,盡量不要推脫。”


    黃凜然一下不淡定了:“算她有種,竟然這麽陰險。”


    三人同時盯向李染和的位置,腮幫子氣鼓鼓的,像三隻河豚一樣。


    “哼,不給她點顏色瞧瞧,當咱們學魔三子好欺負呢。”黃凜然甚是氣憤的放出狠話。


    等到放學後,黃凜然在明知道韓景值日的情況下,不由分說拉著他往外走,李染和一個沒盯住,差點讓他從眼前溜走了:“韓景,韓景……”


    韓景不屑道:“我有事要先走,垃圾留著明天倒吧。”他們分明就是串通好的,故意給李染和使臉色。


    李染和直接擋在他們麵前:“又不是隻倒垃圾就可以了,還要掃地拖地,一個人怎麽幹的完?”


    明明在說韓景,黃凜然卻冷著一張臉,口氣非常衝的搶先說:“這不還有你嗎,你不是人?好狗不擋道,給我閃開。”


    本來打算好言相勸的,誰想他們態度惡劣,說話還這麽難聽,李染和一時語塞,呆愣在原地。


    “黃凜然。”


    這一嗓子怒吼,氣沉丹田,運足了十成功力,像從胸腔迸發出來的火焰,震得人心頭猛然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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