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心中微歎:少夫人,你倒是開個口啊,公子為了等你一起用膳,連迴來先洗漱一下都沒有呢!


    她與小三都早輪流用過晚膳了,可憐自家公子還陪著自家少夫人餓著肚子!


    似是上天終於聽到了小七的禱告,白青亭開口道:


    “傳膳吧。”


    這聲音有如天籟!


    君子恆也顯得很高興,他在白青亭的對座坐下,小七與小三候在一旁。


    剛扒了兩口飯,白青亭便開口道:


    “小二出去找一處安靜的地方,找到後我會搬出去幾日,至於什麽地方你也別問,我不會說,小三與小七也絕不會透露了消息。”


    君子恆筷子上剛剛夾起的辣豆腐掉落,他抬眼看向一臉淡然仍在一口一口吃飯的白青亭,許久才找迴自已的聲音,問了句:


    “這是為何?”


    白青亭夾了剛剛他掉落的辣豆腐到他碗裏去,又給自已也夾了兩塊,不知怎麽的,近日她極是喜歡吃辣的。


    見他仍在看著她,而不用膳,白青亭隻好迴道:


    “也沒什麽,就是有一件事得出去辦,上迴我不告而別,想想是我的不對,這迴我先告知你,讓你曉得,也省了你又要到處找的功夫。”


    她這般見外而冷淡的語氣,讓他心上一涼。


    君子恆道:“什麽事情非得出去辦?還得另置一個地方?你若願意說。我可以……”


    白青亭道:“我不想說。”


    君子恆一噎。


    小七與小三暗叫什麽,這是又得起火的前奏啊!


    白青亭又道:“這事你也幫不了我,說了沒什麽用。反正待我迴來,你便知曉。”


    她是鐵了心一定要出去住幾日,更鐵了心不想與他說個明白,可又很賢惠地提前與他通了氣,還表明她無需他的幫忙,他也幫不了她!


    君子恆鼻孔出氣,突然有些被氣著。內傷在唿吸間一點一點加重,飯也吃得快些。卻一下子沒了胃口。


    用膳期間再沒有說話,君子恆是被她氣得不想開口,白青亭則是很淡定地暗下欣賞他吃癟生氣的俊模樣。


    白青亭欣賞著欣賞著,心下又有些默然。


    她想啊。若是辦完那件事迴來,他還是沒想通,無法接受嚴格來講,她並非明天晴的事實,那她該怎麽辦?


    將他綁了?


    還是打了?


    或者真的把他製成鮮屍?


    不!


    以前會這般想,那是因著她還未愛上君子恆這個人,可現今她早已明白了自已的心意,她怎麽還能下得去手?


    他不但不能死,他還得為她活得好好的。至少要長命百歲才行!


    想到這裏,白青亭心下一軟,心道可不能真的把他氣著了。


    她又夾了塊辣豆腐到他碗裏。遂想一塊不夠,她又連著夾了兩塊,夾得君子恆抬眼看著她:


    “夾那麽多辣豆腐給我做什麽?”


    他這樣一問,他自已倒覺得沒什麽,可卻急壞了小七與小三。


    好不容易兩信主子沒吵起火來,自家少夫人還主動夾菜給自家公子有沒有!


    可自家公子問什麽啊問。吃就好了啊有沒有!


    白青亭瞧了眼君子恆,伸起筷子又夾了塊辣豆腐。但這迴她夾到自已的碗裏:


    “我喜歡吃。”


    言下之意——她把她喜歡吃的東西分享給他不好麽?


    明白了她話中意的君子恆很受用,心想她雖總是想往外跑,但心裏終歸是有他的。


    君子恆看了眼瓷盤裏的辣豆腐隻餘三四塊,便向小三道:


    “讓廚房再做一盤辣豆腐來。”


    小三歡歡喜喜地領命而去。


    小七也高興地咧著嘴笑。


    君子恆將餘下的三四塊夾了兩塊到白青亭碗裏,又盛了碗很是滋補的烏雞湯到她跟前:


    “喜歡吃便多吃些,若是覺得辣了些,便喝些湯配著好下飯。”


    豈料白青亭不讚同,嘴裏含著飯嘟囔道:


    “辣才好下飯!這烏雞湯又濃又膩,你看,這湯麵的油花還這麽多,我可喝不了!”


