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個人的立場,我是支持的。但是從東三省巡撫衙門的立場,我有些無奈。除非...”


    “除非東三省可以宣布獨立,是不是?”


    盧家駒一句話,說出了錫清弼心裏的想法。


    “對,但是我目前還沒做好準備。”


    “無妨,陳掌櫃曾經也給那位山東巡撫孫慕寒去過一封信,裏麵也隻有四個字。”


    “什麽字?”


    錫清弼取出手上的信紙,一張小紙片落在桌上。


    盧家駒上前用鉛筆塗抹後,出現五個字。


    東三省獨立!


    錫清弼微愣,用手指了指南邊方向,意思就是,陳掌櫃給孫慕寒去的信裏,也是這個意思?


    盧家駒點點頭。


    文慕白驚訝到不行。


    這得有多大的魄力?


    山東獨立不過是牽涉到一個青島。


    但是東三省這裏,事實上真正掌控在錫清弼手上的無非就是奉天這一畝三分地。


    雖說東洋人占據著旅順和大連,還有南滿鐵路沿線,事實上,東洋人對整個遼東半島的高壓政策,讓他這位東三省巡撫很不舒服。


    連東洋領館總領館的人都敢給他一品封疆大吏拿喬,瞧不起誰呢?


    至於北滿鐵路沿線大片的土地此刻都在沙俄的手上。


    相比較孫慕寒來,他錫清弼遇到的麻煩更大。


    但是短短幾周時間,王大武帶著清風寨的弟兄已經奪迴包括安奉線和奉山線在內的好幾條鐵路沿線的土地控製權。


    即便是南滿鐵路,整個大石橋站以南的區域可能還在東洋駐軍的手上,但是以北的地方此刻已經落在了清風寨的手上了。


    所以錫清弼才會有了開局這麽一問。


    “所以,你們陳掌櫃是想繼續留著本官為他打理東三省的政務?”


    “能者多勞嘛!”


    錫清弼接過盧家駒遞來的紅酒杯,一口灌下,很是滿意。


    他今天來這裏的目的事實上已經完成了。


    以後他不用再為宮裏的老佛爺效忠了,因為他有了新的目標。


    起碼這些人真的在跟東洋人戰鬥著。


    “奉天東西城兩處大的軍營,迴頭問問你家大當家的,想派人接手,說一聲就拿去!”


    “有您這句話,我現在就去找大哥,先把眼皮子底下的東洋總領事館給他拔了!”


    見盧家駒火急火燎的告退離開,文慕白也沒有了繼續待下去的想法。


    “文校長,我那納蘭侄兒多虧了你們悉心教導,多謝了!”


    “不敢當,錫大人教子有方,文某自愧不如!”


    兩個人相視一笑,錫清弼將陳六子的親筆信收了起來,手上還拎著半瓶葡萄酒。


    “大人,這些是盧...盧先生讓酒店給您備下的葡...葡萄酒。”


    “說話大喘氣,都帶迴去!”


    第二天一大早,位於外城的幾家東洋人開辦的洋行和辦事處,還有一家東洋赤字病院,東洋人為僑民開辦的學校還有一家電報局都被人一晚上滅了個幹幹淨淨。


    等到那些死裏逃生的東洋僑民趕去內城的東洋總領館內時,才發現裏麵也是一派地獄場景。


    那位東洋公使倒在血泊中,雙眼鼻子耳朵舌頭都被分離在了幾個器皿裏。


    這是一場針對在奉天內的東洋人的大清洗。


    甚至於東西城外兩處軍營外也無聲無息的躺著幾十具屍體,那些屍體穿著兜襠布,後背上用刀刻出一列字,這就是甘願當漢奸的下場。


    一時之間,奉天內人人自危,反倒是那些身負血債的男男女女高興的跟過年似得。


    “這幫家夥,看樣子是憋了好久了,快準狠,過癮,過癮啊!”


    就連奉天講武堂裏也有人失蹤,隻不過學校裏沒有人報官。


    報官,報什麽官?


    此刻那些失蹤的密諜都被關押在學堂地下室裏的審訊室內,一個兩個身上遍布傷痕。


    “冤枉啊,冤枉!”


    “冤枉?收了三井洋行多少錢?人家都拿出了證據,你還在這裏喊著冤枉?”


    “我...我就拿了...就拿了五十銀洋!況且...況且我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啊!”


    “隻要伸手了,就要死,下輩子記得投個好胎!”


    錫清弼收到盧家駒親自送去的信件,打開看了一眼,有些驚訝的抬頭看過來,“那家總領館死了那麽多人,屍體才剛剛讓人拖走,你們就要這裏創辦報紙雜誌?”


    “心中有愧才會怕鬼祟報複,陳掌櫃早年要飯的時候,還在墳地裏睡過覺呢!”


    “是嗎?當真是有趣的緊。既然你們不怕,那就給你們又何妨?”


    不過在東三省抗聯報業樓下,還是擺放了一米多高的關二爺雕像,用來震懾宵小的。


    原本這裏剛剛死了人,很多人都覺得晦氣,不敢往這裏經過,現在有了一尊關二爺的雕像,時不時有人過來上香磕頭,一時之間香火倒是非常旺。


    關鍵是這位關二爺跟青島即墨區關帝廟裏的關二爺一樣,會平事兒。


    錫清弼這位東三省巡撫索性好事做到底,在大南門大街盡頭讓人劃了一塊地方,專門用來供奉關二爺。


    “北陵地區都是一片荒蕪之地,陳掌櫃怎麽想要在這裏開辦學府?你們原先開辦在東城的講武堂已經不夠地方了?”


    “此處有所不同,乃是麵向高中學子的更高一級學府,將來也會成為奉天一大地標,因為北陵地區荒蕪,才不用顧及占用耕田。”


    “原來如此,給了!”


    “多謝錫大人!”


    “不過咱先說好,公私要分清楚,這裏既然是要開辦大學堂,就要麵向東三省及周邊適齡學子開放吧?該收的費用可不能少了!”


    “那是必然,不過將來那些苛捐雜稅也該改改吧?”


    果然,要對東三省各處衙門下手了這是。


    “先不著急,錫大人要是自己可以縮減開支,開源節流自是最好,我們也不用得罪太多人。”


    “你們都把東洋人得罪死了,還想怎麽得罪人?你們該不會又盯上那些洋行了吧?悠著點吧!那些洋人可都不好惹啊!”


    “自不會那麽快,多少也要顧及一下合作夥伴的感受,留下幾家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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