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皺緊了眉頭,死死盯著王欽,王欽越發大膽,還敢在他麵前玩花樣。


    太後同樣是不悅,他給了皇帝皇位,可皇上倒好,讓她去壽康宮暫居,慈寧宮居然一點沒有修繕,是不把她放在眼裏了嗎?


    皇帝恭敬請了安,“兒臣給皇額娘請安。”


    青櫻隨後也請安道。


    太後的聲音漸沉,眸子緊緊凝著青櫻,讓青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景仁宮過身了,皇帝知道吧。”


    皇帝思忖片刻,倒也不急於一時拆穿太後的真麵目,他倒要看看,太後還想再說什麽。


    “知道了,青櫻才來稟報過,聽說是幽憤暴斃,具體的兒臣也不知曉。”


    “哦?幽憤暴斃,不是自裁?”


    太後的話中帶了些許的玩味和難以察覺的起疑。


    妃嬪自裁是大罪,按律不能追封,甚至會牽連到連累到家人。


    太後終究是太後,一句話就讓青櫻什麽都迴答不上來。


    太後細細打量青櫻得神情,她那日聽聞青櫻去景仁宮看望烏拉那拉氏,本想讓福珈去送她上路,奈何還未等她動手,人就先死了,真是命不好。


    青櫻莫不是把這個賬記在了她的頭上?


    太後摩挲了手腕上的佛珠,記上便記上,反正她與烏拉那拉氏的仇怎麽也消不掉了。


    “景仁宮身份尷尬,她的喪儀,皇上打算如何處置?”


    “先帝在時曾說過,與烏拉那拉氏此生不複相見,現在無了尊封,既不能以皇後之禮下葬,也不能和先帝同葬。”


    青櫻的護甲刺在手心,目中盡是深深的悲痛。


    從前姑母被禁足時,太後就萬般刁難,為何害死姑母後,還那般斤斤計較,姑母不過想要一個名分罷了。


    青櫻跪在地上,抬頭看向兩位。


    “太後娘娘,尊封之事才出,景仁宮就不明不白身亡了,其中曲折實在讓人多想,妾懇切皇上細細查上一番。”


    太後眸間淩厲不減,冷笑一聲,看來那日給的教訓還不夠多,青櫻壓根沒看清楚形勢,宜修怎麽會有她這個蠢笨的侄女。


    “閉嘴,哀家和皇上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哀家看你是傷心糊塗了。”


    隨後緩緩站了起來,走到青櫻的身側,手掌捏住她微顫的肩膀。


    “怎麽臉色看著如此蒼白,莫不是前些天偷偷去了景仁宮?真是放肆,置宮規於不顧,看來是沒有把哀家的話放在心上。”


    青櫻心頭的怨再也忍耐不住了,抬頭仰視著太後,“太後,那妾想問問您,您為何置姑母於死地?難不成姑母的手上有太後您的把柄?”


    太後的護甲劃過青櫻臉,笑話,她手上能有什麽把柄?


    皇帝聽著青櫻的話,語氣冷漠,剩下的這些話,是青櫻不該聽到的。


    “夠了,青櫻你出去。”


    青櫻的腿一軟頓時癱坐在了地上,她不該那麽多嘴的,皇上還沒把事情給查透徹,艱難起了身,慢慢向後屋外退去。


    太後見皇帝屏退了所有宮人,臉色陰沉,心中一瞬間的慌張。


    “皇帝,你這是……見不得哀家替你管教妃嬪?還是對烏拉那拉氏的處置有別的看法,聽福珈說,你那日也隨著青櫻一同見了她。”


    “弘曆啊,你還記得當年烏拉那拉氏下毒一事嗎?若不是你身邊的嬤嬤喝了綠豆湯,你也沒命站在這裏,哀家扶你上位,不是讓你給她正名的。”


    “為了一個青櫻,值當嗎?就連這些年的母子情也不顧了?哀家倒是想聽聽景仁宮那位究竟給你下了什麽迷魂湯。”


    太後慢慢靠近皇帝,一句一句引誘著皇帝說出她想聽的話。


    “為了青櫻當然不值當,可皇額娘……您真想聽烏拉那拉氏說了什麽嗎?”


    皇帝坐在榻上,不經意間眼神掃向太後,把太後的神情盡收眼底。


    “那個毒婦的口中還能說出什麽話?再說,她說了,皇帝就不清不楚相信了嗎?”


    烏拉那拉氏手中的把柄無非就是昔日,她用那個孩子害她的事情,可事到如今已經全無證據。


    皇帝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怎麽辦的,再不濟,她也是皇帝的養母。


    皇帝厲聲道,“烏拉那拉氏同朕說了,太後和果親王有私情,而六阿哥和四公主不是先帝的孩子,而是……果親王的孽種。”


    “還同朕說了,先帝的死並非天命而是意外。”


    “太後想聽哪一件呢?”


    太後聽著皇帝的話有些站不穩,怎麽可能,這些事情,宜修怎麽會知道?


    她若是知道這些事,又怎麽會一直瞞到現在?


    眸子一凝,莫非是那日青櫻傳了消息?


    皇帝知道這事不過兩日,事情還有轉機,她隻要把當年知道這事的給除了,先帝已死,皇帝無法取血驗親,沒證據又怎麽能證明她做了這些。


    壓下內心的慌張,強笑道,“哀家實在不明白烏拉那拉氏的話。”


    “當年若不是哀家,皇上怎麽能從圓明園出來呢?沒想到烏拉那拉氏死到臨頭,她還想著離間我們母子之間的感情。這種大逆不道的話,皇上不去查上一番?如此急著就來質問哀家?”


    皇帝最恨別人提起圓明園的往事,偏偏甄嬛的每每都拿這個來刺激他。


    既然太後不明白,他就讓太後明明白白再迴憶一遍。


    他的話沒有半分波瀾,卻又滿是怒意。


    “徐少微把人給帶上來。”


    當太後看見奄奄一息的小允子趴在她的麵前,她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怎麽小允子會在這裏,他究竟吐出來多少東西?


    曾經的許多事小允子,槿汐和蘇培盛都有參與,她不忍心滅口,就把這些人送出宮安享晚年,看來還是她心善了。


    被曾經最為得力的心腹揭發了心中最為隱秘的事,太後此刻也忍不下去,俯視跪在地上的小允子道。


    “哀家當時就不該留著你這個禍害,你忘了那時哀家如何幫著你在四執庫的哥哥?”


    小允子十分羞愧低下了頭,告發的聲音漸弱。


    太後而後看向榻上坐著的人,不愧是父子,都那般薄情,如今登上了皇位就想把她一腳踹開。


    她算是看明白了,皇帝如今把話說開,並不是為先帝討個什麽公道,治她的罪,隻怕是想和她換取籌碼。


    皇帝冷笑一聲,這算是變相承認了小允子說得都是對的?


    “就算沒有小允子,還會有其他人,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弘曆,先帝已逝,不管曾經如何,現在你是皇帝,而哀家是太後,至於烏拉那拉氏以皇後之禮下葬,和先帝同葬。”


    皇帝略微挑眉,這些就換來這個?


    “還有呢?”


    “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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