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去了附近幾家布鋪,情況也都差不多,就算有顧客上門,問了價格也隻是搖搖頭離開。


    “王掌櫃!”


    “劉先生啊!哎,這生意看來是要做到頭了,沒這麽做生意的。你們的棧橋牌是個老牌子了,但是新上市的飛虎牌人家顏色又鮮亮,關鍵價格又便宜,一丈布就下去了一毛錢,如今的老百姓都快把那幾家布鋪的門檻給踏平了!”


    “掌櫃的,有飛虎牌的布嗎?”


    剛說著,就來了幾個顧客。


    “沒有,我們這裏除了飛虎牌,青島市麵上的布都有,要不要看看?”


    “這是藍布?怎麽這麽暗?沒有依舊藍嗎?多少錢一尺?”


    “一毛二!”


    “那麽貴?走了走了,去隔壁買!”


    原本還有人要進來看看,聽到這幾個女人這麽說,都跟著離開了。


    “劉先生,您看到了吧?生意難做啊!”


    劉賬房沒有往心裏去,但是他不會開口勸慰這些布鋪的掌櫃,沒準大華就是這幾天賣這個價格,過幾天就改迴原價了呢?


    逛了一圈都是一樣的,劉賬房迴到元亨的辦公室給孫明祖匯報去了。


    “什麽?他們敢給布鋪一毛一?那他們還掙個什麽錢?”


    “布色不同?藍色就是藍色,什麽依舊藍?”


    “關鍵還是這個價格,事實上跟顏色不是很有關係。”


    劉賬房也是這個意思,但是元亨不可能降價。


    那就隻能等著大華恢複價格咯!


    “沒事兒,他們大華不可能一直賣這個價格的。”


    盧家駒一路生風的來到車間,找到陳六子炫耀起來。


    “六哥,六哥!”


    “車間味道這麽大,你過來做什麽?”


    “思雅請我吃飯!”


    “思雅是誰啊?”


    “就是大洋馬!”


    我能不知道賈思雅嗎?


    故意逗你的!


    合著這熊娘們兒,終於按耐不住了?


    “她請你吃什麽飯?別又是什麽宴吧?”


    “哦,六哥,你這麽一說起,我倒是有些擔心起來了。你說會不會她是想要打探東北那筆訂單的事情?”


    你還算有些腦子。


    “也沒啥可擔心的,你隻管去,我讓呂登標跟你一塊兒去。”


    給呂登標下了這麽久的蛆,終於要派上點用處了。


    這些天,每次呂登標離開染廠,去到那條胡同找女人,陳六子都清清楚楚,就連他經常找的是哪個女人陳六子都是門清的,甚至九兒還找到了那個女人,看起來比呂登標大了好幾歲的樣子。


    九兒帶著陳六子的誠意過去,那女人也是個見錢眼開的主兒,要不是年紀大了,也斷然不會待在那種勾欄裏應付這些苦哈哈的男人。


    常山柳子幫裏能人輩出,有一個就是世代野郎中,懂得配製一些草藥,這種草藥平時沒什麽效果,但是男女苟合的時候就會發生一些氧化還原反應。


    這也是呂登標一有時間就去那條街找這個女人幫忙的原因之一。


    有一次九兒捂著嘴給陳六子說起過,用不了多久呂把頭小兄弟就要廢了。


    陳六子其實一早就想一勞永逸的解決掉呂登標了。


    這下子賈思雅自己送上門來了。


    “掌櫃的,東家跟別的女人吃飯喝酒,要是讓我那翠表姐知道了,會傷心的。”


    “所以我才讓你去盯著東家,要是那個女人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你就把東家帶走,或者迴來給我們報信,我去將家駒拽迴來!”


    “哎,好嘞,我知道了。”


    不過很快,呂登標又跑了迴來。


    “那東家在那裏吃喝,我就在外頭幹看著啊?”


    “那你留在廠裏幹活,我派其他人去盯著!”


    “不不不,我去,我去!”


    陳六子白了他的背影一眼,想方設法的想要偷懶,你以為私下裏收工人的禮,沒人知道?


    那條街就算最爛的勾欄瓦舍,都不是你一個把頭能夠經常去消費的。


    盧家駒從大華染廠出來,還不忘看了眼身後的廠門一眼,沒想到陳六子在這方麵這麽開明,努了努嘴,攔下一輛洋車,隻是他還處於興奮狀態,根本沒注意車夫有些熟悉。


    “去臨海大酒店!”


    車夫跑得很快,盧家駒遞了一毛錢過來,他本能的沒有伸手去接,但錢還是落在了座位上。


    目送著盧家駒進入酒店的九兒,用衣擺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他就是陳六子故意安排在染廠外麵等待盧家駒上鉤的。


    “盧董事長,元亨染廠的賈小姐請您去盧森堡西餐廳見麵!”


    盧家駒看了一眼許掌櫃,不解的問了一句,“苗哥不是不讓元亨的人住店嗎?”


    “是陳掌櫃說服東家,說是不能把生意往外推!”


    點點頭,盧家駒轉身走出臨港大酒店,見到來時的洋車還在那裏等客,徑直坐了上去。


    “去盧森堡西餐廳!”


    九兒不吭聲,拉起洋車就往西餐廳跑去。


    一路上盧家駒都在跟他主動搭話,但是九兒知道自己不能開口,一開口前功盡棄。


    “啞巴?”


    “阿巴阿巴阿巴!”


    “哦,那真不容易。”


    盧家駒也有他可愛的地方。


    臨港大酒店位於青島碼頭附近,西餐廳距離並不遠,隻是要繞點路。


    路上遇到一些玄洋社的混混收保護費,九兒也沒有停歇,他不想惹事兒。


    “阿巴阿巴阿巴。”


    “謝謝,這是給你的賞錢。你要是等會兒還在這裏,我再坐你的車!”


    “阿巴阿巴阿巴!”


    見到車夫激動的感恩戴德,盧家駒也是滿意的笑笑,門童為他拉開門進入。


    “家駒,這裏!”


    賈思雅倒是自來熟,一眼就看到了他進來,起身朝著他揮手。


    盧家駒有些靦腆的笑笑,即便知道賈思雅邀請他吃飯有所圖謀,還是被這個女人的妝容驚豔到了。


    “家駒,坐這裏嘛!挨著近點,又沒有其他人?”


    “就坐這裏吧!你今天找我來有什麽事兒嗎?”


    “你這人,人家想你嘛!家駒,邊吃邊聊吧?”


    朝著服務員拍拍手,一道道前菜就上了來。


    “兩位喝什麽酒?”


    “把我預定的酒拿上來吧!”


    男服務生點點頭,去而複返的時候,托盤裏放著一瓶蘇格蘭威士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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