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利風和李君山是至交好友,從小看著李頃、李響、李柔三兄妹長大的,進屋後,一堆人一擁而上,非常的自然熟絡。


    李染和認得嚴利風,上次美術館見過,記憶比較深刻。可當嚴以進入視野時,她呆若木雞的立住了,盯著他看了半天。


    脫下校服的嚴以,身形感覺拔高了些,頭發吹的有些淩亂,有幾縷俏皮的旋在頭頂上。


    本來要走的幾家人,一時有些走不開了,坐下來聊得熱火朝天。


    嚴利風作風老派,見到三兄妹格外高興,把屋裏每個人上下掃一遍:“君山老弟,好福氣啊,你這三個小崽子,轉眼都攜家帶眷了,你們一大家子整整齊齊的,老哥我真是羨慕。”


    李君山笑的合不攏嘴,擺擺手:“嗐,瞧你說的,你旁邊這個寶貝孫子,長得一表人才的,還不滿意?”


    提到嚴以,嚴利風自然無可挑剔:“他爸過年沒迴來,今天他媽又飛過去了,這孩子懂事,我們沒操啥心。”


    嚴以爸媽都在外地工作,忙起來過年都沒時間迴來。


    李君山沉吟道:“年輕人拚事業,忙點就忙點吧,咱們做老人的也要多體諒,孩子們在外麵都不容易。”


    “哎呦,小乖乖,你也在啊,快來爺爺這裏。”看見小天肉嘟嘟的小模樣,嚴利風滿眼憐愛的唿喚他到身邊來。


    小天也不認生,鑽到嚴利風懷裏,任其親昵揉捏。


    “來,這是爺爺給你的,快拿著。”嚴利風似乎早就準備好了紅包,從大衣口袋摸出來往小天手裏塞。


    李柔慌忙上前:“嚴叔,這,使不得……”


    嚴利風哪裏肯聽:“你急什麽,又不是給你的,你們都這麽大了,想要壓歲錢我還不給呢。”


    李柔不好再說什麽,點頭示意小天,小天甜甜的說:“謝謝嚴爺爺,祝你吉星高照,萬事如意,長生不老。”


    這,最後一句誰教的?


    “孩子們,來,每人都有。”嚴利風歡喜的不得了,摸出了一遝紅包。


    “快收起來,我們家孩子多,這太讓你破費了。”李君山連忙攔住嚴利風。


    嚴利風不愛聽了,盯他一眼:“啥破費不破費的,我高興!”


    場麵一度陷入混亂,嚴利風堅持要發紅包,大家眼看攔不住,隻好著急忙慌的翻錢包去了。


    嚴利風一視同仁,連李雲翳這個上了大學的都不放過,另外三個姑娘,在李君山的助攻下,推脫了幾句,便禮貌的說了謝謝。


    結果到最後,嚴以成了眾矢之的,被三個媽媽圍在中間,上下其手,一副說什麽也不妥協的樣子。


    嚴以哪見過這個陣勢,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無奈的看向嚴利風,可嚴利風在和小天逗樂,對親孫子的窘境視而不見。


    “哎呀,快收了吧,再不收,她們要吃了你了。”


    李染和本在圍觀熱鬧,感覺嚴以實在有些招架不住了,想幫他解解圍,正在這時,李星苒也看不下去了,站出來說了兩句,算是幫他緩解了一些尷尬。


    嚴以早已臉紅到脖子根,手心稍微一鬆動,“謝謝阿姨。”再推脫下去的話,今天怕是走不出這個家門了。


    “別客氣,別客氣!”


    本以為接了童遊那份意思意思就行了,其他兩位一瞧,單單接一個人的怎麽說得過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簡單粗暴直接戳進他的口袋。


    嚴以額頭冒出三條黑線,總不能怪爺爺開了一個好頭吧……早上接到情報信息的他,絕沒想過,會是這般場景!


    “別裝淡定了,你要再晚來一步,我們都走了。”情報員就在他旁邊坐著,說話時,一隻手半捂著嘴巴,可見不想暴露身份,“你看她那個傻樣,自己的同學上門拜年,也不過來招待招待,我看你這趟是白跑了。”


    此時的李染和,還真有些無所適從,可畢竟在自己的地盤,總該要做些什麽吧,她把桌上的水果盤推到嚴以麵前,“吃點水果吧。”為了掩飾不自在,突然變得話癆起來,“你作業寫完了嗎?我們作業可多了,我都還沒動筆呢,但我已經想好了,迴去之後一天寫一門,一星期肯定能寫完。你不知道,我們老師忘了撕答案了,可能故意的,就看我們自不自覺。對了,你在家畫畫了嗎,馬老師說幾號去畫室來著?”說話時順手拿起一隻橘子,說完連上麵的白絲都扒幹淨了,這時才反應過來,覺得隻自己吃,有點不太好意思,應該先照顧客人,於是伸手遞給了嚴以。


    能吃到她親手剝的橘子,這一趟不算白跑!


