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我們青島大華染廠董事長盧家駒先生,他是德國工科留學生,以後跟貴行打交道都會交由他處理。當然,維係關係也得雙贏才行。”


    安德魯先生告辭離開,他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


    這哪裏是個要飯的?


    簡直就是一條老狐狸!


    “六哥,這是什麽錢?”


    “先放你那裏,迴頭取出來,幫我開一個聯名戶頭,噓,別給你爹和我嶽父說起,私房錢,私房錢,就是字麵意思。”


    盧家駒忽然想到了什麽,又拿起本票看了一眼下方的落款,這不是三元染廠嗎?


    嘶~!


    合著是陳六子做了三元染廠的坯布買賣?


    那他昨晚還在飯桌上說的那麽大義凜然!


    怪不得不讓自己說呢!


    這話說出去,以後沒臉見人了!


    他們周家和趙家真的是親戚?


    需要這麽防著彼此嗎?


    【攻守同盟已完成,盧家駒對您徹底服氣了,好好用他,會給你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獲得德意誌萊茵金屬集團所有專利以及生產線】


    哦吼!


    這是原地起飛啊!


    這小子,在德國留學真的隻是學習染織?


    別不是參加了什麽非法組織了吧?


    “六哥,六哥?真的給我啊?”


    “想什麽好事呢?啥就給你了,聯名賬戶我可是問過專人的,你別欺負我不識字兒啊!”


    “我現在就去渣打銀行!”


    “唔,早去早迴,提個三千出來,路上要用。”


    提個三千出來,路上要用?


    盧家駒整個都懵了!


    他留學國外那麽久就花了幾千而已!


    讓他懷裏揣著三千?


    那他這一路非得緊張死!


    “別怕,到了張店和周村,會有人跟我們匯合的,丟不了!”


    趙東俊兄弟倆前腳剛剛將坯布拉迴廠裏,準備大幹一場。


    大過年的把工人叫迴來趕工,還得給喜麵和開工紅包吧?


    這又是一筆支出。


    “大少爺,那些客商此刻都聚在苗家,不會出什麽幺蛾子吧?”


    “別胡思亂想的,估計是去給苗家拜年的。等到染廠的成品布上市,他們就會蒼蠅逐臭的飛迴來,先忙吧!”


    “大哥,蒼蠅逐臭是不是太過了?您把咱三元當成什麽了?”


    直到三弟趙東初開他玩笑,但是他現在一點開玩笑的心情都沒有。


    “大掌櫃,老掌櫃讓您迴去一趟!”


    這盡是事事兒的!


    兩人迴到老宅,老趙躺在躺椅上抽著煙,一旁的病榻上趙家老爺子一個勁在咳嗽。


    “爹,爺爺還病著呢!您就少抽點吧!”


    老趙絲毫沒有收斂,他剛才跟老爺子大吵一架,心裏憋著火呢!


    “爺爺,要不要喝點水?”


    老頭擺擺手,轉了個身,眼不見為淨。


    “你都病入膏肓了,二妹和那個家夥都沒有來看一眼,看來是準備出殯的時候再來了!”


    老爺子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顯然是被氣到了。


    “你就是巴不得我早點死是不是?當初真是瞎了眼,把三元交給了你的手上!咳咳咳,要是當初同意你二妹的意思,讓周飛鳳入主三元,三元早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是是是,你女婿現在就在苗家呢!你派人把他請了來啊!還入主三元?一個周村裏的小染匠,能的他!”


    “老爺,老爺,不好了!”


    老趙一個勁的咳嗽,顯然是被煙嗆到了。


    “大過年的會不會說話?老子好著呢!”


    管家連忙請罪。


    “說,什麽事情?”


    “老爺,我們的人盯在渣打銀行門口,看到有人拿著那張八萬三的銀行本票進行兌換了。”


    “什麽人?不是德意誌洋行的人?”


    “不是,好像是三掌櫃的那個同學,張店盧府的盧家駒!”


    “什麽?家駒拿著我們家的銀行本票兌錢?”


    趙東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天晚上他還去找過盧家駒,對方明確表示自己無能為力,怎麽才一個晚上,他就拿著那張八萬三的銀行本票去了銀行?


    “東初,到底怎麽迴事?”


    趙東初就將昨晚自己去找盧家駒的事情給幾個人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你的意思是,他明著告訴你無能為力,暗地裏夥同德意誌洋行做了抬價的事情?”


    老趙氣不打一處來,這盧家人怎麽這麽壞啊?


    “去,把盧家送來的年貨都給我丟出去!丟出去!”


    氣得狠了,忽然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爹,爹!快去叫郎中來,快去啊!”


    趙家老太爺,忽然轉過身,看向地上嘴角滲血的兒子,搖了搖頭。


    直到家丁把老趙七手八腳的抬出去,老太爺才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弄不好這個兒子這個年都挺不過去,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郎中來了一批又一批,整個三元染廠裏都聽說了。


    但是說好的喜麵和開門紅包無人問津,工人們幹勁也不足。


    那些客商的消息渠道還是很準的。


    老孟忽然就找到了陳壽亭,說起了這個事情。


    “啊?什麽時候的事情?”


    陳六子狐疑的看向盧家駒,盧家駒也在看著他。


    “會不會是你去兌換本票的時候,讓人瞧見了?迴去一通亂說,就...這樣,等會兒問起來你別出聲,讓我來應付。”


    作為濟南之光,苗瀚東很快就得知了趙家的巨變。


    他先是找到了陳六子。


    “六弟,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暗地裏做了什麽?”


    陳六子不敢隱瞞,就把洋行求到自己的事情給原封不動的說了出來。


    “你...你可真是,明早一早,我們就走,離開輿論風波就行!這本來就沒什麽嘛!誰的貨不是貨?不能因為你們兩家有親,就該便宜或者不要錢?這說破大天也沒道理啊!他們老趙家的這位品行確實不行,我就是當著東駿東初的麵,也是這麽說!不過他們家老太爺沒得罪你啊!過年不去看一眼,算了,這個時候還是別去了!萬一弄出個好歹來!”


    噗嗤!


    陳六子真想撲上去給苗瀚東啃一口了!


    這才是把自己當成自家兄弟的啦!


    原本苗瀚東讓人買的火車票是第二天十點的,當晚就讓人去改簽到了早上頭班車迴周村和張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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