    君子恆皺了皺眉:“以前就看你挑挑蔥薑什麽的,沒發現你還挑食,如今怎麽挑上了?”


    白青亭抬眼看他:“你怎麽知道以前我不挑食?”


    君子恆道:“你自宮中到宮外的習慣……咳咳!我也了解一二,並未發現你有挑食的壞習慣。”


    她不說話了,沉默地咬著外紅內白的辣豆腐。


    他以為是他查她讓她不高興了,遂想解釋下。


    可就在這個時候,小三迴來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丫寰。


    這個丫寰就是江小末。


    江小末端著一盤辣豆腐進門,小七上前想接過,卻讓她巧妙地避了開來。


    小七本站在進門的左側,江小末端著辣豆腐便自右側繞過走到桌旁。


    小七站在左側,因著白青亭就坐在圓桌的左邊,而右邊則是君子恆,他身後也站著小三。


    小七有些尷尬地退迴伸出去的腳,幸虧她隻邁出了那麽一小步,若不然她想真是糗大了。


    白青亭專心地吃著飯,目不斜視的,於是也沒注意到這一小插曲。可坐在她對座的君子恆卻注意到了。


    君子恆隻微微瞥了眼這個他瞧著眼生的丫寰,也沒什麽動靜。


    江小末卻在感受到君子恆瞥向她這邊來的時候,心跳硬是漏了半拍,跳得飛快。


    她小心地走到桌旁右邊,將端著的辣豆腐放到桌麵,便低著頭退到一旁去,也不走。就候在君子恆身後,與小三一排站著。


    小三奇怪地瞧了眼這個眼生的丫寰,心想這應當就是小七提到過的那個江小末了。


    倒是個小美人兒。就不知這心眼怎麽樣了?


    正在小三暗揣江小末的心眼時,江小末對瞧了她一眼的小三笑了下,那笑得叫一個如沐春風。


    小三有些受寵若驚,卻也不知怎麽的,竟對這樣的江小末不喜了起來。


    但轉而一想,好歹江小末是自家少夫人買下的丫寰,也算是自家少夫人的人。再往大點說,也算是君府的丫寰了。他總不好太過給臉色她瞧。


    於是小三迴了一個微笑。


    白青亭坐在凳子上,抬眼便能瞧見小三與江小末的那兩小眼神的互動,看著君子恆夾了塊新端上來的辣豆腐到她碗裏,她順勢問道:


    “上迴在藍騎營我不告而別。也沒與龍姑娘說一聲,不知她現今如何?”


    提到龍箏,小三感到一陣腦疼。


    幸虧君子恆決定到軍平縣來的時候,拒絕了龍箏要相隨之舉,不然小三真得讓這個龍姑娘煩死!


    君子恆道:“挺好的,我到軍平縣來,我便讓可靠的人送她迴京都了。”


    他口中“可靠的人”指的是琉璃塔的人,她聽明白了。


    可她就不信龍箏那麽傾慕著君子恆,她走了等於給龍箏騰出了地方。龍箏會不把握好機會?


    她看向小三,心想小三應當知道,可她之前忘了讓小七打聽打聽了。這會君子恆人就在她眼前,她幹脆問當事人更快。


    想到便做,白青亭衝君子恆問:


    “龍姑娘願意提前自已迴去?我不在的時候,她就沒向你表示表示?”


    這話已說得很是露骨,所指之意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連未聽到過“龍姑娘”的江小末也聽懂了,這是有旁的女子窺覷君子恆的意思。


    她不禁又偷偷了眼俊美如儔的君子恆。雖隻看到他的背後,但她已覺得十分氣度不凡。


    君子恆一聽這話裏話外的醋意。心中高興,臉上也自帶了笑容,心情一下舒暢了起來。


    自從她告訴他那個所謂真相之後,他每一刻的心情都像是六月天一樣,說變就變。


    有時候像是飄在雲端上,有時候似是被踩在腳底,有時候又似乎被吊在半空裏,蕩來晃去的,絲毫不踏實。


    可這會,他是真的高興。


    即便這高興可能也就一會,一小會,但他還是高興的。


    白青亭見他隻是笑,並不迴話,她微微不悅地蹙起眉頭:


    “說啊,笑什麽笑?”


    君子恆伸過長手將她的湯碗取了過來,又親手為她添了一碗濃湯,輕輕放置到她跟前去後方道:


    “她的心思你早就知曉,也早就曉得我與她之間並無可能,何必再問這些?”