    要不是旁邊有人,嚴以可能直接揣兜裏帶迴家去,他掰了一瓣放進嘴裏,心頭的甜意立馬跑到眼睛裏,“好吃,你們家的橘子真甜。”


    噗,小纖在一旁無聲地審視,雖然兩人逐漸不再局促,但很顯然,說的全是廢話,不過這樣也挺美好的,簡直天造地設的一對。


    “你們在家還畫畫?是培訓班老師要求的?”聽到畫畫,李星苒插起話來。


    李染和點頭:“對啊,我們馬老師特別嚴,開學要交的。”


    “你們老師真變態,一個寒假,學校作業還不夠,這還另加了一份,嘖嘖!”一個藝術培訓班而已,竟然還搞布置作業這一套,李星苒難以理解。


    李星苒還沒正式學畫畫,在她的意識裏,畫畫處在課外興趣班的階段,如果像學校上課似的作業一大堆,那還有什麽意思?


    因為嚴以爺倆的到來,大家聊得火熱收不住,於是留下來一起吃晚飯。過年就是這樣,吃完上頓吃下頓,好在家裏人手多,切菜的切菜,顛勺的顛勺,熱熱鬧鬧的很快就做好了。


    在學校裏,李染和與嚴以不在一個班,見麵的機會並不多,要不是在同一個畫室學畫畫,可能隻是不熟悉的同學關係。幾次的不期而遇,讓李染和覺得,他們之間有種妙不可言的緣分。他堂而皇之地闖入她的世界,自然而然或者必然如此,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深刻,不管未來有多遠,他一直都在。


    年後開學,同學們煥然一新,迎接新學期的氛圍濃厚,沒過幾天,一切恢複往日。


    秉承著落後就要挨打的準則,開學一個月後的月考如期而至。臨峰七中和其他重點高中一樣,堅定的認為,考試才是檢驗學習的唯一真理。


    過了一個寒假,很多人的心都還沒有收迴來,比如李染和,渾渾噩噩的過了大半個月,仍然不知學習為何物。像一隻不服籠的絲雀,反複橫跳,不太適應一眼望到頭的狹小空間。


    離月考越近,班上的大神們就越興奮,越興奮就越發憤忘食,恨不能鑿壁偷光,夜以繼日的學習。


    李染和也想鞭策自己,可她偏偏對學習毛手毛腳,腦袋像生鏽了的鐵桶似的,硬邦邦的刀槍不入,往裏麵塞點東西,比登天都費勁。


    學不進去也就算了,無形中的精神壓製,讓她無時無刻不感到焦慮。尤其是教室裏安靜一片,所有人都沉浸在習題裏,如饑似渴的時候,她更加坐立難安。她呆坐著黯然悲愴,發了半天愣,恍然驚醒,不行不行,打起精神來,落後的滋味太難捱了,期末考試勉強進步了幾分,這迴要是不進反退,恐怕又得遭一場暴風雨。


    那樣的“洗禮”沒人經得起,想到學魔三子不可一世的嘴臉,李染和不免心慌又抓狂。天公折磨人啊,為什麽掉進這樣一個“虎狼窩”裏?不說學霸餘意,就是得到學魔三子,十分之一的“幹勁”,也不至於如此憋屈。


    如果甘願聽天由命,或許就沒那麽多煩惱了!


    可一個連煩惱都沒有的人,活著還有什麽動力?


    晚上迴去,李染和第一時間撥通小纖的電話,隻是這次不巧,小纖被老師選中參加物理競賽,她也在抓緊時間複習。


    李染和瞬間沒了動力,感覺沒指望了,這次考試肯定死的很難看。


    聽到她委屈巴巴的聲音,小纖還是一口應允了。她清楚地知道,李染和自尊心強怕被人嘲笑,她欠缺的是學習的定力,隻要有人從旁督促,成績會明顯得到提升。


    小纖是個善解人意的姑娘,盡管自己忙的不可開交,也要先幫李染和劃分重點,歸納總結,給她製定了一個條理清晰、投入更快、效率更高的學習計劃。


    因而,還是和以前一樣,兩人分別守在電話兩頭,每天晚上都在一個小時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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