    白青亭心裏美了,可嘴上還是不想輕易地放過他:


    “我曉得是我的事情,她敢做是她的事情,你拒不拒絕是你的事情,我哪裏曉得?”


    這會君子恆隻看著她笑,並未再作答。


    小三看得有點急了:“少夫人!公子說的都是真的,每迴那龍姑娘提著食盒過來,都是被小的攔在院門外的!連院門都沒進去過!”


    白青亭問:“食盒?”


    小三道:“說是龍姑娘親手做了可口的點心,小的還看過兩迴,還真的做得挺漂亮的!”


    小七瞪小三:“你說什麽呢!小三!”


    小七一斥,小三忙迴過魂來。


    他見不光小七瞪他,就連自家公子也半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地盯著他,而自家少夫人更絕了,一個勁地瞧他笑!


    小三急忙補救道:“不是不是!小的是說……做得再漂亮那也沒用啊!公子是不會吃那龍姑娘做的點心的!”


    小三快哭了:少夫人,您別再朝小的笑了!公子,麻煩您還是轉身坐正迴去吧!嗚嗚嗚!小三錯了!


    江小末在旁也瞧出來,她新的兩位男女主子的感情那叫一個好,而且還是一麵倒,男主子完全就是聽女主子的!


    龍箏與小三的風波過去,君子恆差不多吃好了,餘下白青亭還在慢慢地左嚼嚼右咬咬,吃得甚慢。


    君子恆也不離桌,就那麽坐著看她吃。


    白青亭也沒不好意思,繼續慢悠悠地吃著,中途還表示他可以先到羅漢床那邊去,讓小三上上茶什麽的,但他也表示不用了。


    於是她未再開口,吃了幾口之後,白青亭想起王越來:


    “你說王超若再不鬆口,王越真會殺了他的親兄弟麽?”


    君子恆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白青亭瞪他:“是我在問你,你幹嘛反問我?”


    君子恆一愣,突然有種她忽而變得蠻不講理的感覺,雖然對於他,她大都時候都不怎麽講理,但從來也沒不講理到這樣的地步。


    不過他倒覺得她如此模樣甚是可愛!


    君子恆笑得溫暖:“是,是我不對,我現在就迴答你的問題——王越既然能在能力不怎麽樣的情況下當上吏部尚書之位,除了太子殿下的刻意扶植之外,其中也不無王越自身的狠辣絕情。”


    白青亭放下筷子道:“你是說,他是個六親不認的主?”


    君子恆道:“差不多這個意思。”


    見她又蹙起了眉頭,他補道:


    “就是這個意思。”


    白青亭舒怛地笑了。


    說話就說話,迴答就迴答,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別總一副高深莫測棱模兩可誰也不懂的欠扁模樣!


    見她笑了,他鬆了口氣。


    在官場打滾摸爬這些年,他已習慣了說一些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更習慣了丟一些似是而非的答案讓人去猜,說出來的話已成了種本能。


    可他就不明白了,莫說以前,就是在出京都一同來央天府之前,她也還是習慣他這樣的說話方式的,怎麽到了軍平縣之後一切都變了?


    君子恆想著心又提了起來。


    白青亭終於吃完了,她起身往離圓桌十數步之外的羅漢床那邊走去,邊問道:


    “那你覺得一旦王越起了殺心,王超還是顧念兄弟之情麽?”


    君子恆早在白青亭起身時,他便起了身。


    她問完問題在漢羅床一邊坐下,君子恆也已在羅漢床放著的矮幾的另一邊坐了下來道:


    “王越是個狠心的,可王超並非一個絕情的,隻怕界時多少會顧念著兄弟之情而心軟。”


    小七去沏茶,江小末在收拾桌子的殘羹剩菜。


    隻有小三侍候在旁,一聽便上前道:


    “我們的人已攔截了兩波殺手,也沒瞞著王超,若是他不笨,應當是有所警省的。”


    白青亭驚道:“兩波?”


    小七怎麽沒告訴她?


    不,小七知道不可能會瞞著她,那麽就是小七根本也是不知道的。


    似是瞧出她的疑問,君子恆道:


    “我來之後便著手安排了保護王超、王樂等這一派王家人的安全,既然已讓我接手,我便小三說了,讓守著的人有什麽事情直接來迴我,莫擾了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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